承安过继
夜深了，宋婴还是去了司琴房里。
司琴有些惊讶，还是起身服侍她更衣。
“司琴——我有一事与你知晓。”
司琴哽咽着请求：“可是、可是殿下，承安她还小——”
小到根本记不住他曾是她的爹爹。
宋婴狠了狠心：“让她不必记住骨肉别离之苦、何尝不好？”
司琴凄声道：“殿下——”
宋婴有些强硬：“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了！以后你只管好生照顾心佛。”
又有些不忍：“我们还会有其他女儿的。”
司琴愣愣地掉了眼泪、只觉得虽在殿下怀抱里，却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原本司琴待一双儿女是公平的、这几日他却总抱着心佛不离手,对承安竟不管不顾、只交给乳父抚育。像是没有生养过这个女儿似的。
宋婴心里明白、只吩咐阳城上心一些。
她又何尝舍得女儿呢、可恨现在还太过弱小。
宋婴这晚去了绿柳房里。因心里存了事儿，便有些粗鲁地对待他。
绿柳被弄得疼痛不堪、娇声求饶。
宋婴只管自顾自发泄了欲望，却又觉得草草了事、不甚舒服。
但也只得罢了。
偏屋里的明生哇哇地哭着要爹爹。绿柳拖着疼痛的身子、挣扎着想要起来看看女儿。
宋婴有些心软、将他按下去。
“殿下！”绿柳吓了一跳、他可受不住再来一次，
“你歇着罢、刚刚要得狠了些。明生那里我去看看。”
绿柳红了脸、又觉得此刻有些幸福，低头应了。
宋婴起身去偏房看了长女，明生正是自己嘀咕学话的年纪。见到宋婴、却能清晰地唤出：“阿娘！阿娘！”
宋婴将女儿抱起、感到她又长大不少。
“明生要爹爹！”
明生只有两岁，还不能明白她只能将生父称呼为庶父、小爹。
“明生乖、爹爹乏了，娘亲陪你玩。”
明生困惑地眨眨眼睛，但母亲好不容易陪伴自己，也欢喜地应了。
“阿娘同明生玩——”
宋婴摸了摸女儿的胎发，心里一阵酸涩。
次年，梁王请旨将襄阳王庶女宋格泽过继。雍平帝沉默半晌，准了。
同年，宋格泽被封为梁王太女。
含璋殿。
宋婴看着司琴哺育小女儿，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好像心佛、承安兄妹俩出生那会儿，承安乖巧吃奶的样子。
“仲安和承安一样乖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司琴轻轻说了一句。
宋婴闭了闭眼、将那些不该起的念头放下——成大事者、必然有一些牺牲。况且，若是她败了。梁王姐自有能力护女儿周全。
阳城神色有些严肃。
“殿下，陛下这是要将你当靶子。”
宋婴细细打量怀中的小襁褓——阳城为她生了嫡长子。虽说她想要女儿，但儿子也是不错的。前不久她为儿子命名“天鹿”。
“在我们想要争一争那个位子时、就该有这种打算。”
阳城点点头，斟酌着说：“话虽如此。但自嫡皇孙夭亡后、陛下越来越怪了。”
宋婴刚满十五周岁、还未行冠礼。却被封为晋王。历代封王中，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
一时间宋婴成了太女纲、秦王成之下的第三位有力争储的皇女。
但这只是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么看——
宋婴对自己的力量心知肚明。
暂且不说两位年长的皇姐。梁王蟜深藏不漏，她和朝歌始终看不清那柳娘子到底掌握着甚么秘辛；平乡郡王——年近二十的皇四女坪也在年初被封为赵王、虽说不得圣心，却也有多年积攒的人脉。起初赵王对宋婴也存了拉拢之心、后来却作罢了；八皇女长沙郡王如今年满十二、才行了元服礼搬往重华六殿，一直是雍平帝的心头肉、况且其母族苗氏也不容忽视；往下的十一皇女、十二皇女还年幼。
阳城看了看自己新生的小儿，他还是想多生几个嫡女、将来好做殿下的左膀右臂。不过——儿子也自有他的用处。
“殿下、天鹿的眉眼真像是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婴也微微一笑。
“是呢、原以为麟儿生得像我，这么一比倒是儿子更像些。”
阳城听了不悦道：“还是麟儿像些、天鹿到底是个儿郎呢。”
宋婴笑着道：“你没听民间百姓常说‘儿像娘来女似爹’么。”
阳城只好服软：“好了罢、我只认您是在宫外待过的。”
宋婴闻言却微微晃神——不过回宫几年、对以前的记忆竟有些模糊了。
“殿下，我们甚么时候搬出宫去？”
绿柳对外面的日子有些迫不及待，他已经成了宋婴名正言顺的侧夫。现下唯有一个心愿：就是和妻主、女儿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处。若是女儿能得妻主欢心、便是更好了。
宋婴却不悦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他懂甚么、这时候远离皇帝并不是一件好事。皇帝现在愿意捧着她，正是将她当作平衡太女、秦王之势的棋子。若是皇帝心中有了人选、第一个被踢出局的就是她。
宋婴讽刺地笑了笑，说不定梁王蟜才是母皇心中所属也不一定。长沙王也不得不防——几年前还那样小就懂得争夺左相之势。
绿柳被斥责了很是委屈——明明她的明生才是长女、殿下却对宋麟儿时常挂念着。本以为殿下是天性不喜爱孩子的、这么一对比他有些心凉了。
明生骑了个小木马在旁边摇晃，她小小的脑袋猜不出母亲和庶父发生了甚么，只觉得有些无聊。
“阿娘！阿娘！”
宋婴闻言走了过去，蹲下身一手摇了摇女儿的小木马。
“明生唤阿娘做甚么。”
明生从木马上侧身扑到宋婴怀里：“明生想要去大花园玩！阿娘带明生去罢——”
“明生！”绿柳闻言紧张得叱责道：“不许胡闹！”
明生口中的大花园指的是御花园、不同于重华宫的小花园。古柏老槐、奇花异草、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和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哪里是重华宫小小的地方能比得了的。
平日里司琴绿柳都带明生、心佛在小花园玩耍，宋婴带着他们去过一次御花园。没想到，倒叫这小家伙念念不忘了。
宋婴瞧着绿柳这样紧张、心里明白明生大概也不是头次想去了。
不防一颗泪珠砸到她手上、炽热的温度像是要将她灼伤。
“司琴——”宋婴将他搂在怀里：“你是明白的、这样对承安也好。”
“我要将承安，过继给梁王姐。”
司琴听了，苦涩而茫然地喃喃重复：“承安？过继？”
宋婴有些愧疚、拉了他微微发抖的手。
宋婴点点头道：“起先我也有些困惑、梁王没必要同我们拴在一处。”
阳城思索一番。
“殿下不若应了她罢——这是好事。”
宋婴发觉自己难以启齿。
司琴微微困惑、偏了偏头：“殿下——？”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
阳城望了望一旁酣睡的女儿，心中对司琴生出一丝怜悯。
宋婴也赞同。
“只是、原本娶了你，就惹得几位皇姐妹猜疑。“
“此话当真？”
阳城也有些诧异，将怀中熟睡的麟儿放到一旁的小摇篮里。
当下只能出头了——虽然她还羽翼未满。
“殿下欲过继承安、还是明生？”
宋婴揉了揉眉心：“自然是承安、明生怎么说也是我的长女。况且——”
路上又有些后悔——那谢六公子不过十多岁，妹妹十二了，庶女都没一个。谢六公子是指望不上了，心里惦记着下回得给她物色个乖巧的侍儿。
受朝歌之邀去了她的盈缺殿用膳。姐妹二人对今日之事又是一番谋划。
宋婴决定回去后先问问阳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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