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婚

程治神情黯然地道：“是啊”。

杨海燕又把话挽了回来：“不过我在家里是大姐，有时候觉得责任比感情要重要。我愿意尝试一下，只是我是怕你尝试不起。你现在要找的不是谈恋爱的人，而是结婚的人。”

见程治依然沉默。

见杨海燕不敢相信的眼神，又翻出了一张自己拿着笔记本，在雪地上大踏步地走向会议室的照片。依然是军大衣，因为步子迈得很大，露出了深筒的皮靴加上棉裤，没带安全帽，长头发飘向后方，不过胡子刮掉了，脸上的高原红十分明显。

那是隧道还没有开始掘进的时候，等到进了隧道，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反而肤色变白了。

这次杨海燕认出来了。不过不得不说，照片上的人还是很有男人味的。她拍了拍胸口道：“你吓到我了。”

程治笑道：“我放假回家，我们指挥长说，找不到女朋友不让我回去。我们办公室主任专门派人监督我理发买衣服。所以平时，你一定不以为我很帅。”

停了停才又说：“所以我没吓你，真实的我就是这样。在我们工地，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个工作？”杨海燕问。她是个老师，她教学生的时候，说要向劳动者致敬。但是到了自己面对时，却是尊敬而不可接受。这比在庄稼地里常年劳作的父母还要辛苦。

“总要有人做这些事。”程治的声音虽然沉闷，但是态度却很坚决。

因为有些风，杨海燕用橡皮筋把头发简单地扎了一下。

陈治很认真地道：“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很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可能不太适合结婚。”

他突然又笑了：“可是我不想一直相亲，所以能不能这段时间，我们能够假装谈一场恋爱。等我走了，分手有很多理由。”

“为什么要假装恋爱？”

杨海燕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是个好男人，但是与自己相距太远了，远的遥不可及。

但她不想欺骗自己，也不希望欺骗别人：“不过我需要考虑一下。”

程治点头：“应该认真考虑。其实我说这些就因为你能这么冷静。别的女孩不想说，也说不上话。”

杨海燕仰头笑了一下，依然那么娴静，没有急躁也不像有嫌弃的样子。

穿过理工学院的食堂，沿着湖心岛边上的小路向前走，路上有几位老人在慢慢散步。

走到梅林的时候，杨海燕才轻轻地拉过程治的手指：“我想我可以试试谈一场恋爱，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能够适应。”

程治笑了：“这算是答应？”

杨海燕道：“刚才我仔细回想我伯父的生活，似乎并不是一直这么艰苦。我伯父和婶娘生活得还是很幸福。所以我认为你不可能一直是这样。”

程治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孩的冷静和思辨：“如果一直是这样呢？”

杨海燕摇头：“这不可能。我伯父说过，最艰苦的地方有，但是会是轮流着上去，不会让一个人一直在那边。”

杨海燕能够答应交往，程治还是挺开心的：“杨叔说不定是为我讲好话呢。”

杨海燕仍然摇头：“他没有说为你说好话。这是我以前听他说的，他退休很多年了。”

程治低头看着她：“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短时间内不用和别人相亲了？”

杨海燕抬头，眼里有了一丝调皮：“这可不一定，因为我发现我现在是被热情控制了情绪，但是热情是会退的。也许过了一个晚上，我就改变了主意。”

程治感到好笑，这个女孩有热情吗？她可能有热情，但是却从没有失去理智。明确了相处的方式，程治也就放开了。

理工学院的风景确实不错，不过因为放假，学校里没有多少人。杨海燕因为刚从学校生活出来，所以感到熟悉和亲切。但是她再开心，也只是展现在笑容上。

她讲述在学校的生活，学习，打工。把打工的钱寄回家，结果到了开学的时候，家里还是拿不出钱，都是大伯出钱。她从来没有过那种生活无忧，恣意任性的时候。

“如果没有我大伯，也许我早早地就去打工去了。”杨海燕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悠然和满足，显然不是那种很看重钱财的人，她似乎更加看中生活品质。

程治想起未来可能见到的那个女孩子：“那说不定不就成了富婆了呢？”

杨海燕笑着说：“也许还真是。”

程治指了指前面带着红色安全帽，头发长出了帽子，胡子上都是雪的自己。

“这个就是我。”

“你猜猜哪个是我？”

风雪之中，带着红黄安全帽，穿着军大衣，肩上和衣服上都是雪。

杨海燕看到了让她震撼的场面，却没有认出来谁是眼前的男人。

杨海燕抬头看了一眼程治，他长得比以前要帅，以前胖胖壮壮的，现在瘦下来，多了几分男人味。

“你以前谈了不少女朋友吧？”

程治耸耸肩：“和江燕谈了几年，没成。后来老爹和老妈介绍了很多女孩子，正经联系过的也只有一两个。我工作的性质，除非跟着我上工地，都是聚少离多。”

杨海燕又道：“至少你不让我讨厌。说实话，你比我见到的很多人都长得帅气。”

程治笑了，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在工地的照片，里面是风雪中，程治带着一组测量班的样子。

杨海燕笑了。

“那你是和我不熟，熟了，我也挺闹的。”又喝了一口奶茶才道：“说实话，我想象不出如果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该怎样谈恋爱。”

既然对程治有印象，那肯定对江燕也有印象。只是这个男人也太坦白了。

“你不怕吓住我，我不同意做你的女朋友？”杨海燕笑得眼睛呈现一弯月牙的形状。

“也没有，就是你经常被姐姐欺负得很惨。”杨海燕想起过去的样子就觉得有趣，笑意盈盈。

程治很无可奈何地道：“现在我姐也是女王，我妈是皇太后。我家老爹和我的地位都不高，我地位最低。”

“这是实情，你应该知道。做不做我女朋友，决定权在你手里。”程治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杨海燕嘴角也弯了起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长得还行？”

程治笑道：“你很漂亮，而且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安静的女孩子。”

“没想现在我们两个要相亲吧？”程治算了算，两个人至少相差五六岁。

杨海燕低头笑。她很含蓄内敛，不是一个张扬的个性。从这个角度看，文静而清秀。

“我那个时候肯定不是一个好哥哥。”程治自己觉得自己小时候还可以，但是不知道在小姑娘心中是什么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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