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晨曦第一缕光照耀这座城市的时候，秦白薇就醒了，将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精致的小脸，她拍了拍脸颊，微微一笑，还挺自然的，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秦白薇就退了房。
去参观参观千佛洞，再向西开到喀什机场就意味着她的这趟旅程算是结束了。
早餐店的门也开的很早，秦白薇没有吃晚饭，早上格外觉得饿，卖馕的小伙子笑的挺客气，秦白薇买了一个窝窝馕，咬了一口有点干。
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秦白薇站在高处望了一眼，不久之后，南面的木扎特河上将会架起一座铁桥，高速通行的列车会在这里呼啸而过。
心情平静的出奇，同行的游人已经开始参观下一个洞窟，秦白薇没有去，一步步的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了许多，秦白薇回到停车的地方，空无一物的空地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再摸兜里，秦白薇这才发现车钥匙早就不见了，当时只担心兜里的钱有没有被偷走，只是没想到不见的居然是车钥匙，秦白薇有些郁闷。
报了警，警/察来的很快，将她带回去做了个笔录之后秦白薇就被晾在了休息室里，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早她的车，但是她还是烦躁的不得了，她的设计稿和电脑还在车子上，现在跟着那辆破车一起丢了，多少让她的行程有了一些变化。
前去喀什的计划被打断，秦白薇被迫留在了新和县。
等了两天，秦白薇总算是等到了消息，她租的车出现在了那拉提，秦白薇的心情稍有好转。
在新源县下车，秦白薇显得格外的落魄，形单影只与周围的人比较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秦白薇去了一趟当地的警务所，对方的态度很好，据说案件正在调查中，有消息会尽快联系她，秦白薇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找了一间旅店准备落脚。
“是你？”秦白薇刚刚走进电梯就有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将她的肩膀撞的生疼。
秦白薇疑惑的看着对方，光着膀子，穿着一件马褂，夸张的纹身在他的手臂上盘旋，很明显，她不认识这个人。
没有搭理对方，秦白薇走到前台开了一件房，再等两天，如果没有消息她就准备放弃了，耽误的时间太久还不如重新整理一份资料。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买来的衣服，正准备出门吃午饭的时候，重重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客房服务。”门外传来有些粗犷的声音。
秦白薇皱着眉头应了一声：“谢谢，不需要。”
对方像是没听见一样，又敲了敲门，秦白薇只好起身，刚刚将门开了一条缝，门外的人一个猛烈的撞击，秦白薇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秦白薇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秦白薇冷声说道。
站在门口的三个人都和秦白薇之前在旅店门口撞上的人穿着一样，身上的纹身也都是差不多了，左臂上的沙蟒纹身显得格外的狰狞。
“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那人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秦白薇知道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她无处可逃，外面的阳台翻下去就是六楼，不死也得惨，她赌不起。
“为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秦白薇想要报警，但是手机在兜里，她现在不敢多动。
“带走。”带走的人说了一句，身后的两个人立刻走了上来，秦白薇想跑，但是对方的速度也不慢，快速走上来，将秦白薇架了起来。
“救……”嘴里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人捂住了，秦白薇百般挣扎也比不了这两个壮汉。
两个人将她架入了电梯，经过前台的时候，她还想挣扎，但是两个人没有给她机会，趁着前台妹子不注意的时候，三个人带着她进入了停车场，被粗鲁的塞进了后座，秦白薇百般恼火。
“老实点。”一巴掌扇了过来，秦白薇左边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她被打的双眼冒金黄，狠狠的瞪着那个人，但是对方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扬起手来正准备来第二巴掌的时候，开车的人阻止了他。
“阿布！”
“对不起。”生硬的说了一句，那人没有再动手，秦白薇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用舌头卷了一下，口腔内疼的厉害，血腥味浓的让她作呕，皮肉磕到牙齿了，疼得不得了。
被强行扣押着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秦白薇全身都酸疼的厉害。
那个打她的男人把她拖下了车，这里早已不是县城，一望无际的草原空旷的让她觉得心慌，不过车子停下的这篇地区出现了成群的帐篷。
那两个人带着她走到了一间帐篷前，帐篷很大，有一个人率先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接着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走那人又走了回来，架着她的两个人将她往帐子里带。
秦白薇的内心是强烈的拒绝的，双脚也不愿意超前走动，很显然，那帐篷里的人肯定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但是她不愿意走，那两个人直接把她往帐子里拖，掀开了帘子，刚刚进入到里面，秦白薇的心就是一凉。
二十来个人站在里头，地上堆着零零散散的东西，有些陶瓷玩意，还有卷起来像是画卷一样的东西，还有动物的皮毛，隐约间能够看见羊头和蛇皮。
环视了一圈，秦白薇将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他安静的坐在一个木柜子上，目光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一脸平淡的表情，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一把军刀把玩着，秦白薇认得那把刀，就在几天前，他还用那把刀给她削过鱼鳍。
秦白薇脸色从错愕变成失望并没有花费很长的时间，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正好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闪了闪，又低下头，抽了一口烟，继续把玩着那把刀。
将她推到最前面，其中一人开口道“二哥，人我带来了。”
说的是普通话，秦白薇现在能确定不是本地人。
秦白薇抬头，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黑色的衬衫和西装裤穿在身上，脚下的皮鞋也是蹭亮的，他笑起来很温暖，就是双眼暗沉的很，仿佛隐藏了许多事情。
“叫什么？”他问。
等了许久，秦白薇没有回答，其中一个人说：“秦白薇。”
开口的是在秦白薇旅店门口撞见的那个人，他也是从旅店的前台小姐那里得知的。
“我让你说话了吗？”眨眼的瞬间，那个脸色原本带着笑容的男人突然沉下了脸，看着刚刚说话的男人，脸色冰冷。
“对不起，二哥。”
低下头来，他带着一点后怕的语气开口说道。
秦白薇有些诧异当前的情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会怕这个看起来没有多少威慑力的男人？
“秦小姐，那天是你报的警？”他走了过来，正好站在她的前面，很近，大概只有两三个拳头的距离，强烈的压迫感让秦白薇不舒服的想要后退。
“哪天？”秦白薇抬头看着他问，没有之前害怕的表情，现在的她恨平静，戴在左手的佛珠硌的她生疼。
“我相信秦小姐是个聪明人。”他挑起秦白薇的下巴看着她的脸，秦白薇挪开视线，不想与他对视，就算心中有怒火，她也不敢说狠话，喜怒无常的男人是最可怕的，看起来温和的人也是有狠劲的，而且这股狠劲一旦爆发出来，比想象中还要残忍。
她识人无数，这个被称作二哥的人很显然就是在最危险的那一类中。
“还疼吗？”他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摩擦着，动作很轻柔，语气也很温柔，就是笑容有些冷，秦白薇偏头想要闪过，他一使劲，秦白薇的脸疼的厉害，不敢再多动。
“是你打的？”他看向其中一人，那人连忙摇了摇头，又换了个方向，正好是打秦白薇的人，那个人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看来是你了。”男人话音刚落，一阵枪声响起，秦白薇脸上血色顿失，那个打她的人捂着小腿在地上打滚。
“秦小姐觉得怎么样？”
秦白薇将视线对上他的眼睛，脸色不好的问道：“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全身都在发抖，仿佛血液在倒流一样，她不是没见过杀人，齐晟在她面前开枪的那一幕如今想起来还是让她觉得冷汗直冒，但是这一次的震撼远比上次还来的强烈，她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脆弱还有自己的无力感。
他的手挪到了她的脖子上，秦白薇想要逃，但是双脚像是长在地上一样，千斤重让她想要挪动都显得困难无比。
他的手渐渐收紧，秦白薇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使劲的掰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掐着他的手越来越紧，秦白薇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双眼开始泛白光。
“不是她。”原本把玩刀具的男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紧紧扣着她脖子的手突然放开了，秦白薇瘫在地上大口呼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动作太猛，呛得直咳嗽。
“是吗？”放开秦白薇的男人拍了拍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那她就交给你了。”
放开秦白薇之后，那个男人就走了出去，帐篷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原本在地上打滚的人也被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条鲜红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白薇没有动，他也没有动，两个人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手中的烟早就已经烧完了，一大截烟灰掉了下来，指尖有些发抖，滚烫的烟头将他的指甲盖熏黑了一截。
“走吧。”他站在她的跟前，轻声说道……
她不信佛，但是总觉得这个宗教让人莫名的觉得很安静，心也静的出奇，铜像栩栩如生，坐姿倒是肆意，秦白薇仰头，铜像低头，像是在对视一般。
晨间带着些许凉意，她在小店里买了一串佛珠，跟着讲解员走了一圈，洞窟内多处是残垣断壁，许多壁画早已残缺不全，不过历史留下的痕迹还是不难看出这片曾经的繁荣面貌。
滋溜的吃完一碗面，秦白薇擦了擦嘴，付了面钱就离开了面馆。
开车到千佛洞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前来旅游的人挺多的，秦白薇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车，刚刚锁了车门，还没走两步就差点被跑过的人掀翻在地……
抬眼去看的时候，一个小伙子已经跑远了，秦白薇没有管，只当是对方不小心，摸了摸口袋，手机在，她徒步朝着明屋塔格山走去，石窟在悬崖上，走的路程并不远，鸠摩罗什的法师像隔着老远就能够看到。
她不是个喜欢流泪的人，但是她知道那一刻，她眼角是湿润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抱着毯子坐在了车前盖上，看着齐晟离开的方向，她的心还是想挣扎一下，她想赌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会丢下她。
终于，他还是来了……
“老板，来碗牛肉面。”清脆的声音传来，老板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漂亮姑娘，他连忙应了一声。
特意切多了几块牛肉，将面端了过去，秦白薇也不客气，从老板手里接了过来，辣椒红油漂了一层，拨开葱花，将红油吹开，一口清汤下肚，秦白薇这才觉得清醒了。
“三哥被抓了。”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了一句，接着拿出了一根烟，新买的打火机不好用，打了两次都没燃。
“知道了，我明天就过来。”关上手机，握着手机，拇指连着按了好几次才打燃火，吐出一口烟，白烟掩盖了那张神情复杂的脸。
走到桌前，将笔记本盖上，秦白薇揉了揉眼睛，有些酸胀感，将买的地图拿了出来，秦白薇一一做上记号，原本空白的地图上早已做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从葡萄沟到库尔勒市，手中的笔突然停顿了下来，手下的阴影覆盖了一片蔚蓝色。
博斯腾湖，语意为绿洲，秦白薇觉得她心上那篇戈壁上似乎也出现了一片绿洲。
她想起了昨晚，车子坏在路上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镇定，她是害怕的，怕死在无人区，连个收尸的都没有，齐晟的出现就像是救赎一般，她觉得心都是暖的，那些压抑的委屈瞬间释放，无法控制的情绪喷发出来。
然后，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拿出手机，秦白薇的指尖点了点，最新拍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他站在湖边，面朝远处的雪山，一只野天鹅从他身边飞起，青色的芦苇将地平线掩盖，蓝天，绿草，雪山，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一切都显得纯净而又美好。
安静的将手机收起来，将被子一裹她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摸出耳机戴上，听着熟悉的隐约，秦白薇的心这才静下来。
看着秦白薇的车子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齐晟觉得有些烦躁，拿出一根烟，摸了摸，只有一根打火棒，没有打火机，烦闷的将烟收了回去，打了个电话，齐晟这才踩下油门，朝着与秦白薇完全相反的方向开去。
天色不早了，天阳挂在山头，仿佛随时都会下落一样，将车子停在一家酒店前，秦白薇准备休息一晚上再上路，反正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到目的地。
进了酒店，秦白薇就将电脑拿了出来，将收集到的数据整理一下，存入电脑中，随后将她个人的一些想法写下来发回公司。等到将这一切做完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外霓虹闪耀，远处还传来广场舞的声音，秦白薇站在窗前，看着城市交通线上流动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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