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雨欲来

最新网址:www.washuwx.com

临到如今,将话说开之后,莫与齐倒是心也从刚才的焦躁不安转而静了下来。“我倒死不足惜,就当为天下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依照老贼的狠辣,怕我九族难保。可怜我那妻子与一双儿女,追随我漂泊半生尚未得半点福德,便眼看大祸将至,性命危在旦夕。我想找你商议下,打算将非晚送走,好歹保我莫家一点血脉。”

“莫兄打算怎么做?我好这就去安排。”赵一亭此刻真想冲出去奔到京城杀了那严嵩老贼,可其贵为当朝首辅,身边好手如云,此去京城又相隔万里,也不过意气之余,空存幻想罢了。

“有一人名叫李成梁,字汝契,号引城,是我同年的进士,与我一向交好,此人现在辽东广宁带兵,我打算把非晚送去那里。北方苦寒,又是边陲,鞑靼插汉儿部又经常沿袭边镇,我想绝不会有人去那里彻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如果我莫家能侥幸度过此局,对非晚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再回想起莫与齐的话,白日里只顾得着急,赵一亭现在想想也是匪夷所思。“现在那严老贼正独霸朝纲,权势更盛,皇帝老儿又一心痴迷丹药,不问政事,可是谁能有此通天之力避过严老贼将他们调至扬州,又能掷下严查李廉清的圣旨,还能设下这件件连环计,自己却稳坐钓鱼台。看来这背后之人虽要扳倒严老贼,却毫无胜算,否则必会直接出手,而现在倘若严老贼反扑之下,首当其冲的便是莫与齐,与那背后之人又有何干。想想真是可悲,明知自己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却连布局执子之人是谁都不知道。”而这朝堂之上的波涛暗涌和江湖之中的人心惶惶看似毫无关系,可赵一亭总是敏锐的感觉到其实好像他们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能找到棋眼,说不准便能破这棋局,至少能做活,可这棋眼又在哪呢?反复思虑之下,已觉心神疲惫,直至天已现鱼腹之白,赵一亭才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一夜再无话,直至已艳阳高照,莫非晚才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已不在家,不见了父母,自是嚎啕大哭不已,赵一亭费了半天口舌,连哄带骗告诉他这次是实现他的梦想带他一路游走江湖,并最终送他到军营玩耍,才好歹将他安抚下来。毕竟莫非晚还小,瞬间觉得这趟出行是实现自己封相拜将一统江湖心愿的必经之路,再说了,好歹比在家让爹爹骂着读那狗屁圣贤书强。掀开车帘,见远处高山巍峨,近有百花盛开,都是在家中未见,当即欣喜起来。又见道路上人来人往,或成群结队,或三五成行,都背着兵器,脚步匆匆,方感觉这才是他想要的江湖,只是看他们大都眉头紧皱,愁容不展,不禁问道:“赵叔叔,这些侠客都是干什么去?怎么他们都跟死了爹娘一样......”

话未说话,迎头便是挨了赵一亭一记脑嘣,“嘿,小子,你可记住了,现在不是在家,是在外面。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刀剑无眼,江湖中奇人异士不计其数,也不乏有性格古怪之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就这样胡咧咧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说着,赵一亭又仍不放心严肃的盯着莫非晚道:“非晚,你可要切记,谨言慎行,才是江湖生存之道!”

莫非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快人快语,掷地铿锵,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莫非晚忍不住腹诽,刚才你叫我谨言慎行,这会又嫌我吞吞吐吐,也不知道怎么才合你意,他哪知道赵一亭恨不得一天之内把他能教的他所懂的都告知莫非晚,只不过一着急乱了章法罢了。“只是,他们都行色匆匆的干嘛去?”

赵一亭早在莫非晚醒来之前便注意到一路上突然有好多武林人士,早已打问清楚,当下便答道:“他们都是去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是干什么的?好不好玩?听着就挺有意思。赵叔叔,带晚儿去开开眼吧。”莫非晚一听到武林大会,当时两眼放光,虽然具体他不懂,但见那么多人,心想肯定好玩,于是一脸央求道。

其实赵一亭早就也想去看一看,一是此次大会设在河南洛阳,由武林北斗嵩山少林寺发起,于路径来说恰好顺路;而是自己已离开江湖多年,有很多人很多消息对他来说非常怀念。念及旧事,赵一亭不由得心烦意恼,脸中竟浮现出莫非晚从未见过的狠辣歹毒之气,只是稍纵即逝。

“赵叔叔要是不乐意,晚儿不去就是了。”莫非晚已学会察言观色。

“去,带你去见见世面。叔叔只是想起一些陈年往事罢了,和你没有关系的。”赵一亭强忍良久,平复下来。当下招呼众人,快马加鞭,扬尘疾驶。行至中午,众人已觉饥肠辘辘,而所乘骏马也在主人的鞭笞下急速跑不起来,恰逢道路边有一茶肆,赵一亭便招呼一行人歇息一下。给了小二一些碎银,要小二将马匹牵去好生喂以草料,又给众人要了几壶热茶,掏出随行干粮围一桌吃将起来。

正吃间,只见尘土飞扬,原是一队人马共五六壮汉也来歇息。店小二看这几人个个凶神恶煞,领头者更是脸上一道大疤,端的是让人一看便知觉不好惹,于是赶忙殷勤招呼至一空桌。谁知那疤脸四下一瞅,指着正有一堆掮客坐着的桌子道:“我们就坐那!”

“客官,这......那已经有人了,再说这空桌那么多,您在挑一挑,又何必非要......”为难的店小二话音未落,一巴掌便扇在脸上,登时红肿起来。

“我们秦爷爱坐哪坐哪,坐他们那是他们的福分,你一个店小二啰嗦什么!”那疤脸后面一虎背熊腰的汉子一巴掌后指着店小二说道。“滚开,滚开!”其余几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一桌掮客四散撵走,掮客本就是穷苦人的做的买卖,看到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端的是不敢惹,个个连滚带爬的也不喝茶了,急忙离去。店小二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捂着半边肿的老高的脸还要殷勤伺候。

坐在隔壁的莫非晚眼瞅这一切,早就气的腮帮鼓鼓,茶也不喝,饼也不吃,只是呼呼喘气。但桌下一只手被赵一亭拉着,再看看只顾大口嚼饼的众人,大概明白江湖中持强凌弱之事怕是时时刻刻都有发生,众人早已习惯。

“大哥,你说这武林大会不是下个月才召开么?怎么突然那么着急的提前一个月,害的我们路上匆匆忙忙,都好几天没见到荤腥了。”那虎背熊腰之人落座之后便朝那刀疤脸秦爷问道。

“不知道二哥说的荤腥是嘴上的荤腥还是下面的荤腥?阿?哈哈哈......”那疤脸尚未开口,其中一精皮瘦猴一句话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老四,不要一天到晚就惦记你那点营生,我们这趟出门是有正事要办。原来召开武林大会是为了汇集武林之力剿灭那邪魔歪道之首“辟月神教”,谁知这大会尚未召开,武林中却有三大门派惨遭灭门,一时间人心惶惶,故而少林派决定提前召开武林大会。”那刀疤脸口音嘶哑,一开口便说不出的难听。“据说那辟月神教不但教主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教里还有数不清的美女尤物,到时候要是真剿灭了辟月神教,咱们兄弟们也能分一杯羹,到时候不还想要啥荤腥有啥荤腥。说不准那教主夫人咱们也能把玩一下。”说罢,又引得众人一片哈哈大笑。

而不知何时,路边已停下一行三骑,两个老汉相随,为首者是一小姑娘,约莫七八岁年纪,脸上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即使如此仍不难看出长大绝对是惊艳天下的美人。此时,小姑娘听到那刀疤脸的话已是美目嗔怒,转身对其中一个老汉道:“苏长老,这人真该把他舌头割了喂狗!”声音真是说不出的动听悦耳,如银铃响起般清脆,只是配上这与年纪不相仿的话语,惹得赵一亭一行不由抬起了头。

“小姐,我们赶路要紧,这人会自己把舌头割了的,咱们不要管他。”那被称作苏长老的人小声劝道。这群大汉只顾高声说笑,自是没听到小姑娘与那老汉的对话,更没有看到那左长老手指一弹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飞到了刀疤脸的茶杯中。

莫非晚只觉得这三人很奇怪,尤其是那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如此毒辣,别人也没招惹她,竟要把人舌头割下来喂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刚想低头,又听到那悦耳的声音喊道:“穷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剜掉也拿去喂狗!”

莫非晚又把头抬起来,只见那小姑娘正盯着自己,说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只是赵一亭车上叮嘱他要谨言慎行,故而只是朝那小姑娘友善一笑,并未搭话,只是心想这小姑娘长的是好看,就是心肠怎么如此歹毒,我只是看了她一眼都不行,看来这越漂亮的女孩心思越捉摸不透,还是自家妹子可爱。

好在那小姑娘也没继续纠缠,一扯马缰,一行三人飞奔而去。而赵一亭却仍目视着那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心想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她又戴着面纱,看不清样子,转想又觉得或许只是自己连日赶路疲劳罢了。看众人都已吃饱,便准备招呼众人上路。却闻得邻桌突然椅子倒地,放眼看去,只见那刀疤脸不知怎的竟双手扼着喉咙,张大了嘴巴,吐着舌头从椅子上跌下来在那啊啊大叫,却是说不出话来,舌头乌黑,分明是中毒所致,余下那几个大汉,都着急的围着那刀疤脸,“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倒是说话啊,怎么了这是!”

赵一亭虽厌恶那刀疤脸一行的胡作非为,但也着实不忍见那刀疤脸为了一句话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当时朗声道:“怕是这位英雄舌头已中剧毒,若这时割去舌头,或许有救,不然不出一刻钟,怕是性命不保!”

那几个大汉兀自不相信,却见那刀疤脸从怀中掏出匕首,一手捋住舌头,一手快速挥刀,刹那间血流满地,将舌头割将下来。那几个大汉顿时乱作一团,七手八脚的掏出随行带的金疮药给那刀疤脸止血。血止住之后,刀疤脸缓了片刻,站起来向赵一亭一抱拳,表达感谢,看来毒还未入里,这条命应该能保住。赵一亭回一抱拳,便不再搭话,招呼莫非晚一行人准备起身赶路。

从店小二手中牵过马匹,赵一亭抱着莫非晚上了马车。身后却听得好像是那虎背熊腰的汉子说道:“这看来老大没了舌头,也说不出话来,已经不能再做我们的大哥了,我看应该再推荐一个人出来,群龙无首可是不行啊!”

“那还推荐啥?老大不行了,自然由你这老二顶上不就得了!”仿佛是那瘦子的声音。

闻听此言,赵一亭身躯一震,“老大不行了,自然由你这老二顶上不就得了!”,赵一亭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一句话,仿佛芒芒之中自有天意,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对就是这!就是那么简单的道理!他好像知道了这棋局之眼是什么,或者说至少他有把握把这死棋做活,但具体把握多大,他也不好说。思来想去,他决定自己带着一行人仍继续按计划朝辽东走,却找店家借来笔墨,快速写好封存,打发随行四人中一得力干将立即赶回扬州城,将他的想法告知莫与齐,希望能救莫与齐一家。

前路漫漫,空气已经转暖,而此时的赵一亭却仍然觉得浑身发凉,抬头一望,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午夜时分,月明星稀,天空中偶有几只乌鸦恬叫,南方的夜晚端的是不用火把也能依稀看清道路。得得得,得得得......官道上一行四骑及一辆马车正疾驰而去,身后尘沙飞扬,饶是所骑骏马都气宇轩昂、神采不凡,此时竟也是呼呼喘气,可见赶路人着急无比,正是依计而行的赵一亭带着四个好手护送着莫非晚一行。而那莫非晚白日疯玩一天,到夜里又累又乏,睡的是无比香甜,在颠簸的马车上竟也只是偶尔翻下身,并未醒来。

对坐在马车上的赵一亭来说,此时真是愁绪万分,哪能入眠,回想起白日之事,仍觉千头万绪,纷纷扰扰,竟如乱麻一般,如要解开也不知从哪下手。只是他天性思维缜密,又将那事情一件件的在脑海中如走马观花的过起来:“如果杀李廉清及逼迫六位大臣是为了找机会扳倒那严老贼,可断然不至于在杀李廉清时使用江湖中已流传千年的神兵“白羽摘雕弓”。而按照常理来说,纵使真是此弓问世,持弓之人定会极力隐藏,生怕别人知道此弓的下落,要知道多少人为了一点风声都可能杀人灭门,无所不用其极。而此人恰恰相反,却持弓连灭三大门派,竟好似唯恐天下人不知道这神兵在他手中一样。而惨遭灭门之处竟都将杀人者指向独孤一脉,明眼人一看便是祸水东引,哪有人杀了人而在墙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再说独孤一脉自剑魔独孤求败之后便隐居江湖,“独孤九剑”虽名垂天下、无人可挡,可上百年来独孤一脉却再未问过江湖之事,又和三大门派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下此毒手呢。只不过事关重大,又牵扯那上古四大神器,怕不知有多少人明知杀人者并非独孤一脉,而都会前往独孤家探求“白羽摘雕弓”的下落,毕竟这上千年来,这是第一次关于四大神器问世的消息,众人哪能错过。哎,怕是孤独一脉一百余年的宁静也会因此打破啊。”

赵一亭闻言眼眶顿时一湿,他知道莫与齐这般打算不仅是将非晚的安危托付于他,也是万一阖家问罪,他这个随行师爷也是避免不了的,这又何尝不是想保他一命呢。当下便道:“这,还是我另寻一个信得过的人,保证把非晚送....”

“一亭,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莫与齐很少自作决断,这次竟是说不出的严肃,赵一亭情知再劝也是无用,便含泪答应。

“快去准备吧,不要误了出城的时辰。另外,你再把非晚乔装打扮一下,据说你的易容术独步天下,可我竟然还从未见识过,想不到啊,竟用在了这件事情上。”莫与齐喟然长叹,而后摆摆手,不再言语,转身走去。赵一亭瞧见他的背影,顿觉一夜之间佝偻了许多,当下心一酸,也只得强忍眼泪赶紧下去准备。

躲在角落里的皇甫磊见此情此景,已是气填于胸,悲愤不已,气急之下一口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刚才还是豪杰云集,杯酒交欢,转眼间已变为修罗地狱,尸体累累,更可怜他那百年鹰爪门,竟在他有生之年落得如此下场,你让他哪能不急,哪能不气,哪能不哀!于是又“哇哇”连吐三口鲜血。吐完之后,这皇甫磊不着急逃走,反而趔趄的步伐朝那负手站定的黑衣人头目走去。

其余黑衣人都在杀伐屠戮,只有他站着纹丝不动,仰视天空,仿佛他是置身事外之人,连皇甫磊一步步走近都当是没看见。“烈鹰毒爪!”皇甫磊已心如死灰,只盼着死前能杀他一两个黑衣人也比死的稀里糊涂强,故而一出手便是那成名绝技,只是他身重剧毒,全无半点内力,仅凭肉身又哪能使出半分威力。只见黑衣人飞起一脚,要是平时皇甫磊有一百种应对招数,而此时看着脚至胸前,竟毫无办法,连手都没有碰到对方一分一毫便被一脚踏出丈余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和我鹰爪门又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如此恶毒!要灭我满门啊!畜生!畜生!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皇甫磊跪在地上,肋骨已尽数折断,也再站不起来,但却须发尽张、目眦欲裂,口吐鲜血却叫骂不已。“苍天啊,你若有眼,请你睁开看看这世道吧!看看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看看我这鹰爪门吧!苍天啊!”

见莫与齐已经思虑良熟,赵一亭虽情知送非晚去北方边陲的军营,也并非是好去处,谁不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道理,古往今来,能从军营中平安归来的又有几人。但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点头道:“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

“好,但是晚上再走,也先别告诉这小子,否则我看他是死也不愿意的,也不要告诉夫人和未央了,不然她又犹豫不定。就趁晚上他熟睡赶一辆马车,直奔辽东。一亭你就辛苦一下,送他过去。”

“是啊,五日前,我将咱们查证的那李廉清贪腐巨额公款,敲诈勒索豪门大族,暗地摊派苛捐杂税,无恶不作之行径,及连年擢拔等事情向皇上详细程折说明。皇上御览后,雷霆大怒,掷下严旨,要求彻查此事。谁知查来查去,最终竟查到当今首辅严嵩那里。不光如此,刚我接到消息,也是近十日来,朝廷上下则共有六名官员或疯或傻或自尽而亡,然而共同之处则是要么家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要么私藏银两超过国库,一眼便知都是鱼肉百姓、巨贪大腐之辈,可单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这几人要么是严首辅的门生故吏,要么便是他一手提拔。我思来想去,怕是李廉清及那六位同僚都是别人的过河棋子,真正的杀招对准的便是当今圣眷正隆的严首辅。而咱们此次任职扬州及李廉清被杀应该都是别人设计安排好的,我的那几道奏折怕更是已成为别人手中的长枪,而我现在也便成了那首告之人。”莫与齐也是一通说完,以袖抚汗。

“啊?都怪那皇帝老儿一心求长不老术,已十余年不问朝政,不顾国家兴衰得失,确一心信任那严嵩!谁不知严首辅名为宰相,实乃国贼,十年前莫兄只是在背后议论了一句便被贬谪十年,现在更甚,稍有对他不敬的官僚都施以残酷打击,轻者去职,重者致死,沈鍊、杨继盛之死仿佛还在昨日。而现如今满朝文武哪里还有不姓严氏之人。如果这次莫兄成了首告还不成为那老贼眼中钉、肉中刺,致死方休。这可如何是好?”赵一亭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双手揉搓,来回踱步。

“我们和你鹰爪门无冤无仇,只是奉命行事。如果你真要怪,就怪不该生在这世道,更不该处在这江湖吧。”那黑衣人淡淡说罢,自袖中翻手一抬,一道红光而出,可怜那皇甫老门主当场毙命。

清点完再无活口,那黑衣人头目在一墙壁上沾血而书“杀人者独孤一脉”几个大字,便打了一个呼哨,转眼间这十余人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自古人活七十古来稀,更何况是皇甫磊的八十大寿,故而鹰爪门全门上下及武林同道中各门各派、各路英雄豪杰但凡是与鹰爪门关系不错,都有派人前来道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已有些醉意,却仍是在开怀畅饮,大快朵颐;只见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大有不醉不罢休之意。而皇甫磊此时年事已高,很少涉足江湖,难得一见众豪杰意气风发,乐的高兴,所以也并未阻拦。只是管家见此时已夜深人静,乌云遮月,不由走近老门主跟前想提个醒,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喝下去怕是明日众人都难以下床了。刚走两步,忽觉脚力软绵绵,身上也无些力气,可他为招呼众人并未饮酒,只是胡乱吃了些饭菜,当下感觉不对,立即凝神运气,哪知竟提不起半点内力。他顿感不妙,向老门主及众人大喊:“不好,大家小心防备,事有蹊跷...”语音未落,但见从院外而来一只穿云箭竟将那管家从前胸穿到后背,管家连痛嚎一声都未来及便登时毙命。

坐在座首的老门主皇甫磊眼疾手快,当即一边高声招呼众人躲避防备,一边欲施展轻功跳出院墙看是何人所为,哪知一运力,竟也内气全无,当下不由大惊,怕是今日之事有人在饭菜或井水中下毒,这是要灭他满门的做法啊。皇甫磊还未张口痛骂,又听“嗖嗖嗖”的声音破空传来,竟是不知成百上千支穿云箭连番来射。众人大惊,可本已酒醉无力,再加上都身重奸毒,竟成为案上鱼肉。于是只听得惨叫声、痛哭声、骂喊声、*声此起彼伏,可怜那鹰爪门上百门徒及一干英雄豪杰竟登时被射死十有八九,只有少数机灵脚快者找到个躲避的地方,活了性命。这活下的人还未来及喘口气,又见庭院外飞身而来十数名黑衣蒙面人,这些蒙面人光看身法便知都是行家里手,个个手持刀剑,更不搭话,逢人便砍,遇人便杀,无论男女老幼,哪怕是已中箭身亡之人都要挨个补上一刀。

十日之后,扬州府衙,听完洒在江湖上的密探回报后,赵一亭额头不禁汗流涔涔,转身急奔出去寻找莫与齐。正大步走间,迎面怀里撞上一人,也是行色匆匆,不是那莫与齐还是谁。“我有要事找你相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说罢,两人都吃了一惊,再抬头向彼此看去,只见相知五年来两人都看到对方脸上竟显出了从未见过的慌张。

“一亭,你先说。”莫与齐屏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

“莫兄,刚在江湖上的探子来报,就在这短短近十日,武林中竟有倥侗派、盐帮、鹰爪门三个门派惨遭灭门之灾。杀人者手法一致,都是半夜袭击,先以连发强弩配穿云箭轮番射杀,再施以刀剑等兵器,无论男女老少无一活口,纵使被箭射的像个刺猬样都会再补上几刀,真是心狠手辣,残忍至极!而离奇的是,各派掌门却都是血尽而亡,和那李大人等人一模一样,怕是死于“白羽摘雕弓”之手!更加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一般这等惨案凶手都会藏匿至深,以防被整个武林追杀,而这三个门派的墙壁上都有人留下“杀人者独孤一脉”几个血字。现在武林中已是人人自危,连原定于下个月才召开的武林大会都被各门派要求提前召开,而武林人士以至于夜间都不敢独自出门,当真是人心惶惶。”赵一亭一口气说完,擦擦额头上的汗,又冲向看似心不在焉的莫与齐道:“你那是不是也有不好的消息?”

第三章:山雨欲来

话说莫与齐和赵一亭又秘密商议半日,大致筹划出方法。莫与齐立即向朝廷奏报,就说李廉清身怀巨资遭强盗盯上,诓至深山酒肆中杀害,本府正在全力追拿盗贼。另将那白银一百万两的银票呈上,至于钱财如何得来,推说正在查证,更绝口不提那“白羽摘雕弓”之事。至于赵一亭则一边加派人马搜查疑犯,一边着人调查那李廉清的为官生平,查察那一百万两白银的来源,同时秘密的安排江湖人手探听有关“白羽摘雕弓”之事。筹划停当,两人就分开行动开来。

话分两头,在莫与齐他们全力查案之时,河北鹰爪门内却正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将原来就屹立江湖几百年的鹰爪楼映的越显巍峨。往里看去,宅院大厅正中央挂一巨幅的“寿”字,两侧挂一对联,上联书“断肠草汁、毒龙肝胆,两番奇异宝”,下联写“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百年鹰爪门”,桌上则堆满了时鲜贡果、鸡鸭鱼肉,端的是让人顿感香气扑鼻,内堂一片欢声笑语传来,更是让人感觉鹰爪门今日全门上下喜气洋洋。你道为何,原来今日是那老门主皇甫磊的八十大寿。话说这皇甫磊自小聪颖好学,是个学武苗子,又肯定下苦功,再加上父亲及师兄弟的指点,将那鹰爪功练的炉火纯青。不必说那十二路行拳、五十路连拳的鹰爪拳在皇甫磊手上耍的是虎虎生风、纯熟至极,而那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的拳法心要也是练至一流;而该门绝学烈鹰毒爪更是在皇甫磊的手下发扬光大,这烈鹰毒爪修炼时须用断肠草汁浸泡十指,若不幸中毒则只有毒龙肝胆可解,这两样东西都是世间少有,稀世珍宝。故大厅内的对联是将鹰爪门毕生所得意之事描述殆尽。再加上皇甫磊生性光明磊落,好行侠仗义,在他做门主这些年,鹰爪门端的是异军突起,成为了武林中响当当的门派。

阅读白羽摘雕弓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

  • 加入书架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