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朕恩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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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那些围观的宾客俱露出羡慕的神色么?

他正欲吩咐仆从牵马,就见马背上突然跳下来一只橘色的猫,落在镡时观的肩膀上,金灿灿的眸子静静注视着自己。

听闻摄政王养了一只爱宠,还亲自伺候,萧逸本是不信的,可如今瞧见这猫爬到镡时观肩上,镡时观还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他就知道传言可以当真了。

刚行至门口,便被眼前柔媚女子的风姿吸引住了。

那日宫中设宴接待乌凤国使臣,他没去,只听说乌凤国桑柔公主国色天香,他却不信,这些年,他见过的美色不知凡几,想必那些人眼中的绝色在他眼里应该算不得顶好。

没想到今日一间,果然名不虚传。

媚骨天成,风姿绰约,容貌令人见之忘俗,眉目鼻唇皆能入画,雪白的肌肤彷如极品羊脂白玉,丽色无双。

宾客里一些年轻的公子早已经失了魂魄,目瞪口呆。

萧逸好歹算是见过世面,只愣神几秒,便礼貌笑道:“真是贵客临门啊!七皇子、桑柔公主,快请进!”

镡时观被安排在左首,萧逸将巫桁与桑柔的位置设在右首,这么一来,巫桁与镡时观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萧居瑁也是第一次见到巫桁和桑柔,巫桁长得还行,算得上俊秀,桑柔的确貌美惊人,便是当年父皇最宠爱的第一美人面对她也要稍稍逊色。

他正瞧着,就见桑柔忽地抬眸,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眉眼处流转的眼波仿佛能勾人摄魄。

不对,她不是在朝自己笑,她是在对镡时观笑!

猫陛下连忙抬头,看到镡时观俊美的侧脸,心道:这桑柔不会看上镡时观了吧?有一个萧芷宁还不够?

不过不可否认,镡时观这张脸的确很能迷惑人。

镡时观察觉到他的目光,便扭过头,眼眸对上萧居瑁思量的猫瞳,不禁失笑,不知他家元宝又在想些什么。

“饿了没?”

早膳刚吃过,怎么可能会饿?萧居瑁斜了他一眼,不理他。

所有宾客入座,萧逸坐在主位上,举杯面向众人,笑容满面,“多谢诸位今日捧场,本王先干为敬!”言罢,仰首一饮而尽。

众人便都举杯饮下。

萧逸击掌三下,立刻有飘逸舞姬鱼贯而入,优美轻盈的舞姿令人赏心悦目。

萧逸起身离座,举杯来到镡时观面前,眉目染上一层醉意,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

“摄政王,本王敬你一杯!”

两人身份相当,不过萧逸毕竟是皇室子嗣,真要说起来,镡时观不及他,镡时观只好起身相迎,面不改色地喝下。

萧逸见状,面上笑容更胜,没想到摄政王还挺给面子。

接下来,宴会觥筹交错,言笑晏晏,萧居瑁无聊地张嘴吞下镡时观递过来的肉,一脸木然。

一道香风袭上鼻尖,萧居瑁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巫桁和桑柔一齐行至镡时观面前。

“那日贵国宫中设宴款待,本殿还没来得及与摄政王喝上几杯,摄政王便被……哈哈,今日既然有缘,本殿便借此机会,敬摄政王一杯酒。”

镡时观起身举杯,神色无波,与巫桁的目光对上,不输分毫。

他喝完一杯后,桑柔便又举杯道:“那日本宫也无缘与摄政王对饮,今日敬您一杯,还望摄政王莫要推辞。”

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如同一阵清风,轻易荡开别人心中的防备,令人难以拒绝,更何况,她还笑得人比花娇。

萧居瑁虎着一张脸,满脸不悦地望着镡时观喝酒。

“这是摄政王的爱宠?真是可爱。”桑柔巧笑倩兮,眉目生情,望着萧居瑁赞道。

猫陛下愈加不悦,喝完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镡时观淡淡颔首。

巫桁似乎并不想放过镡时观,往自己杯中再次倒满了酒,道:“看得出来,摄政王也是个爽快人,本殿与摄政王一见如故,不如今日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萧逸不知何时也跑了过来,觉得此话甚合己意,然后给镡时观倒满了酒。

镡时观看了一眼萧居瑁,似乎是在询问他能不能喝。

萧居瑁撇过头去,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觉得镡时观在寻求自己的意见呢?

有了他们带头,其他原先不敢上前的宾客俱冲上来给镡时观敬酒,镡时观饶是酒量惊人,也不免有了醉意。

素来严肃深沉的摄政王竟也有喝醉酒的时候,萧逸虽偷偷乐呵,却也知分寸,搀住晕乎乎的镡时观,道:“本王先送摄政王去厢房歇息,诸位随意,本王去去就来。”

众人也不敢闹得太大,生怕摄政王醒来怪罪,只好四散离开。

萧居瑁跳下凳子,紧跟着萧逸,一直到了客房里,萧逸将镡时观放到床上,吩咐下人去煮醒酒汤。

萧居瑁跃至床上,窝在镡时观身边,幽幽地看着萧逸。萧逸被他瞅得背后发寒,只好道:“那什么,你乖乖看好你的主子,知道不?”

萧居瑁趴下去,理都不理他,什么主子?明明自己是主子,在府里,是镡时观伺候他的好不?

萧逸也没管他,吩咐人照顾好摄政王,兀自回了前院。

萧居瑁见他走了,便抬起脑袋凑近镡时观的脸,伸出爪子按了按,别装醉了,人都走了!

镡时观纹丝不动,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萧居瑁瞅了半晌,不会真的喝醉了吧?

他踏上镡时观的胸口,这样更能看清他的俊脸,瞧了一会儿,又俯趴下去,闻着男人身上的酒味,嫌弃地动了动鼻子,却还是没离开。

没过多久,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萧居瑁立刻起身睁开双眼,望着被人从外轻轻推开的门。

飘逸的裙裾滑进屋门,一股香风袭来,萧居瑁眯了眯眼,这么偷偷摸摸一定有问题。

桑柔一进门就看到床上的萧居瑁。这只小猫昂首站在镡时观的身上,猫瞳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真是只有灵性的小猫,怪不得镡时观如此溺爱。

萧居瑁不知道这女人要干什么,便伸出爪子在镡时观脸上使劲儿拍打,别睡了,有人来了!

桑柔关上屋门,在桌旁坐下,见到小猫这般动作,不禁笑出声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屋中,轻易便使人沉沦。

“摄政王,再装下去,你的爱宠就要急了。”

萧居瑁顿住了,收回爪子,歪着脑袋看着镡时观的脸。

下一秒,镡时观睁开双眼,眼中哪有半分醉意?他轻轻一笑,握住萧居瑁的爪子,将他揽在怀里,抱住。

“公主约本王来此,所为何事?”

嗯?桑柔什么时候约镡时观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人要偷偷摸摸干什么?

萧居瑁从镡时观臂弯处探出小脑袋,圆溜溜的眸子盯着两人。

桑柔扫了萧居瑁一眼,道:“摄政王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实在令我佩服。”

萧居瑁动了动胡子,明明是朕仁慈放了镡时观一马,关镡时观什么事儿?

“若非陛下恩宠,我大抵也是要遭受牢狱之灾的。”镡时观将怀里的小猫换了一个姿势,抚摸他柔顺光泽的毛发,陛下的心就同这掌中的毛发一样柔软。

萧居瑁舒服地阖上眼睛,觉得镡时观还算有点良心,记得他的好。

桑柔笑了笑,却非之前那般浅笑,而是大大方方地露出开怀的笑容,“摄政王何必妄自菲薄,即便贵国皇帝没有仁慈之心,想必你也会安全无虞。”

“公主若是没什么事,本王便先行告辞。”

桑柔敛住笑容,正色道:“摄政王,我约你前来,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镡时观起身,“你乃乌凤国公主,我是萧国摄政王,我们之间,似乎并无交易的必要。”

桑柔一张美艳的脸瞬间变了,“如果我说,让乌凤国成为萧国的属国呢?”

镡时观突然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她。

萧居瑁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人怕不是疯了吧?此举与卖国有何区别?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在痴心妄想、卖国求荣,但是,我更不愿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桑柔精致的眉眼渐生阴霾,“其实议和,不过就是两国之间签订放弃武力的协定,乌凤国是战败国,议和的结果还是要乌凤国每年进贡,这与属国有何分别?不过成为属国于你们萧国而言,利大于弊,不是么?”

一人一猫等着她的下文。

桑柔站起身来,华美的裙裾在地上泛起一阵涟漪,昭示主人此时内心的忐忑。

“摄政王,萧国最大的对手是狄国,乌凤国在你眼里或许一文不值,但到了战场上,谁也说不准,一旦萧狄两国开战,萧国怕是要拼尽全力,什么都顾不得了吧?听闻您年少时在战场上被狄国将领射了一箭,差点身亡,若是再次面对狄国的强攻,你必须只能赢,不能输。如果乌凤国表示归属,您就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了。”

“你想要什么?”

桑柔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容,“我只要乌凤国那把龙椅。”

萧居瑁震惊了,没想到这女人胃口还挺大。他转眼看向镡时观,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桑柔。

“你想多了,属国并不一定忠心,我会在你们动心思之前,将你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镡时观慢条斯理说道。

桑柔苦笑一声,她不怀疑镡时观的能力,但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得这般彻底。

镡时观果然不好对付。

“桑柔,桑柔,”院外传来巫桁的声音,“有没有见到桑柔公主?”

“应该是去了那边。”有仆从指路。

脚步声渐渐近了,桑柔脸上显出厌恶之意,转身去开门,走了出去,而后将屋门一关,“皇兄,你找我?”

“桑柔,头还晕不晕?”巫桁关切问道。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脚步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镡时观才抱着萧居瑁打开了门。

萧居瑁心里想着,这个桑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未料野心还挺大,也不知道她经受了什么才会有这种想法,实在太有勇气了。

女人为王,他是闻所未闻。

镡时观抱着萧居瑁出了院子,恰好碰上喝得醉醺醺的萧逸。

萧逸脑子还算清醒,见到镡时观,想要哥俩好地凑上来说话,镡时观敏捷避过去,“安王殿下,本王还有事情,先行告辞。”

萧逸拦住他,“你别急着走啊,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要不要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寻常人我都不带去的。”

萧居瑁眼睛一亮,什么好地方?他想去。宫里生活太过单调无聊,趁着这次有空,他就看个痛快,管他能不能回到身体,先过过眼瘾再说。

镡时观本想拒绝,可是见萧居瑁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微动,便颔首道:“好啊。”

萧逸见他答应,立刻眉开眼笑,凑近他,脸上春意盎然,“听闻摄政王素来不近女色,今日不如就尝尝新鲜点的?”

萧居瑁闻言,这还能不知道萧逸要把镡时观往哪里带?这人自己放荡,竟还要带坏镡时观?本来他今天陪着镡时观一起过来就是防止萧逸做那些龌龊事,没想到还真叫他碰上了,这还了得?

猫陛下从镡时观怀里蹦下来,站在原地不走。

镡时观眉眼带笑,“罢了,我家元宝离不得我,我若是去了,他会伤心的。”毕竟没人会带一只猫去那种地方,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萧逸觉得有些扫兴,不悦地看了一眼萧居瑁,“不过是一只猫,让人将他带回府里便罢,离个半日都不行?”

镡时观面露犹疑之色,猫陛下眼尖瞅见了,心里顿时不痛快,居然为了找乐子抛弃他?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你爱去哪就去哪,朕不奉陪了!

刚迈出几步,就被人轻轻抱了起来,“本王还是觉得元宝更为重要,便不去了,告辞。”

萧逸一脸无语,摄政王当真是宠猫如命啊!

萧居瑁跳到镡时观肩上,跟着他一起出了安王府邸,立即有马仆牵出镡时观的坐骑,“摄政王,您的马。”

“劳烦送回摄政王府,本王随便走走。”

仆从立即应了。

“元宝,我带你去逛逛。”

萧居瑁站在镡时观肩上,穿梭在街市里,镡时观虽然名闻天下,但识得他相貌的却不多,如今载着个猫走在街市上,颇为引人注目。

每次萧居瑁多看了几眼什么,他都会在摊前停驻一会儿,让萧居瑁瞧个痛快。

一人一猫闲逛好久竟也不觉得无聊,猫陛下是觉得难得有机会深入百姓的生活,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他心里面很是自豪。

“让开!快让开!”

前方忽有马蹄传来,伴随着纷杂马蹄声的是骑马之人的大声呵斥,街上百姓纷纷惊惧躲避,有躲闪不及的被人连拖带拽到了路边才得以避过。

镡时观神色一凛,抱下萧居瑁放到路边,站在道路中间,面向疯狂疾驰而来的马。

萧居瑁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镡时观这是找死么?

就在马上之人厉声喝骂,围观百姓面露不忍之时,镡时观飞身而起,足踏马首,一把将马上之人掀了下去,狠狠拉住缰绳,马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最终落到地上,不再疯跑。

围观百姓俱喝彩叫好。

一股滚烫在萧居瑁胸腔翻涌,他注视着镡时观从马上下来,男人刚一下马,目光就落在萧居瑁身上。

“元宝,没事了,我们走。”

男人的手臂安稳有力,萧居瑁情不自禁用尾巴圈住他,一双猫瞳亮晶晶的。

“喂!你是什么人?敢扔我?”方才那骑马之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看着镡时观恨声问道。

萧居瑁:这人脑子被门夹了么?

镡时观眉目一厉,声沉如霜,“扔你还算轻的,闹市不许纵马,若是伤了百姓,你拿什么交待?”

那人似乎是被镡时观吓到了,眉头皱起,“你管我?又不是我愿意的,是这马自己不知怎么回事疯了,我控制不住。”

听起来还挺委屈。

萧居瑁见他那鼓着脸的受气样,心里面觉得好笑。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少爷,长得还算俊俏,年纪不大,因为被摔疼,整张脸都纠结起来,颇为滑稽。

镡时观没再说话,反倒是围着安静下来的马转圈查看。他带兵多年,经常骑马作战,对马性还算了解,这么一看,便发现这马有些问题,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这马是你自己的?”

那小公子点点头,“是啊,平日里都好好的,怎的今日发疯?”

“平日是谁照料这马?”

那小公子从镡时观的话里也听出来什么,便道:“就是府里的马仆照顾。”

镡时观掀开马鞍,只见马鞍背面有斑斑点点的血渍,那公子顿时一惊,面露心疼,“这是怎么回事?”

镡时观是爱马之人,对那伤马之人也是痛恨,他指了指鞍垫背面的尖刺,道:“就是这个了。”

小公子愤怒地红了双眼,“谁干的!”

“你是哪个府上的?”

小公子见他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应该不是寻常人等,便道:“实不相瞒,家父乃当朝御史。”

兰延桂?

镡时观和萧居瑁同时惊了一下,兰延桂之子于闹市纵马,若是真的踩死了什么人,兰延桂怕是没脸再当御史了。

这是有人在针对兰延桂?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兰慎拱手礼貌问道,与方才那个粗言粗语的人相差甚远,许是因为惊马,一时口不择言了。

“回去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说与你爹。”镡时观言罢,抱着萧居瑁转身离去。

兰慎想要开口挽留,却不知从何说起,想起方才的惊险,顿时歇了心思,赶紧回家找爹才是正事儿。

镡时观与萧居瑁各自在心中思忖,兰延桂身为御史,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这次他奉命监察南边赈灾之事,恐怕会阻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有人想要兰延桂倒台。

具体是谁,如今还不知道,但既然敢暗算兰延桂,想必兰延桂是真的将对方逼急了吧?

不过现在镡时观暂时不能处理朝政,只能自己暗地里去查探。

萧居瑁躺在他怀里,仰首望着男人形状优美的下颔,心里面乱得很。

今日的街市实在是热闹非凡,一人一猫还没走多久,就又碰上事儿了。

萧居瑁歪着脑袋看过去,卧云楼,这是酒楼么?有人在酒楼生事儿?

“哎呦,两位公子,别打了,别打了。”一个脸上涂抹了厚厚胭脂的妇人挥着帕子,指挥着两个壮汉,将正在厮打的年轻男人拉开。

两个男人被拉开了,还在那儿骂骂咧咧。

镡时观知道萧居瑁好奇,便问一旁看热闹的人:“这为什么打架?”

那人见镡时观衣着不俗,便耐心道:“这位爷,您不常来这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啊,一个是尚书家的公子,一个是伯爷家的公子,一直都为争夺花魁打架,不过这次好像更凶了些。”

“什么花魁?”

萧居瑁也竖起耳朵听。

那人猥琐地笑了笑,凑近镡时观,“看来您是个外行人,不知道这卧云楼是干什么的,就是做皮肉生意的,不过啊,里面的人都是些俊俏的小公子,听说滋味儿很不错,就是价钱高了些……”

那人还在说着,镡时观就已经带着萧居瑁离开了。

逛完街市回去后,猫陛下一直闷闷不乐,胃口都减了好多。

一想到镡时观带着边关将士,风餐露宿,为国捐躯,用性命保卫萧国百姓,而京城的公子哥儿却天天寻欢作乐,为了什么花魁互相辱骂斗殴,他心里就难受极了。

“元宝,今晚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早些睡。”镡时观将他放到床上,柔声道。

萧居瑁望着他温柔英俊的眉目,脑子一热,突然就用舌头舔了一下男人坚毅的下巴。

湿热的触感让镡时观愣在原地,待他回神之时,萧居瑁已经背对着他,卧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镡时观无声扬唇,捏起他的左爪,亲了一下肉垫,这才离开卧房。

萧居瑁在他走后,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肉垫发起呆来。

翌日早朝一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突然下了两道政令。

所有官员皆不可嫖/娼,一旦发现,初犯者罚俸一年,屡教不改者降职一级。

所有贵族子弟,年满十六者,必须去军营训练三载,三载后考核不过者,延期至合格为止,若有藏掖违背之人,一辈子不得入仕,且沿及子嗣。

这两道政令一出,举京哗然。

那些平日里喜好寻花问柳的贵族公子闻言,俱惊惧非常,甚至想要卷铺盖逃离京城,但想着自己懒散度日不要紧,可不能让日后的子嗣也浑噩过活,皇帝的“沿及子嗣”让很多人都不敢妄动。

用早膳的时候,刘卫将萧凡也带过来了,萧凡进来的时候,一张小脸红润光彩。

“王爷,小少爷来了。”

萧凡新学了礼数,正要向镡时观行礼,镡时观就伸手将他拎正了。

“你不必向我行礼,坐下用膳吧。”

刘卫告退,余下二人一猫安静用膳。

萧凡昨日学了一天的常识,知道用膳不能多言,便默默喝粥,边喝边偷偷瞅着镡时观给猫猫喂食。

他也想喂。

用完膳,镡时观问萧凡:“昨日夫子教的如何?”

萧凡乖乖点头,“我学会了不少字。”

镡时观颔首,“今日早时学武了?”

“嗯,是刘卫哥哥教我的,不过还没开始学,他说我基础不牢靠,先练练,以后再教我功夫。”萧凡小脸上满是兴奋,他觉得出宫之后的生活简直是他以前无法想象的。

“你去寻夫子读书罢。”

萧凡闻言就出了膳厅,临走时还看了一眼萧居瑁。

萧居瑁想着萧凡毕竟是自己的侄儿,于是跳下桌子,跟上他,看他如何学习。

萧凡先到自己的房间,拿上书本,而后去寻夫子。

夫子还没起身,他就跑去给夫子擦拭桌椅,打扫院子,见快到夫子起床时间,他便跑去打了热水,送到房里。

萧居瑁瞧着瞧着,心里头就窝着一团火,萧凡可是他的亲侄子,现在居然给一个老头儿端茶递水,做着下人才做的事儿,他让萧凡过来是学习的,不是伺候老头子的!

刘卫找的什么人!

萧凡伺候完夫子洗漱,端着盆踏出屋子,就看到猫猫威风凛凛地站在院子里,立刻面露惊喜,“猫猫,你过来看我?”

萧居瑁恨铁不成钢,乜他一眼,直接蹿进老头儿的屋子里,老头儿正在穿衣服,萧居瑁上去就用爪子划拉几下,衣服上顿时破了好几个洞。

老头儿气急败坏,想用脚踢开萧居瑁,“哪来的猫?气死老夫了!”

萧居瑁迅速躲开,跑到他后面,又抓破了好几条缝,敢欺负我萧家人,朕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萧凡见状,惊慌地跑进来,“猫猫,别挠了,夫子,您莫生气!”

萧居瑁不想承认萧凡这个怂包是他侄子,就跳到桌子上,傲慢地望着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儿。

“你这猫!”他颤抖着手指着萧居瑁,对萧凡道,“还不快捉住它,老夫倒要问问这猫是谁的!”

镡时观来找萧居瑁,未料竟然看了这么一出,顿时哭笑不得。

萧居瑁被镡时观抱起来,伏在他怀里,两只眼睛幽幽地瞅着老头儿。

“摄政王,这猫是您的?”

镡时观颔首,“这猫有些调皮,惊扰了方夫子,还望夫子见谅,本王会让人送几套新衣服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方仁松还能说什么?

镡时观抱着气势汹汹的萧居瑁离开,让刘卫去调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宝为何要作弄方仁松。

没过一会儿,刘卫过来将事情如实禀报,镡时观听罢,倒是明白萧居瑁为何如此愤怒。

这萧家人的护短特性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因为方才镡时观对方仁松道歉赔礼,萧居瑁心里正不爽着,离他远远的,独自趴在角落里,见到镡时观听完事情原委,向自己走过来,便偷偷瞄了他一眼,而后故意闭上眼睛,装睡。

镡时观边走边对刘卫道:“你看你请的什么夫子?竟然还要让学生做那等杂活,赶紧辞了!”

刘卫一脸委屈,“王爷,方夫子虽然没有功名,但是才学实在渊博,属下请他过来着实花费了不少工夫,这刚来一天就辞了,不太好吧?”

镡时观站在萧居瑁面前,道:“学识渊博就能奴役学生给他干活了?”

刘卫无语,“王爷,我们小时候上学干的活儿比这还少么?什么劈柴生灶,哪件没干过?夫子说,这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更何况,师如父,尊师重道本就是应该的,要我说,方夫子对小公子已经算得上仁慈了。”

“难道天下所有的学生都要做这些苦活才能学到真本事?才叫尊师重道?”

“那当然不是,官学里的学生不用做这些,只要交交束脩费就行了,那些个贵族子弟哪能让他们干活?意思意思就得了,举个最大的例子,就拿当今皇上来说,让他给太傅端茶递水,那不是折了太傅的寿么?”刘卫嘿嘿笑着说道。

“既如此,本王算是明白夫子的良苦用心了,你下去吧。”镡时观挥了挥手。

萧居瑁这还不明白镡时观的用意,那就真的傻了。

原来寻常的师生还有这样的相处之道,他身为皇子,自然不会去做那些事情,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方夫子是把萧凡当下人看待。

镡时观将他抱起来,“萧凡是前太子之子,不过前太子已被先帝贬为庶民,他如今的身份其实算不得皇子,让他过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并非坏事。”

萧居瑁也明白这个道理,觉得方才自己的举止确实冲动了些。

镡时观见他眸光微闪,就明白他想通了。

“今日早朝,皇上下了两道政令,过会儿,我可有的忙了。”

萧居瑁瞅了瞅他,皇帝下的政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不嫖/娼,二非适龄贵胄,这政令与你八竿子打不着吧?

正想着,刘卫就来报:“王爷,府外有几位大人求见。”

萧居瑁歪着脑袋,镡时观都已经赋闲在家了,还来找他做什么?

等镡时观带着他来到大堂时,三个老头儿已在静立等待。

寒暄之后,镡时观吩咐上茶,四人俱落座。

“三位今日寻本王,所为何事?”

萧居瑁在他们脸上一一划过,都是王公大臣,只见他们脸上布满纠结,其中一个对镡时观道:“想必摄政王已经知道皇上颁布的诏令吧?”

镡时观颔首,“本王的确知晓,有何问题?”

“唉,这第一条做到还算容易,可这第二条,下官认为有所不妥。”

“本王已被皇上暂停了职务,大人若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向陛下提。”镡时观并不想管这些小事,更何况,他乐见其成。

“摄政王,早朝之时,我们都已经向皇上言明,只是皇上态度坚决,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寄希望于摄政王您了。”

萧居瑁眯着眼睛,朕的意思,那个龙椅上的人自然不敢有丝毫违背,你们说再多都没用。

他当初虽也不信神佛之事,但对母妃的话却牢记于心,劫难一事,他早有准备。为了以防万一,他暗中培养亲信,择其中一人当成自己的影子,那人脸上所覆面具是这么多年精心做成的,一旦劫难发生,影子便会暂代朝政,可影子终究不是正主,如若自己不幸身死,影子便会从皇族中挑选出合适的继承人。

在此之前,萧居瑁已经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林家的覆灭,政令的颁布,都是他在遇刺之前早已安排好的,影子不过是将他的意思说出来而已。

至于这两道政令,他早有想法,京城蛀虫太多,是时候要整治一番。

镡时观见萧居瑁挺感兴趣,便道:“那就说说不妥之处吧。”

“下官认为,皇上是希望京城的王孙贵族,能够通过入营训练的方式有所提升,可是,这具体实施细则,我们也是两眼抹黑啊,更何况,三年并非三个月,三年的时间都待在军营里,委实太过……可惜。”他本想说浪费的,可到底没敢。

“陛下此举是为了整治京城纨绔,在本王看来,三年,还算少了。”镡时观顺着萧居瑁的毛,缓缓开口。

三位重臣一时竟无话可说。

“摄政王,其实陛下这项举措确实用心良苦,不过,年满十六者,大多忙于学业,哪里有时间去训练?长此以往下去,这手中的书一丢,日后还如何为朝廷效力?”

这些问题萧居瑁当然也想过,他只是故意趁机颁发这道政令,就是为了让他们醒醒脑,至于具体细则,可以慢慢来,他相信镡时观能够做到完善。

“既如此,你们联合诸位大臣,共同商议出具体的实施方法,整理成文书,本王再瞧一瞧,若是可行,就呈给陛下。”

三位大臣总算吃了颗定心丸,拱手告辞了。

镡时观一把将萧居瑁抱到眼前,笑了笑,“元宝,你说陛下若是知晓我违背圣意,偷偷处理政事,会不会治我的罪?”

萧居瑁昂着小脑袋,朕这不是恩准了么?

镡时观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没想过要将萧居瑁放在一边,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一笑。只是因为昨日见他情绪低落,想带他出来热闹热闹,才答应来安王府参加宴会。

“乌凤国七皇子、桑柔公主到——”众宾客俱是一惊,萧逸因为镡时观的到来太过兴奋,一时间竟忘了还有这两人,只好起身去迎接。

今日来的俱是些达官贵人,有些官员忙于公务无法前来,只好遣家眷前来,其中不乏年轻的公子千金,他们见到镡时观,或敬仰,或退避,或娇羞,或厌恶,反正什么样的都有。

镡时观坐在首位,目不斜视,萧居瑁跳到他怀里,爪子将他的衣服都踩皱了,萧逸极有眼色,吩咐人在镡时观旁边放了一个圆凳,以供萧居瑁踩踏。

猫陛下虽觉圆凳没有镡时观的腿舒服,可毕竟在宴会上,不能让镡时观丢丑,未等镡时观动手,他便自己迈到凳子上。

萧逸今天穿得很正式, 他精神抖擞地站在府外, 打算亲自迎接镡时观。

虽然两人都是王爷的身份, 但再怎么说,镡时观手掌大权,自己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且他素来敬仰摄政王,自然要区别对待。

萧逸长得着实不错,其实真要说起来,萧家人的相貌都属上乘。就拿萧居瑁来说,他结合了其父皇和母妃最优秀的地方,那张脸俊美逼人,天生自带清贵威仪,只是因为年纪尚小,稍许稚嫩冲淡了相貌上的惑人。

“摄政王请进。”

镡时观颔首随他入内。

“祝贺。”

萧逸闻言立即喜不自胜,能得摄政王这两个字有多难,全京城的都知道,这下真给他长脸。

来往的宾客见萧逸亲自在府外迎接,俱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萧逸亲自迎接,不会是皇帝吧?他们下意识忽略了镡时观,毕竟在他们看来,皇帝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镡时观来的可能性就是零了。

须臾,一匹黑色的骏马慢悠悠地晃了过来,马上的人锦衣玉冠,丰神俊朗,萧逸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要知道,摄政王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宴会,可偏偏回了自己的帖子,还送了一份贺礼过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在整个京城是头一份啊!

什么?你说摄政王被皇帝削权了?哎呦,那都不是事儿!被削权怎么了?他还是摄政王, 又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眼光要放长远嘛。

“摄政王驾临,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萧逸不过二十来岁,面白皮嫩,此时满脸笑意,衬着英俊的相貌,倒是令人心生愉悦。

怪不得总有红粉佳人相陪。

镡时观利落下马,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站在萧逸面前,越发显得高大威猛,萧逸的气势无形中就弱了几分。

安王萧逸最近过得不怎么滋润, 眼看着生辰就要到了,可皇帝突然受伤昏迷, 原定的宴请宾客也就被搁置, 他再犯浑,也不至于在皇帝昏迷的时候大肆庆贺生辰,这不是找死么?

就这么不如意了一阵子, 终于得到皇上苏醒的消息,这下可把他乐坏了,只要皇上醒了, 他想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请帖如雨点般往各个达官贵人家发过去, 应了的人家也不少,就是因为之前的动荡, 宾客没有以往的多, 可他不在乎呀, 因为今日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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