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之永生极乐

国师长出一口气；“成功了，但是代价惨重，他们没有武器，只能以血肉相搏，九十多人战死，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十七名男丁，九位妇女。左兴源身中数枪，死战而亡，西班牙人除了几人跳海逃生，都被诛杀，大海茫茫，那几人估计没有生还的可能，虽然代价惨重，可以说取得了全胜……”他洋洋洒洒的，说的极为动人，却又停了下来，伤感多情……

“那后来呢？”宋宝玲完全沉浸其中，轻轻地问。

国师转过脸来；“存活下来的二十六人，也是多人负伤，虽然得到了食物，但是却不懂驾驭轮船，更别说航海了。他们在茫茫大海中漂泊了数日，推选出一位首领，名字叫做孤望天。这位孤望天虽然不懂机器，但是上过几年私塾，能写会画，而且颇懂天文命理。他每夜观测星辰变化，判断出了轮船的方位，发现轮船正在向西方飘去，不久之后，将回归华夏……孤望天召集二十五人开会，大家害怕朝廷捕杀，不敢回归故国，又怕西班牙人凶恶，不敢逃亡南美，但是总这样飘着，身体受不了，而且物资也不能长期维持。后来有人说，北海一带，有日本国，不如去那里谋活路，于是他们改造了轮船，变成了踩浆，向北方慢慢行去……”

国师说；“当然有，我们就是。到了天国四十四年，岛上的人口已经增加到了七十八人，分为六大姓，孤、王、刘、夏、巫、还有寒。”

宋宝玲急忙拱手；“晚辈斗胆，还未请教国师高姓大名？”

国师拱手还礼；“老夫……巫行风。”

宋宝玲笑道；“真是好名字。”

国师呵呵笑了。

宋宝玲笑着说；“国师，天国四十四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国师点了点头；“你倒有些小聪明……”

宋宝玲咯咯笑了。

国师说；“天国四十四年，发生了几件事。第一件事，年初的时候，我们被加拿大的一艘渔船发现了。为了保护天国，年高七十岁的孤望天，带领同胞与洋人大战，终于冲上了加拿大的渔船，将洋人赶尽杀绝。大战过后，孤望天受了些轻伤，但是他年老体弱，久治不愈，眼看要下世的光景，就在这时，一座巨大的冰山突然飘过来，滩在了天国北边的海域里。”

宋宝玲问；“这里常有冰山吗？”

国师说；“夏季常有，不过都很小，但是天国四十四年的冰山，非常巨大，据说当时露出海面的部分，就有几百米高，一眼望不到边，比我们的小岛大出几十倍。那时岛上依靠收集雨水度日，常常朝不保夕，忽然来了冰山，大家都极为兴奋，说是神灵保佑。孤望天虽然病重，仍然亲自带了三个儿子，去查看冰山的水质……四个人坐了小船过去，绕道冰山西边的缓坡，慢慢爬了上去，岛上的同胞被冰山当了视线，看不见几人，感觉几人进入了冰山内部……”

国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宋宝玲有些紧张，抓住了我的手臂；“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国师顿了一下；“四个人是中午进去的，到了傍晚还不见出来，同胞们着急，几个汉子摇着小船，爬进去寻找……”

“找到了吗？”宋宝玲迫不及待。

国师摇了摇头；“四个人消失了……在一处冰面，几个汉子发现了一排血字，是孤望天留下的——天国岛民，死绝不可饮冰山之水！”

宋宝玲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住我。她胸前的一对大肉包，紧紧压迫着我，微微震颤……

我说；“是冰水有毒吗？”

国师没有回答；“几个汉子找不到孤望天四人，只好趁着天亮，早些回来，将情况告知了大家。从那以后，岛上就有了一个传说，说冰山里面住着冰魔，只要谁喝了他的冰水，就会被他妖魂附体，变成怪物。”

宋宝玲仍然抱着我不放，我也抱住她，安慰她。她的身体软软的，香香的，她没有在意我的动作，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国师，似乎在她看来，我抱着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国师呵呵笑了；“真羡慕你们年轻人……”

宋宝玲有些害羞了，慢慢放开我；“国师，快告诉我们后面的事情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国师静了片刻，又说；“从那以后，我们岛上的人，再也没有去过那座冰山。那座冰山太过庞大，我们这里夏季又短，每年只能融化七八米，一年又一年，它慢慢变小……

国师静想了片刻；“我觉得他们达到了……那十五个人，在这里相亲相爱，和平共处，没有发生任何争斗。孤望天死后，大家没有再推选首领，也没有制定什么规则，就这样相互帮助着，直到终老。他们十五个人当中，有九个活过了八十岁……”

“他们有后代吗？”宋宝玲又问。

我问国师；“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

国师说；“来到岛上的十五个幸存者，原本在华夏已经是连年战事，伤痕累累，又受到洋人迫害，九死一生。他们心力交瘁，备受折磨，期望可以孤悬海外，太平度日，他们梦想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生活在这里，把这里建设成为世外桃源，所以取名梦想天国……”

“他们成功了吗？”宋宝玲问。

宋宝玲说；“这位左将军倒是义气，令人敬佩。”

国师慢慢走近两步；“不错，他确实是个英雄人物……那时从华夏到南美，太平洋航线刚刚通顺，几个月的航程，可谓艰难困苦，九死一生。当时被卖的人口里，除了二百男丁，还有六十多女营，这两百多人，都是不曾出过海的，哪里受得了海路颠簸，尤其西班牙人，怕咱们造反，还把人口锁链起来，休息不好，又不给好东西吃，所以病死了好多……那时左兴源负责照顾大家，就和西班牙人交涉，要求增加营养，西班牙人不肯，你可知为何？”

我说；“是不是他们走得匆忙，带的食物也不多。”

宋宝玲轻轻问；“他们找到了吗？”

国师叹了口气；“茫茫大海，他们又看不懂洋文地图，只知道往北，哪里找得到。本来受伤的人就禁不起折腾，天气越来越冷，再加上风浪颠簸，营养不良，同胞们一个个死去。他们折腾了一个多月，只剩下了十五个人，九男六女……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们要全军覆灭的时候，海面上出现了一座小岛，于是他们纵身一跃，来到了这片新世界——梦想天国。”

国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

宋宝玲有些等不及了；“他们成功了吗？”

国师摇头；“那时已经是蒸汽轮船，好几百吨，物资很充足。”

宋宝玲说；“是不是买来的便宜，他们不珍惜。”

我说；“知道，是晚清时候的农民运动。”

国师娓娓道来；“故事要从太平天国说起……天京被攻克后，湘军屠城，死伤无数，但是也有许多部将突围，其中有一营三百多人，由部将左兴源率领，逃亡江西，却不幸被俘虏……那时大战过后，民生凋敝，清廷自顾不暇，如何养得了俘虏，便令杀头。偏巧主事的军官与左兴源是同乡，有意放他们生路，赶上那时南美西班牙人急需大量劳工，又有船停在江口。于是主事的军官便将左兴源部二百多人，全部卖给了西班牙人……那位军官曾想留下左兴源，让他隐姓埋名，重新做人。左兴源不想连累军官，又担心手下将士们异国他乡被欺负，所以甘愿一同被卖。就这样，他们一并出海了。”

国师说；“买来的便宜不假，几乎就是不要钱。但是他们这样做，却是另有图谋。那是南美的劳工，多是下矿，都是高强度的体力，虚弱的人根本撑不了。他们不给食物，就是故意要淘汰掉体质柔弱的人，免得到了以后干不了活，徒增开销，还不如就在海上淘汰了，不仅剩下了粮食，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尸体往大海里一扔，连挖坑的力气都省了。”

我说；“他们太歹毒了！”

国师叹了口气；“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路程还未过半，二百多人已经折损了大半，剩下不到一百人，妇女只剩下了二十多人。左兴源看着一个个兄弟姐妹病死饿死，心情沉重……有一天，左兴源无意之中，发现船里的库房，物资还有很多，他明白了西班牙人的毒计。当时他手里没有武器，唯一的一把宝刀还送给了西班牙船长。那天夜里，左兴源和几个亲信密谋，最后决定武力夺船！……”

我和宋宝玲没有跟上去，只在原地凝望着他。

国师的身形停在平台边上，凝望着海雾漫散，似乎神思空远。他的身形模糊在海雾里，若隐若现……

呆了好一会儿，国师才缓缓转过身来，慢慢说；“你们知道太平天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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