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而楚父无法接受这样的小儿子, 请了许多这方面的专家企图治疗楚向铭。
但最终都无疾而终。
最终他把希冀寄托在楚丞年身上。
因此他借着视角偏差隐藏身高,占着几乎相同面貌顺利把十三四岁的社会潜藏小败类顺利欺骗出来,最后直接把人揍进医院。
没有人知道这是他做的。
与此同时,也没有人敢再来骚扰楚向铭。
结果是好的,这就足够了。
举行表演的是白舟那家培训基地。
几乎每个兴趣班都有节目,大人小孩都有,隔着台下的人群隐约可以瞧见舞台后方正在化妆准备的上台预备者们。
几十盏灯光齐齐亮开,恍惚里尽生出眼下不是黑夜的错觉。
“你说的那节目什么时候开始?”楚丞年突然问道。
易闻回过神,想掏手机又腾不出手,只好说:“手机在右边口袋里,你拿下。”
解锁屏的密码是六位数,易闻还没说,就发现楚丞年竟然已经解开了。
“你什么时候偷看我密码?”
“屁,”楚丞年点开备忘录看了眼,节目排在偏中间的时段,又把手机给他塞回去,“出生年月份,这很难猜?”
易闻哦了声,没再说话,就是心里莫名有点……说不出的怪。
他只跟楚丞年提过一次生日,没想到这人却记住了。
还记得的那么清楚,解锁时没有半点犹豫,想也不想就直接摁下去。
自然的不得了。
前方是喧嚣且拥挤的观众,往后靠一点是柔软的草坪。
时间还没到,易闻在向上凸起的草坪处坐下,后背抵着树干,一抬头,就看见楚丞年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男孩子身形高挑,气质冷漠,嗓音也常年带着寒意,大多时候都听不出起伏。
连刚刚讲述过去的时候也是。
楚丞年正望着前方出神,他本来以为那么多年了,事到如今也该忘的差不多了。
可一提起,却发现又不是那么回事。
有些东西它藏在心底深处,不去提起,不去回想,不代表它就不在了。
比如……他母亲死前的模样,楚向铭缩在角落里自我封闭的状态,还有高一转学的那些事,在医院里被强行摁着脑袋逼着他道歉的情景。
一点点的浮上来。
很烦,也很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袖子突然被人揪住。
只见易闻不知何时挪到他身边,两根棉花糖被塞到一个手上,而另一只手正轻轻拉着他的衣袖:“吃吗?”
易闻顿了顿,接着说:“尝尝吧,其实还挺甜的。”
楚丞年坐下后,易闻是从粉红色那束棉花糖上边撕下一小块,他正准备伸手接时,这人捏着那块棉花糖,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软乎乎的,入口即化,几乎没什么口感可言。
但胜在够甜。
满嘴苦涩,都被中和到了有点腻的地步。
易闻说:“是不是很甜?”
头顶是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周围热闹的声音一下就变得有些远。
楚丞年轻轻用舌尖碰了下上颚,隔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嗯”了声。
白舟学的是街舞,一个班,年龄跨度还挺大,从六七岁的小豆丁道十四五岁的小少女,登台的时候几乎把整个舞台都占满了。
舞蹈难度不高,但胜在曲子燃,跳起来视觉上还挺炸的。
白舟站的还是C位,动作挺标准,表情虽然有点僵硬,但板着脸跳起来的时候也平添了几分酷可爱的味道。
易闻在台下举着手机给她录了视频。
等结束下台的时候,白舟还冲他悄悄挥了挥手,易闻也笑着挥了回去,还不忘拉着楚丞年的胳膊一起挥了挥手。
小姑娘看了眼陌生的楚丞年,满脸疑惑地跟着队伍离开。
易闻突然说:“楚丞年。”
“干什么。”
“向前看。”
楚丞年一晃神,眼前的光突然被遮住,只见易闻举着手机,一脚踩在舞台边缘,在他看过去的瞬间,按下快门。
闪光灯在眼前亮了一下。
旁边都是人群的说话声,后边的舞台上主持人正匆匆上台,旁边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易闻连忙跳下去,拉着楚丞年手腕就往边上挤。
“你拍我干什么?”楚丞年被他拽着挤得有点不太好。
易闻走到人群宽阔的地方,掏出手机把刚刚的照片发给了楚丞年。
“原图无修,这构图,这角度这抓拍,我简直……”
“个屁。”楚丞年看了眼手机,按着额角,“你有病?无缘无故拍我干什么?”
“发给你妹看啊。”易闻说。
楚丞年一怔。
易闻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接着说:“有这么帅的哥哥,他看到肯定会骄傲的。”
楚丞年嘴唇嗡动,望着易闻,正欲说点什么时,就听这人又道:“当然也多亏了我这个技术高超又帅气的摄影师,你等等,我给照片署个名。”
楚丞年:“……”
说完,易闻还真迅速的在照片右下角标了一行小字:
易闻拍的。
字体是白色,拍字的背景色恰好是地面,白色,被衬的有些不明显,楚丞年再收到的时候,第一眼乍然看成了:易闻的。
跟宣誓主权一样。
楚丞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莫名被这冷风吹得有些燥。
易闻手里买的两串棉花糖大部分都被风吹没了,只好从口袋里翻出一颗棒棒糖给白舟。
“谢谢哥哥。”白舟脸上还画着妆,身上穿着跳舞的服装,也许刚刚下台的缘故,情绪还有点儿亢奋。
易闻蹲下身跟她平视:“你刚刚跳得超级棒。”
白舟眼睛一亮:“真的吗?”
“是啊。”易闻顿了顿,抬脚轻轻踢了踢身边的楚丞年,“这位扑克脸的哥哥肯定也这么觉得,是吧。”
楚丞年本来就是陪易闻来的,没打算说话,结果就见白舟睁着大眼睛看她,虽然把脸板的正正的,但眼里都是期待之色。
白舟说:“大哥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易闻抬起头,望着楚丞年,毫无负担地说,“是吧,哥哥。”
“……!”
楚丞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轻轻吸了口气,别过目光:“……是,你跳得很棒。”
白舟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哥哥!”
易闻也拍了拍手:“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楚丞年:“……”
这他妈还叫上瘾了是吧。
两人进来说几句话的功夫,台上已经进行到了下下个节目,主持人在这大冷天里依然勇猛地穿着路肩短裙,风吹过的时候光看着都觉得冷。
而此时她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马上就到说唱班了,人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的。”
“打电话也没人接,会不会去厕所了?”
“找过了,没人!”
“谢老师呢?告诉谢老师了没有?”
易闻侧头望过去,只见几个人围在一起,看起来很着急。
“那个人。”旁边的楚丞年突然说了句。
“什么?”
楚丞年冲着另一侧走过来的人抬了抬下巴:“……音乐老师?”
易闻这才疑惑地转头看去,果真看见一张带着眼镜的熟悉面容,还没等他惊异,那边几个着急的人就立马喊道:“谢老师!表演马上开始了,黎淳不见了!”
不习惯,别扭,很奇怪——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他对个屁。
当他看他其中有个“专家”占着他家没有大人在,把他心术不正的初中儿子带过来,并趁着父亲不注意,对穿着小裙子乖乖坐在沙发上的露出垂涎,甚至恶心的态度的时,楚丞年真想把他那位留着相同血液的父亲揍一顿。
那也是他第一次穿上被所有人称作只有女孩子才能穿的裙子。
直到他看着父母在逼迫弟弟进行“正常”行径后, 终于彻底崩溃,离婚收场。
甚至母亲因为无法接受婚姻的结局,而在客厅里吞药自杀。
楚丞年还记得那天清晨他是被楚向铭的尖叫声吵醒的。
“他是你弟弟,你作为哥哥,你得让他知道他这样是变态!”
“你也不希望有个变态的弟弟,对不对?”
“好好的一个男孩子, 怎么偏偏有那种病呢。”
“可怜了父母。”
推开门, 是满脸僵硬的弟弟, 还有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母亲。
“……所以,暑假那次也是为了给欺负你妹妹的人一个教训,才会穿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弟弟还是那个弟弟,会抓着他的手黏糊糊地喊他哥哥, 晚上睡不着会敲他的门抱着枕头问他能不能一起睡。
楚丞年没说话。
自从母亲自杀离世后,楚向铭就越来越自闭, 最严重的一段时间连续一个月都不说话, 每天关在家里,稍微一点动静都能让吓哭他。
那段时间,楚丞年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关于他母亲自杀的事,接受最多的询问,是“你弟弟把你妈妈害死了, 你恨不恨他?”
倒也不是多复杂的事。
楚向铭第一次查出性别认知障碍的时候, 楚丞年刚上小学。
屁大点孩子, 哪里懂得这么高深的词汇, 只知道他的弟弟和其他人的弟弟不太一样, 更乖巧更胆小,不喜欢小汽车和机器人,更喜欢穿裙子和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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