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永恒

胡子耸着肩膀，双手交握在他的眼前，好似在祈求着什么似的说道:“当时我几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能力上，就那么一边想，一边顺着楼梯往上爬。我很沮丧，也很无助，明明觉得就差一点就能想出个结果，但是却始终抓不住那最关键的线索，直到我爬到第十二层。”

我和老王对视一眼，知道关键的要来了。果然——

“在十二层的楼梯间，我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胡子抬起头，脸上全是笑意，看着我和老王道:“我闻到了他常抽的‘奥门赌王’的味道。”

我跟老王对视了一眼，问老王道:“田黄局长那边怎么说？”说到底，昨天在视频电话中出现的那个田局，实在让我印象大减，我不知道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他的身上，到底是对是错。

老王好像知道我在担忧什么似的，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示意我放宽心，然后对我和胡子分别点了点头，道:“我刚刚联系过田局，他说他会全力配合，而且只要我们问出王升光的藏身地点，他马上就可以迅速的调动起一切力量投入抓捕。”

......

老王带着小胡随同总局一干菁英一同去抓捕王升光，我和胡子就暂时闲了下来。在没有了利益冲突之后，跟胡子聊天就变得简单愉快了许多。时间在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跑得飞快，三个小时很快过去。

但是看到老王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表情，回到沈明菁的病房的时候，我知道事情肯定又起了变化。

果然——

“那家伙又跑了！”老王说着，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我敢肯定，这次真的没有那么简单了，从现场环境来看，那家伙走得很匆忙，但绝对是在我们外围警力还没有就位的时候就跑远了。”

虽然我也对王升光又一次的逃脱感到愤懑，却也没有老王那般气急败坏，所以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老王喘着粗气，眼中烧灼着愤怒的火光，完全不顾这里是病房，而且旁边正躺着一个虚弱的病人，只听他高声嚷道:“我们开完作战会议是在两个小时之前，而那家伙也正是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前匆忙逃离的！”

看见老王几乎已经愤怒得失去理智，我连忙上前拉住他，吼道:“你给我冷静一下！或许之间有什么误会呢？”

“你叫我怎么冷静？”老王显然被气得不轻，“我们闯进去的时候茶壶还他妈是温的！你说这代表什么？啊？”

“这代表着，”胡子一边试图安抚刚刚被我和老王的大吼大叫惊扰到的沈明菁，一边神情凝重的说道:“有可能在你们内部……”

胡子没有接着说下去，一是因为沈明菁正在病床上不停的挣扎，所以胡子不得不分散出一部分精力关注在她的身上，以避免她被自己弄伤；二来有些话确实好说不好听。

如果真的是因为在警方内部，有人把抓捕计划提前透漏给王升光，从而导致他顺利逃走的话，就真的枉费我们费尽心思在稳住王升光的同时把胡子引过来；也同样枉费我跟老王、小胡绞尽脑汁地想出来的一系列计划；更枉费了胡子的一番辛苦追寻和对我们的信任。

沈明菁被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后，终于安静下来。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想着曾经那遍布我房间每个角落的美丽容颜，我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在之前的半年里，就是这个女人，在我的幻想世界中支持着我。

我从来都是那么脆弱，之前靠着阿雄，从自卑中走了出来；然后又追随我那份天真执拗的幻想，靠着我幻想中的那个完美的她，从“抑郁”中走了出来。

说实话，从前出现在我面前的沈明菁总是那副完美的样子。以至于沈明菁变成这副模样以来，我一直都在心里拒绝承认她就是沈明菁，就是那个我苦苦单恋了半年之久的那个女人。

或许和胡子比起来，我太过功利和虚伪了吧？又或许对于胡子来说，沈明菁的一切，早就融入进了他的生命中，而对于我来说，她只是我的一个目标，一种向往。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王接到了田局的电话，当老王把田局的“指示”传达给我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田局要我和胡子参加接下来的案情分析会。

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我和胡子已经算是熟悉。不得不说，我们很谈得来，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胡子似乎对这个提议兴趣缺缺，我知道，刚刚那次失败的抓捕行动，已经让胡子对C市警方产生了芥蒂。

其实我也对这个略显突兀的邀请并不感冒。但是我却对是否真的有人向王升光提供线索大有兴趣，于是我没怎么考虑便答应了。

……

于是我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的见到了C市警界的两位传奇人物——“天皇老子”田黄和“小佛爷”赵定北。

田黄局长就不必说了，行伍出身的他身经百战，自然有着掩不住的杀伐之气。而小佛爷呢，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令人那么不舒服的人。

怎么说呢？

他就好像能不停地对他所“讨厌”或“敌对”的人散发几乎有形质的负面情绪一般。

并且，或许是因其出身高贵，又或许是因他常年身居高位，他始终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感觉。

这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案情分析会，就在一种诡异不安的氛围中开始了。

我叹了一息，道:“其实并不是巧合吧？说起来，我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沈明菁的生日就是12月2日吧。”

我看见胡子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他机械的再次给沈明菁掖了掖被角，道:“不管怎样，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在哪里，我只想知道，我现在可不可以守在明菁身边呢？”

老王摩挲着自己的胡茬儿，道:“本来他变成的沈明菁就是个公众人物，如果被认出来一定会引来麻烦，如果他在赶路的时候吸烟的话——女人吸烟本来就比男人吸烟更加引人注目——那被人认出来危险就更大了。”

听到老王的分析，我也就恍然大悟道:“所以说，其实那一路上他一直在忍着烟瘾吧？他其实是刚刚进入电梯就开始吞云吐雾了吧？”

胡子点头道:“是的，也幸亏如此，我才能找到他，说来也巧，他的这个落脚点竟然也是1202。”

只听他一边扭着毛巾一边说道:“该怎么说呢，其实你如果真的静下心来，并试图忘记那家伙的变身能力，就当他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很快就可以想出不只一种方法来找到他”

胡子看着沈明菁因刚被温热的湿毛巾擦拭过，而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庞，并没有再等我们发问，接着解释道:“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我竟然想了那么久才想到这一点。”

我仔细思考着“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这句话，果然，我在瞬间就想到了好几种方法去找到他。

我拿起手中的塑料袋，看着里面那个烟蒂，道:“真是讽刺，能够想着利用电梯来扰乱别人跟踪的家伙，却因为自己的烟瘾而暴露了行踪。”

“是啊，”胡子接口道:“当时我简直以为我见鬼了，但是事实上，从他慌忙的逃离沈氏大厦，一直到他一路步行到那个小区，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半小时。”

我想我大概可以明白胡子当时的心情，我当时刚从那间套房逃出去的时候，也曾短暂的迷茫过。但是很快，愤怒与怨恨烧尽了我的理智。我用一种虽不聪明但却很有效的方法，把王升光和我一同逼上了绝路。

胡子和我的选择大同小异，他甚至曾想过要和那家伙同归于尽。想到这一点，我更加饶有兴趣的看着胡子，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看见我若有所思的表情，胡子只是淡笑着，把洗净扭干的毛巾搭在放置着脸盆的洗漱架上，轻声道:“你看，这很容易，不是吗？”

“是啊，如果是我的话，可以通过搜索可以楼层的生活垃圾、观察防盗门的使用情况、或是通过一些观察加上简单的排除法去找到他，但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呢？”我把话题又引回了原点。

看着正温柔地用温毛巾擦拭着沈明菁脸庞的胡子，我不由得感到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但心思却也没有因此而被转移，我略作思考，便开口问道:“对啊，找到他的弱点就能抓到他，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胡子把毛巾再次浸在温水里，只是抬头稍稍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的对我笑了笑，便再次把头低下。

胡子走回到沈明菁的床前，给她仔细地掖好被角，道:“我其实还是因为‘烟’找到的他。准确来讲，是烟的味道！”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烟蒂。

“你知道，那家伙对香烟的牌子特别讲究。”他说着，把那个袋子交给我，道:“而我，却是要时常跟他打交道的，所以有些味道已经是闻惯了的。”

他苦笑了一下，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对找到他不报太大希望了，然而我还是尽全力的想要想出办法。”

“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呢？”听到胡子说，他在电梯间曾经彻底失去了王升光的踪迹，我不由得也对胡子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产生了好奇心。

胡子用温水浸湿一块毛巾，轻声道:“其实当时我早就钻了牛角尖。”

他扭干毛巾，抬起头来对我和老王淡淡一笑，道:“我当时只是在想，他那个能力肯定有弱点，只要我找到他的弱点就一定能再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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