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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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撩开衣袍跪在钱正轩旁边,往地上叩了三个头,看着那两个饱经风霜的牌位,叹息道:“爹娘,孩儿不孝,迎二老入宗庙。”

钱正轩低声道:“就不能在宫里供奉吗?我虽然没见过爷爷奶奶,但是娘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秦柠其实也没见过钱元恒的爹娘,钱大壮少时丧父继而丧母,秦柠嫁给他时,三年孝期都过了。

钱元恒没有坐车轿,一路走到了御书房门前,二皇子和三皇子站在那里,战战兢兢。

钱正轩看到这二人,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三皇子欢天喜地冲过来,笑嘻嘻道:“父皇,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不能有了哥哥就不要我了啊。”

钱正轩默默看着,这个少年表面上活泼开朗,可看向钱正轩时那满眼的阴郁之气,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

到底还是年纪小,敌意都写在脸上了还当别人看不懂。

三皇子一向是和钱元恒这样相处的,他平常也就是为了显得自己比二皇子得宠,想讨钱元恒欢心。

可是今天没看清楚场合。

二皇子冷冷一笑:“送皇祖父和皇祖母的牌位,如此庄重的事,钱溶你未免太放肆了,嬉皮笑脸的,也不分清场合。”

他就不信了,钱溶这么不知所谓,不敬尊长,钱元恒还能无动于衷,那可是他亲爹娘。

钱元恒脸色黑沉,却被钱正轩拉了一把。

十五岁的少年语气温和道:“三弟年龄还小,不要过分苛责了,都怪上书房的先生没有教好,爹,我在江南那边读书的时候,文华书院是一等一的好,要不要把三弟送过去学一学?”

二皇子的目光转向钱正轩,看到那张脸时,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他和母亲,传的那个谣言,几乎可见结局了,幸而没人知道是谁做的。

钱正轩读的书院是江南最有名的问心书院,他的先生是书院的院长,至于文华书院,其实也算是很好了,就是管理严苛,不论身家背景,做错了事,便是非打即骂。很多世家大族的子弟过去,熬不过三个月自动退学,从此江南四大书院全部不收。

钱溶这细皮嫩肉不知轻重的,一看便知是被宠大的。

钱正轩不在乎他一时之间被不被罚,他就想毁了对方的前程。

一个连书院之苦都受不了的皇子,还能承受江山社稷这么重的担子吗?

假设钱溶能忍下文华书院的苛责,那这人差不多也没什么威胁了。

问心书院出来的最好的学生钱正轩,还被钱元恒说读书读的有点呆了,别说文华书院了,那里面的人,个个都比钱正轩呆的很,考上的进士虽然不少,可是大部分都是留在翰林院窝一辈子的料。

钱溶一向是飞扬跋扈的,他高傲地抬起头,不屑道:“我才不去那些庶人的地方,我是尊贵的皇子,凭什么要和他们挤。”

二皇子嫉妒得眼红,他自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钱元恒亲生的,甚至也知道三皇子不是亲生的,他和淑妃在三皇子耳边吹了多少风。

可是梁钰那个女人,一口咬定钱溶是钱元恒亲子,是大乾名正言顺的皇子,说的三皇子深信不疑,别人说他不是亲生的,他也只当是造谣。

梁钰这个手段,才是高妙。

钱正轩笑得真心实意,哄劝道:“梁贵妃十几岁被静安侯从梁家带出来,没有机会读书,你作为她的儿子,该替母亲圆梦,爹,你觉得呢?”

钱元恒配合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钱正轩,这个儿子可一点都不傻,不愧是他钱元恒亲生的。

钱正轩上前一步,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感慨道:“还是先去太庙吧,百善孝为先,不好耽误了爷爷奶奶的事,误了吉时就是大过了,爹我们走吧。”

三皇子还陷在思索里,他认真考虑钱正轩的话,或者说是钱元恒的态度。

父皇竟然同意我去江南,难道真的有好处?我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那么疼我,总不会坑我的?

二皇子冷冷一笑,梁钰精明了一辈子,可惜养了个傻儿子。

就钱溶这点小心机,也想跟人斗,以前是他看不透,嫉妒钱溶得宠,现在看着,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钱正轩怎么叫的,人家叫爹,他们只能一路父亲父王父皇叫下来,牙牙学语的时候都没能叫过一句爹。

这差别还看不清楚吗?

傻帽!

他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看到钱元恒当了几座城池的统领,有了自己的府邸,府里有个小丫鬟,和父母兄弟一起卖进来,那小姑娘叫她父亲就是一声声亲昵的“爹。”

他很羡慕,那晚就对着钱元恒叫了一声,他满心期待等着钱元恒夸他回应他。

可是这个男人,只是坐在那里沉了脸,冷冷看着他,虽然没有发火惩罚他,可到底也没有任何回应。

从那以后,他便知道父亲不喜欢被人那么叫。

可是钱正轩却能一口一个爹,叫的钱元恒心花怒放,不见丝毫反应不良。

这才是亲儿子的待遇,他以前想着争宠夺爱,简直是傻透了,就该直接争权夺利的。

可怜钱溶还幻想自己是亲生的,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钱元恒抱着父母的牌位登上龙辇,钱正轩毫不客气跟着踏上去,二皇子站在那里愣了愣,转身去了后面的小轿。

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有人和钱元恒同车。

真的是第一次,静安侯那般得宠,位高权重,甚至曾经在猎场上并驾齐驱,也不噌登上天子的车轿。

可是钱正轩却能。

钱溶的舅舅,从此也靠不住了,所有的东西只能依靠自己去抢。

钱溶没他那么好的心态,站在旁边愣了好大一会儿,怎么能这样,父皇也太偏心了。

他想要张口闹腾,被钱元恒冷冷盯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多少感情,钱溶便轻轻打了个颤,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委委屈屈去了后面。

“父皇怎么能这样,都是儿子,他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他凭什么比我待遇好?”钱溶坐进轿子里,满面怒火地发泄。

小太监低眉顺眼地窝在一旁,不敢搭话。

陛下还是鲁中王的时候,王府就已经传遍了,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不是亲生的,陛下头上戴了不只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只有这位小爷从不当真,一心信任梁妃娘娘。

可是他就不想想,这些年陛下待他虽然比二皇子亲近一些,但是平常其实更看重二皇子,想让谁做继承人简直一目了然。

至于现在有了大皇子,这就更没办法比较了,人家是陛下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顶顶的尊贵,和人家亲生儿子争宠,亏他想得出来。

小太监心中嘀咕。

只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出口,这小爷脾气可不好,平日在陛下和梁贵妃面前惯会装乖,转脸便盛气凌人,厉害着呢。

作为下人,只管听他发泄,万万不可插嘴,说中了他的心思便罢了,万一哪一点不合心意,轻则打骂,重则……就不一定了。

三皇子骂骂咧咧一通,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自己多年承欢膝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失散多年的人。

钱正轩虽然长得像,虽然是考了状元,但是半辈子没见过面,还能真有所谓的血缘亲情吗?

只有父皇傻,人家母子合起伙来哄他,他还信以为真。

太庙并不很远。

钱正轩下了车,入目便是一座庄严肃穆的殿堂,看守的女官和宦官们跪了一地,可仍旧显得空旷辽阔。

寂寞而肃静。

钱正轩看了眼那两块陪着他十几年的牌位,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其实他对两块旧牌子有什么感情呢,只是心疼秦柠辛辛苦苦十几年都没舍得丢下它们独自逃亡,现在却要为了一些利益,亲手将珍重的东西送进这样的地方。

太庙再庄严华丽,没有亲人的陪伴,亦是孤寂的。

钱元恒领着三个儿子一步步走进搁放牌位的殿堂。

皇室礼仪繁复无趣,一整套下来,已经是晌午了。

钱元恒站在大堂里,并没有看身后的儿子们,只是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

不用看他便知道这些人的反应,二皇子心高气傲,必然是不情不愿的跪别人的祖宗,三皇子轻浮浪荡,只怕也不庄重,只有正轩……

好在,只有正轩是他的儿子。

钱元恒其实心里很难受,别人都觉得能进太庙是光宗耀祖的事,可是这也意味着,这一对朴实的老夫妻,将来会被人无数次提及,且褒贬不定。

并且,这对夫妻,也从来没想过进入庙堂,过惯了贫穷的生活,一朝被放入太庙会有些无所适从吧。

钱正轩率先走了出去。

他面无表情,心情看着很不好,但是并不打算做什么,总之这件事情最后得到利益的人是他。

秦柠保护了钱元恒的爹娘,她便既是钱元恒的妻子,亦是钱元恒的恩人,甚至是可以被歌颂的孝媳。

她便可以因此坐稳了大乾皇后的位置,再好不过了。

二皇子看到他的脸便心惊胆战,看到他和钱元恒站在一起就更加战战兢兢了,也是毫不犹豫就走了。

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可能会露馅吧。

只有三皇子犹自不平,一直心不在焉,甚至没有听见钱元恒的话,看到钱正轩和二皇子一起出去,心里一阵喜悦。

父皇把你们赶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父皇心里,我果然还是最重要的儿子。

他还没乐完,钱元恒便放冷了声音:“这是什么地方,你笑什么呢,滚出去!”

三皇子想撒个娇,钱元恒转头看了他一眼,乌沉沉的眼神令人心里发凉。

三皇子便没敢再说话,悄无声息地冲了出去。

他心里委屈,父皇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明明他是亲生儿子,父皇却对钱铮的态度都更好一点。

他出门的时候,便看见钱正轩站在门前的池塘边,少年的身姿已经隐约有了几分钱元恒的影子,站在那里如松如柏。

三皇子心里便有些记恨,都是因为这个人,他夺走了父皇所有的宠爱与看重,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会回归原来的样子,父皇就还是他一个人的父皇。

二皇子眼睁睁看着钱正轩被人推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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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正轩看着钱元恒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牌位往外走,心里有些凄凉,那两块木牌子,是他的亲人,更是钱元恒的亲人,自己都这么难过了,他应该也很难过吧。

只是作为一个铁血男儿,作为天下的君主,他再难过也要喜怒不形于色。

甚至于钱正轩初见父亲时,并没有太大恶意生疏,也全是因为十几年来,秦柠无数次告诉他,他的爹爹是个很好的人。

很爱他们母子。

钱元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轩,总有一天,我也要过去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爹娘互相作伴,太庙也有人看守,不会孤单的。”

钱元恒松开手臂,看了眼秦柠汗湿的衣衫,心疼道:“我找谁呀,你老是冤枉我,你怎么不叫醒我,这多难受啊,快起来换身衣服再睡。”

秦柠摆摆手,懒懒道:“你先走吧,把爹娘的牌位送过去,我自己补觉。”

钱元恒还想说话,被秦柠强行睁开的眼瞪了一下,还是憋回去了,最后只道:“我把袁桓给你留下,有事尽管找他。”

她对公婆的那点认知,全来自于钱元恒的叙述。

而她便将这种认知,尽数传递给了钱正轩。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钱元恒心想。

袁桓作为大总管,在宫里还是很有权威的,让他留下来看着,还能替秦柠挡下几个不长眼的某位娘娘的下人。

秦柠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感觉到他起床,便头一沉睡了过去。

秦柠淡淡道:“我只是没睡着而已,不是醒了。”

她控诉的目光瞪着钱元恒:“你就不觉得热吗,还是你想热死我,就好毫无负担去找别人了。”

秦柠带过来的公婆牌位还放在承乾宫的外殿里,钱正轩起的很早,跪在牌位前念念有词。

他穿着素净的青色袍子,显得身姿单薄,而又十分虔诚。

钱元恒听了一会儿,原来他是不舍得将爷爷奶奶送进孤独的太庙里,那里面没有子孙没有先祖,也没有活着的人陪他们说话,爷爷奶奶会很孤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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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第二天早晨,他醒来看到秦柠大睁的眼时,还吓了一跳

“阿柠,你这么早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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