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命

我彻底懵了，真是越说越古怪了。

人家一个憨厚朴实的公交车司机，刚刚还关心我身体怎么样，人好心善，人家现在不放你下车是本分，你却骂人家是魔，这就有些过分了。

“果然是骗钱的。”

索死鬼。

还刚刚死掉的？

我面容一颤，心里彻底不淡定了，这一车人都被他说了个遍。

饿死鬼、替死鬼、索命鬼，这三个鬼都是常常在人家口中听着的，但是眼前却听着头皮发麻。因为我们这一公交车都齐了！我还是其中之一，这种感觉就像是把我的名字写在死亡名单上一样让人不舒服。

而这时，那个司机却噗嗤一笑，忍不住说，“老和尚，哪有人呀？你指着的那两个座位上是空的，别吓唬人了，你说那位置上那有一对情侣儿？没人！”

没人？

我也是傻眼了，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新的公交车骗钱团伙，比之前那卖肾团伙还厉害，一个比一个说得邪乎。

我忍不住在后排站起身，“司机大哥你别逗我啊，他们两个坐在你的公交车上这么久了，你竟然看不到？”

司机没说话，忽然扭头鄙视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两个喇叭和尚，说我们是一伙想要诈骗的，开公交车见多了这种套路，他才不上当，骗司机还不如到外面去骗普通的乘客。

“难道他真看不到？”

我看着司机一本正经的反驳，呼吸彻底急促起来。

猛然抬头，看向司机驾驶座顶上的后视镜，镜子反射里看不到情侣的身影。

“真没人？”

我面容一抖，猛然扭头透过旁边的黑夜玻璃车窗反射，看到那两人的位置，竟是还是空无一人。

“那两对情侣竟然没有影子，镜子里也看不到人影......渗人啊，我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我在公交车上一屁股跌坐下来，浑身彻底抖了，哪里还不清楚这车上的诡异？只怕真是大晚上的灵车偏移！

现在一想，车上这俩情侣一直低头玩手机，脸埋在一团黑暗中动都不动，像是静止的人形雕塑诡异得可怕，其他乘客不知道，这两人只怕还真是鬼，在镜子折射上都看不到影子。

“我竟然和两个鬼搭了一路的车。”我头皮都炸开了。

旁边，枕着我肩膀的美丽女人陈云虹也缓缓苏醒，“眼前这是闹哪样呀，吵吵嚷嚷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一直在睡觉？”我懵了一会儿，这车上发生这么可怕诡异的紧迫事情，事态胶着，她还在睡觉。

“死的是你不是我，关我什么事，我刚刚下班累着呢。”陈云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我这一下着急了，连忙把刚刚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她面色瞬间一哆嗦，低声道，“怎么不叫醒我！按照那老喇叭的话，我们都得死在车上！对了，那老喇叭呢？”

哈？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说得太投入了，发现不知不觉又停了一个站，那两个喇叭已经在下个站牌下车了。还叫着那个胖小孩也一起下车了，俩喇叭还在站牌下，拉着吃薯片的胖小孩还对着车上的我们招来招手。

“靠----”

我脸色陡然变成灰黄，趴在了窗口看着渐渐远离的三人身影，“怎么带着胖小孩下车了，也不叫上我们？”

我浑身一抖，气疯了，这俩和尚救胖小孩，不救我们？小孩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我真是越想越气！

陈云虹面色一变，也是低骂道，“我下一趟夜班真是倒霉了，摊上这种怪事，你这人的心怎么这么大啊？你不拉醒我一起跟着高人下车，你还在这里等死？他们说你是替死鬼是几个意思，我不知道，但那已经带下车的胖小孩啊，可能还真是。”

她骂骂咧咧的，清脆的声音有些低迷恐惧。

我偷偷看着前排的那两个情侣鬼，没有动的痕迹，像是影子坐在公交椅上。

缓过神来，忙着偷偷低声问，“是什么意思，那胖小孩真是饿死鬼？这么胖的小孩也不能啊。”

“你根本不懂。”

她眯着眼睛，这一次认认真真的回想起那胖小孩，说：“你发现没有，你看那胖小孩从头到尾都在吃东西。”

我点头，说那小胖墩的胖是有原因的。

她却摇头，说：“不对，不对，你看到他吃得很不自然，他一直吃，却一直很痛苦的样子，你看他那一包薯片，吃了多久？我刚刚就感觉不对，现在想来他只怕吃了十几分钟。”

我一想也感觉不对了，不理解，等她说下去。

“你知道什么是饿死鬼吗？”

她说：“是饿死的人怨念凝聚而成的鬼。饿死鬼很瘦，身躯佝偻嘴巴却很大，可喉咙非常细小，只有针尖那么大，它们非常的饿，什么都想吃，可是喉咙很细，什么都吃不下！所以非常的痛苦。”

我这时，才想起当时那肥小孩极为怪异。

他黑眼圈极重，眼珠布满红血丝，像是有些病态的样子，在慢慢咀嚼着薯片，露出一丝痛苦，像是被人掐住喉咙的感觉，怪不得刚刚脾气很暴躁，张嘴就骂人。

“胖小孩被饿死鬼上身了？”

我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时想起那肥胖小孩明显印堂发黑，只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身上。

我一个哆嗦，问该怎么办。

她妩媚的白了我一眼，说，“人家都下车了，不关我们事，并且饿死鬼不害人，十分很善妒，看着那个胖小孩吃得开心，才上那胖小孩的身，掐着他的喉咙不让他吃东西，等胖小孩饿得骨瘦如柴，它也就走了。”

我感慨了一下，说你知道得真多。

连忙又问，“既然胖小孩真是饿死鬼，那两个低头玩手机的情侣看不到影子，说他们是索命鬼是什么意思？公交车司机是人魔，又是几个意思？我是替死鬼呢？”

我算是明白了，这一车上都没有正常人。

“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我又不是高人，反正那两个情侣只怕真是鬼，都没有影子的。”她小心指着前面低声说，“你真二，刚刚不让高人一起带我们下车，现在好了，进退两难。”

我明白她的意思。

毕竟俩喇叭带着胖小孩走了，末班车上除了我们两个，就剩下坐前面的两个诡异鬼魂情侣，空荡荡的一片，感觉很渗人。

我一下子也头大了，说，“既然想不明白，我们就去叫司机停车算了，我们也下车，我装着肚子疼，刚刚司机大哥说过的，如果我身体不舒服中途下车没问题。”

“别！别去找那司机！”

陈云虹猛然拉住我的手阻止我，浑身止不住颤抖。

我连忙问她怎么了，这么紧张，搞得我浑身都有些紧绷了起来，浑身忍不住哆嗦了几秒，一晚上的尽是怪事。

“那司机他是、他是...完了，我们摊上大事儿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眸流出惊恐，她的血液凝固了，头发连根竖起，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中瞪裂出来----

“我...我想明白了，知道为什么说他是人魔了，因为那出租车司机......他是一个午夜变态杀人狂魔。”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我整个人面色都白了起来。

喇叭接下去语不惊人不死休，又指着那两个低头玩手机的青年情侣，说，“刚死的索命鬼。”

替死鬼？

这一下，我呼吸急促起来。

心里猛然一跳，感觉只怕还真是有本事的高僧，我还真是替死鬼？难道今晚就要替人死在这一趟凌晨末班车上？

这车真是灵车？

“罢了罢了，这都是命，该如何还是得如何，该救人还是要救人，把命搭上就搭上吧。”

喇叭像是做什么决定，起身上下打量了车里一眼，忽然指向坐着吃薯片的胖小孩，说，“饿死鬼。”

司机低骂了一句，人还是憨厚，继续专心开车。

这时，喇叭四目一扫，又指着最后一排坐在蓝色公交椅的我，平静的说，“替死鬼。”

那老喇叭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听着司机说话，又指着司机痛心疾首说，“人魔。”

人魔？

饿死鬼？

我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我也是一愣。

刚刚陈云虹也说是我的死期，难不成今夜能上了这趟公交车的人，都是死期将至的？

这小胖墩胖得吓人，肚子都圆滚得胀起，像是一个小孕妇一样，并且人家还一直在吃薯片，怎么想也和饿不沾边。

“老和尚，你特么叽叽歪歪什么？小心我打你啊！”胖小孩很横，骂骂咧咧了一句，现在的小孩都挺凶。

前面的司机看着车里这一幕闹剧，一下子就笑着摇头，“这小孩儿每天晚上凌晨都坐我的公交车，人家是补习班回来的，什么年代了，还相信封建迷信。”

这时，刚刚上车的小喇叭也是低声拉着师傅衣袖，弱声道，“师傅，怎么了？”

“怪事啊，怪事。”

老喇叭暗红色服饰很宽大，浑身皱巴巴的抓着一串佛珠，只得颤颤巍巍的搀着拐杖上车坐下，连连叹气，手里紧紧掐着佛珠念起佛经，“今晚，难道是我们师徒二人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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