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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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ina难得没恼。

“我跟你说过,遇上你们世交圈子的事情,不要带她们一起——你以为在娱乐圈里,有几个不想攀着高枝网上爬?尤其顾静这种情况,拿了次影后,但卡在了演艺**颈期,又没什么大后台,年纪上也耗不过年轻艺人——这时候她见了方之淮,能不动心思?”

这话让杜文瑾一默,安静了几秒之后他才点头。

“……”

他眼眸一沉,唇角微挑,骨干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有这么一位镶着金边的大佛在,哪里轮得到我被盯梢?”

“你也知道那是大佛?”即便没瞧见,selina也知道杜文瑾说的是谁,她描得细长的柳叶眉一拧,“环业集团如今愈发坐大,几年前就开始进军娱乐界,如今即便算不上老资历的行业巨头,前景也不可小觑——你这次把人得罪得这么狠,有机会还是跟那位道个歉。”

“……别。”

杜文瑾眼神一冷。

他把视线从报纸上扯下来,转身往里走,尾音撂在身后。

“我怕我忍不住跟他干一架……那到时候ant可就又有新素材了。”

selina眉一皱:“你们以前还真有什么过节?”

“‘过节’?——没有过节。”

杜文瑾步伐蓦地停住,像是个被人抽走了发条的娃娃,背影僵硬苍白。沉寂了许久之后,他才哑着嗓音低笑了声,就着那个角度侧回脸来——

“只有仇,血海深仇。”

眼角那颗漂亮勾人的泪痣,伴着他的声线,一起轻微地栗然。

selina蓦然有些失语。

她从没见过杜文瑾这么凌厉而脆弱的神态——

像是把打磨得极薄的刀刃,危险得令人心惊,但又仿佛下一秒就会伤了自身然后折个粉碎。

“啧,这是当真了?”

杜文瑾眼底戾意蓦地一收,他笑吟吟地转回身去,“看来我演技又有提升,问鼎明年ying di角逐有望,selinaxiǎo jiě开始准备庆功宴吧。”

“……”selina回神,翻他一眼,“就你在圈里这个人缘?这辈子都别想了。”

杜文瑾浑不在意地低笑一声。

便在此时,沙发旁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selina瞥去一眼,微怔:“未知号码?”

她看向杜文瑾。

往这儿走来的杜文瑾闻言脸色一变。

“你知道是谁?”selina挑眉。

“还能是谁?”杜文瑾走到沙发前,俯身去拿话筒,“肯定是家里的太上皇又得了信儿,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

卡着尾音,他接起diàn huà。

“兔崽子!——又在外面丢人现眼!你今天上午立刻给我滚回家里来!”

“……”

隔着半米,selina都能听见杜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怒吼。

“好的,”杜文瑾揉眉心,“爷——”

话音停住。

“怎么了?”

selina面色微妙地问道。

杜文瑾放回了话筒,无奈地耸了下肩:“估计宅子里diàn huà又被摔了。”

“杜老爷子这样的脾气,加上你这样惹是生非的本性——难得你还能活到这么大。”

听了selina的奚落,杜文瑾站直了身,“你以为我从小到大挨得还少么?”

“呵,”selina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这么说,你还抗揍一流?”

“那倒没有。”

杜文瑾已经转身往楼上走了。

“那时候,刚好有个人护着罢了。”

余音清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来。

杜文瑾目无焦点,眼眸发虚地迈步上楼。

……只可惜,后来那个人就把他扔掉了。

像是扔掉个废物。

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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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

杜文瑾一下车,旁边站着的杜家的下人就忙问了礼。

杜文瑾点了点头,本来想直接抬脚就走,但犹豫了下,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那人——

“老爷子今天心情怎么样?”

侍候的这下人算是杜家的老人了,向来熟知这爷孙俩的脾气不合,听了杜文瑾这话,叹了口气。

“二少今天说话……还是小心些,别气着老爷子。”

“……”

杜文瑾顿时就觉着后背凉飕飕的了。

不过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临阵脱逃是不可能的,杜文瑾在心里替自己点了柱蜡之后,也只能认命地往里走。

杜文瑾这一路向着杜老爷子平常最喜欢待的茶室走,经过的下人都有点意外地跟他作礼。

整个杜家上上下下无论主仆都清楚这么一点——杜家这二少爷素来是浪荡不羁日天日地的个性,谁也管教不听,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个能让他忌惮上几分的,大概也就是杜老爷子了。

而此时见着八百年不着家的二少爷乖乖地就回来了,下人们奇怪了几秒之后,心里也就门儿清——

毫无疑问,肯定又是二少爷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儿,被老爷子给拎回来了。

——这种事情,在杜家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按照以往经验来说,杜少进到茶室里面约莫一刻钟之内,就会被杜老爷子拎着龙头拐追得满宅子跑。

一想到这儿,下人们都有点同情地看了杜文瑾一眼。

于是杜文瑾一路承接着那些复杂的目光,走到茶室门口的时候,都觉着自己身后已经缀了一排长长的白蜡了。

想到后面又会是一场狂风骤雨,他抹了把脸,耷拉着眼角扣了扣门,然后走进去。

——只盼老爷子看在他这副被甩了的憔悴模样上,待会儿下手能轻点。

茶室内,敲门声后,和杜老爷子对面而坐的方之淮望过去时,就见着前两天还像个小老虎似的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人,这会儿却成了只蔫巴巴的小狐狸——连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都微垂着——若是有只毛茸茸的尾巴,大概此时也是灰溜溜地拖在身后。

被自己的臆想引得眼神一暗,方之淮不做声地用目光描摹着杜文瑾的身形。

而wěi zhuāng得蔫巴巴的狐狸进门走了没两步,头还没抬起来,就先觉着脖子后面一凉。

一种近乎生物本能地被什么盯上之后的危机感,让杜文瑾警惕地抬起眸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正接。

看见那双睁得有些圆的桃花眼警惕而错愕地看着自己,方之淮心情前所未有地大好。

若不是还顾忌着房间里的第三个人,他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尤其是瞧见站那儿的杜文瑾一副狐狸毛都要炸起来的模样。

几秒之后,杜文瑾终于醒过神来了——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说这话时,杜文瑾近乎咬牙切齿的,越不想再看见一秒的人出现的频率越高,他真恨不得想把这人立刻顺着正门扔出去才好。

只可惜情绪投入太过,他把这房间里第三个人给忘了。

于是,刚被方之淮安抚得心情稍顺的杜老爷子,被杜文瑾一句话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个兔崽子!会不会说话,啊?!”

“……爷爷。”

刚生出来的气势被嗓门更高的杜老爷子一吼,立马缩回去了。杜文瑾压下视线,服软地哼哼了声。

杜老爷子是军/旅出身,性子直、脾气爆,年轻的时候野得像个土匪,也就是慢慢上了年纪才稍微好了些。

他幼时时/局动荡,自己没念过多少书,从前吃了不少亏,再加上年轻时被岳丈家嫌弃是没文化的“大老粗”,立了家业之后就一直想把后辈都撺掇成学问人——就算不做文豪,至少文质彬彬也好。

故此,两个宝贝孙子,一个起名文瑜,一个起名文瑾。

个顶个地都是做学问的好名字,只可惜,大的那个一门心思借着家里背景,跟随父亲从了商;而小的那个……

杜老爷子气鼓鼓地看了一眼小孙子。

“要不是之淮特地shàng mén解释,替你求情,我非打断你腿!”

“……”

一听这话,杜文瑾明白了——合着那个在他爷爷面前多了嘴的,就是方之淮本人。

杜文瑾又气又恼地望向方之淮,许是之前情绪起得急了,此时一双桃花眼的眼角都微微泛了红,衬得那颗泪痣更是勾得人心痒。

方之淮看得喉咙微涩,眼底情绪翻涌,只得在失态之前先转开了目光。

“这件事是我的主责,杜老先生就别怪瑾儿了。”

zhào piàn采光有些暗了,但角度偏生合适得很,硬是把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拍出一副黑白侧颜硬照的模样。

杜文瑾没忍住,伸出手去,素白的指尖顺着那凌厉清俊的侧颜轮廓慢慢摩挲过。

“ant一向是业界的滚刀肉,老板又是个不怕死的主儿,这种报道公司里拦都拦不下来——所以你近期还是给我老实一点,万一真被ant的人盯上了,你以后都不用想着消停。”

“盯我?不会的。”

提及这一点,杜文瑾似笑非笑地瞥了报纸娱乐版的那张zhào piàn一眼。

“selinaxiǎo jiě,你这样说我就很冤枉了。”

杜文瑾笑得漫不经心,伸手点了点报纸的zhào piàn上,方之淮握着顾静的手臂。

“你看,明显我只是那个被牵连的。”

“我的纰漏。”

少见杜文瑾这么顺服,selina神色也稍缓,又看了报纸一眼。

他声音里带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拖长了声调:“是——我做什么都逃不过女皇陛下的法眼。”

“女皇”是圈里给selina这个金牌经纪人的外号,只不过敢当着面喊出来的,大概也只有杜文瑾了。

“你被牵连?”selina像是听了个笑话,对着杜文瑾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我早就跟你说过,顾静不是个省油的灯,你非去招惹她——别人不清楚内情,我还能不知道?”

杜文瑾挑起眼角来望她。

“他?方之淮?”

selina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你也算是能耐——从几年前方之淮还在国外,媒体就想扒他的桃/色/新/闻,可惜那人洁身自好得跟带发修行似的,没一个得逞过;结果这回国不到一个周,先栽你手里了——你怎么就没把你这能耐放在别处呢?”

selina回瞥他一眼,“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夜未央’遇见方之淮了?”

“……”

听见那人名讳,杜文瑾眼角轻轻抽了一下,淡褐色的泪痣也跟着一颤,过了会儿,见selina不放过地瞧着他,杜文瑾才点了点头。

杜文瑾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极具噱头的标题下的报道内容后,唇线一勾。

“换汤不换药啊。”

紧接着他焦点落在标题上,眉又皱了起来,“倒是把他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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