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情况依然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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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盾听了心里倒起了些希望,以为他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以为他会振作起来,便往他怀里蹭了蹭,平顺着呼吸嗯了一声,他受了这么大挫折打击,想立刻站起来是不可能的,但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了,贺盾忍住想催他的冲动,给自己把了把脉,念了一个药方,让杨广写了交给太医煎药,时不待我,她至少得掌握信息,昏昏沉沉昏睡不醒,未知太可怕,她寝食难安。

因着王世充的事,近臣们大概把贺盾当成了救命稻草,时时盼着她劝诫皇帝,毕竟旁的臣子以命相谏,杨广也不会顾惜,她不同,杨广再生气震怒都不忍心伤她,时时想让她开心快乐。

只他看不见她的诉求,反倒只带着她玩乐,以玩乐解闷,对她也看得更紧,她若出去,倘若几个时辰他看不见她,便会不高兴,下诏令召回她,没有烂醉如泥,也没有酒林肉池,只好似他所有的乐趣都在她身上一般,亲自给她打磨首饰玉钗,拉着她一起玩乐,花样繁多,有一日突发奇想,竟是当真令人捉了无数萤火虫,带着她夜晚出游,草长莺飞,萤火虫放出来,亮遍了整个山林,漂亮耀眼,如在梦境。

杨玄感未曾造反,翟让还在牢里关押着,李密和王通曾一起读过书,私交甚笃,一直还安安分分的做着官,和唐国公李渊这些人,大概暂且都还属于中立观望之流,谁也不会把想造反这样的字样写在脑门上,像这样的有志之士还有很多,只是贺盾不知道看不出罢了。

贺盾心里忧急,却还是打起精神安抚高熲,“阿摩是太累了,他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他跟我说放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贺盾这么安慰高熲,她也是这么相信杨广的,是以她找东西无意中发现一封和离书以后,整个人都气疯了,明白过来他是彻底不想活了坐着等死,这才让她放心,再陪他一段时间的,他是以为她拿着这个和离书,和他没关系了,等他死了她能潇潇洒洒走人么!

贺盾气极了,心里混蛋混蛋骂了无数声,即无力又心痛,觉得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纵着他实在是错误之极,浪费时间。

贺盾想立刻便去找他,又强自冷静下来,等情绪平复了,才回的寝宫,等杨广闹够了睡着后,站在床榻边看了他好一会儿,即心痛又不忍,最后还是给他下了点安神药,摸走了他袖间的玉石。

贺盾拿走了他如君亲临的牌子,给杨广留了一封信,把她身边的暗卫都叫了出来,留一半带走了一半,出宫寻杨素去了。

洛阳有杨昭坐镇,暂且还算安稳,江南叛乱,又隔着长江天堑,容易据守一方成国,江淮杜伏威一流势大,需得尽早除之,杨素领兵南下平叛,她身份特殊,旁的军将士兵未必会收留她,但杨素性情洒脱不羁,从不拘泥一格,与她和杨广交情都好,听贺盾说了,便爽快答应了,让她一路随军。

说到底她和杨广的根基在江南,当年她在这里和李德林一道处理的内政外务,对待江南政务、各方士族官员了如指掌,对杨素平叛能有助益,江南稳固,他心情大概会好些罢。

(本章完)go

年前民间出了李氏得天下的讖言,李穆之子李浑、李崇之子李敏牵扯其中,杨广欲屠戮李氏一族,贺盾自然不许,这一族与于仲文于氏一族一样,在大隋根基深重,对大隋有开国之功,此三人倘若当真被冤杀,关西勋贵们彻底寒了心,便是正处于观望的李渊李世民不动,也自有旁的人乘势而起。

这些人不比普通百姓,本身自小受了良好的教育,多有文武双全见识深远之辈,且加上姻亲好友皆贵族,素来声望极高,振臂一呼必定一呼百应,天下能人志士争相投奔,又加之其人拥兵镇守一方,一旦反叛,后果不堪设想。

直至现在,大业十二年,大大小小起义里百姓反叛九十余起,勋贵豪强起义四十起,中原各地包括江淮一带遍地开花,但比贺盾记忆中有明确记载农民起义一百三十余起,贵族叛乱六十几起来说,已经好很多,情况依然很糟,但给了贺盾一种希望。

贺盾两头忙碌,高熲找到贺盾,让她想想办法,“叛乱的民众虽势力分散难以镇压,但更应该提防士族大家勋贵,先前宇文述十万大军顷刻间被诛灭,宇文述宇文士及等人又实属奸佞之人不得民心,这些年起来的勋贵难对付,但声望都不算高,可皇上再如此昏聩下去,待时机一成,中立观望的士族大家必定乘势而起,介时大隋危矣。”

贺盾同样心急如焚,她知道的,一些十分重要的钢丝还紧绷着没有断。

贺盾昏昏沉沉听见了,心急如焚,挣扎着想醒来,只她身体受不住,硬要醒来,胸腔里气血翻涌,睁开眼睛被呛了一下,咳了一声溢出陌生的血腥味来。

贺盾五脏六腑跟裂开了一般的疼,脑袋却清醒了许多,拉住手足无措慌得要叫太医的杨广,压住喉咙间的痒意道,“阿摩,你把王世充贬官,把国政交给杨昭。”

贺盾说完便感觉到了周身的寒意,杨广抱着她双目猩红,脸色铁青,忽地撒了手起身在床榻边来回踱步,似是忍耐不了心中的愤怒,一脚将旁边隔着米粥药碗的矮桌踢翻了。

贺盾哭笑不得又心痛无比,当初她送了他那一份生辰礼,便是想让他歇了这些花花心思,不曾想重蹈覆辙,他管她也越管越紧,紧到了一整日没有一刻钟分开的时候,贺盾知晓他心情不好,怕他再搞出数千人奔波只为两人玩乐这样的荒唐事,便也时时跟在他身边,每每等他睡着了,才有点空闲看看政务,除却朝堂政务之外,他大概是真的想让她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她插手朝堂政务也不管了,譬如将虞世基裴蕴等揣摩上意曲意逢迎隐瞒民情的奸佞之臣贬黜等等,他也同意了。

杨昭在洛阳平叛,他素有贤德太子的名声,手底下有一班能臣武将,尚且能镇守一方。

贺盾摇摇头,有力无气地靠在他怀里喘气慢慢平复,杨广死要面子,宁愿坐死在皇位上,也不可能把国政交给杨昭,若时间允许,她也能等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他想通,等他内心平静治愈了,再让他振作,但现在不允许,时间寸分寸金。

贺盾靠着他不说话,杨广有些生气烦躁,却始终顾及她的身体,压着怒气紧抿着唇,身体紧绷给她靠着,一面召了高熲拟旨,一面拿巾帕帮她擦干净头上的汗湿,收拾干净给她喂了药,看她气喘匀了些,搂着她坐了一会儿,低声喃喃唤她,“放心罢,阿月,莫要忧心……再陪朕一段时间……”

汤药撒了一地,杨广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厉害,转身盯着贺盾,暴喝问,“连你也当朕是昏君么!连你也要反抗朕不成!”

他现在就是昏君,原先雷厉风行头脑清醒的杨广已经不在了。

杨素高熲来禀报此事的时候, 隔着重重帘纱, 杨广还抱着贺盾, 贺盾迷迷糊糊听见他这噬杀暴虐的话语,知道他这是自暴自弃彻底放纵,胡作非为凭着性子来了。

朝中有那奸佞之臣,哄骗他说叛军盗贼少了,他高兴,老丞相苏威说了些实在话,反倒得了训斥,掩耳盗铃不愿面对现实,只眼下若当真放他嘉奖了王世充,其它武将效仿之,朝廷无信誉又残忍,必定雪上加霜。

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这般欲啖人肉暴怒的目光与她说话,贺盾心里痛得肝肠寸断,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着他,忍不住低低咳嗽道,“我收回后一句,只阿摩,贬官王世充,否则我不看病不吃药,拖死在你面前,这样没人管你,你无拘无束,就开心了。”

她要是有办法,又岂会以死相逼,贺盾心痛窒息,喘不上气来,忍不住扶着床榻咳了起来,越咳越觉喉咙里堵着东西,撕心裂肺就咳出血来了。

杨广慌了神,叫了太医,一时间也顾不上生气,上前将贺盾揽进了怀里,慌乱不已,“阿月,你怎么了,朕抱着你,好一点了没有,阿月莫生气,莫要因为外人与朕生气,贬便贬罢,朕让高熲拟旨。”

杨广浑浑噩噩意志消沉, 暂且没提南迁之事,高熲杨素等人皆是松了口气,本是欲来探望贺盾,但杨广不允, 连自洛阳赶回来的杨昭杨纾都拒之门外。

杨昭在洛阳平叛, 镇守东都,他名声极好, 身边跟着张衡薛道衡王韶等人, 对百姓不似其余武将那般苛责残忍无信誉,譬如王世充,焚香祭庙约降者不杀,待义军投降, 却又坑杀活埋百姓, 幸存之人争相转告, 百姓们愤而集结,相聚起义, 据险为寨,反叛势头更高。

高熲杨素将此事奏明杨广,杨广反倒觉得这些人该杀, 说天下便是愚蠢之人太多, 才会聚众频生事端,欲嘉奖王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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