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愣什么愣！老A，赶紧给她收拾。”唐之珩又说了一句。
老A反应过来连忙把化妆水卸妆棉先放在手里，然后轻咳一声说，“芃芃，我们加快速度吧。”
“哦。”夏芃芃不去看唐之珩，也不想看到他，点点头小步走过来。
夏芃芃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在她斜后方的唐之珩，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都在看自己，反正就是那么巧，她一抬头，四目对视。
唐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前阶段大家买的那种懒人转移上，椅背能够整个包裹后背，他两条大长腿随便一放，胳膊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夏芃芃。
夏芃芃抿了抿唇，站起来。
唐之珩挑着眉看了眼其余看戏的人，一时间，脚步声乱起，不足三十秒，整个化妆间正剩下两个人。
夏芃芃内心在咆哮，不是说已经是个扑街总裁了吗？
为什么还那么有权威？
以为自己冷着脸就不是中二狗了？
艹艹艹！
傻逼！
而傻逼，正一脸淡定地看着她，甚至还上上下下扫了一眼，点头评价，“状态不错，比我想象中能抗事多了。”
“哦。”夏芃芃在脑子里颠三倒四换了好几个说法也没能搭配出夸奖之意。
唐之珩闻声一顿，眉头缓缓拧了起来，脚下用力，椅子后退了半米，他放下胳膊，站起身，一瞬间，所有刚刚夏芃芃自以为是的居高临下全没了。
“抬头。”唐之珩语气不太好。
夏芃芃烦地撇了撇嘴，然后十分敷衍地抬起下巴，“干什么。”
“你闹什么脾气呢。”唐之珩看着她那倔强的神态，心里没由来得烦躁。
夏芃芃一顿，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又想垂下脑袋，却被一直手捏住了下巴。
“说话。”唐之珩盯着她下垂的眼睛，觉得这不应该是小乞丐该有的表情。
这种委屈又忍耐的表情看的他眼睛疼。
“你一副我没给你饭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唐之珩又说。
夏芃芃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调整好心态了，结果被唐之珩三两句一问，视线在三秒之内开始模糊，下巴被人抬着，她脸微微上扬，没过十秒钟，眼泪就从眼角刷刷刷地流，犹如波涛汹涌的黄河。
“……”夏芃芃抽噎了两下，抬起手抹了把眼泪，然后扁着嘴含糊不清道：“我不想哭的，我忍不住呜呜呜。”
“我真的不想哭，我也没有那么难受。”夏芃芃继续哭。
哭得撕心裂肺，由一开始的“我不想哭”变成“草泥马我就哭”“玛德凭什么不让哭”“你管天管地管不着我哇哇大哭”。
“……”唐之珩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哭得那么伤心，作为一个快三十岁并且只是年少时随便谈两个恋爱的直男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原地愣了两秒，原本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松开覆到了她脑门上摁了摁，沉声道：“哭什么？有人欺负你了？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现在唯一的小公主？”
夏芃芃一顿，原本从鼻孔里流出来的生理鼻涕猛地又吸了回去，唐之珩嘴角一抽，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默默在心里把小公主换成了小乞丐。
“你现在是唐总还是唐大仙？”夏芃芃突然没头没脑问出来一句。
唐之珩一顿，眼皮一跳，心想不管哪一个不都是英雄帅气还不哭的老子？
“唐总？”唐之珩试探。
夏芃芃嘴一撇，唐之珩立刻改口，“唐大仙，就是本人。”
下一秒，只见面前哭得昏天黑地的女人抬手把他的手拨到一边，唐之珩瞪了瞪眼睛打算说“我踏马现在是大仙你还敢如此粗鲁对我”，嘴巴还没张开就被这粗鲁的人一头扎在了怀里。
“哇哇哇，唐总居然任由他们骂我，还说是炒作对我好，我不喜欢，我要凭我自己的本事上天，他干什么给我在后边人工吹气，哇哇哇，大仙你去揍他啊！”
唐之珩：“……”
朋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是唐精分了。
可最终也是一句话没事，低低地叹了口气，抬手摁了摁她的小脑袋，垂眸一看，最后心想还是说一句吧，“你……是真得有点矮啊。”
夏芃芃原本正哭得认真，听到这话顿时止住了眼泪，一抽一抽地抬起脑袋，伸胳膊弹了下高出自己大概也许可能……就是一个半人头的男人的额头，“我照样……够……够的到你！”
唐之珩点头，“可是你踮脚了。”
下一秒，唐之珩就看这好不容易收出了涛涛泪水的人又是嘴巴一咧，头大地赶紧说，“好好好，你高你高你最高。”
“你讽刺我！”夏芃芃揉了揉鼻子，指尖沾了粘稠的液体，最后蹭在了男人胳膊上。
男人眼皮一压，“你别蹬鼻子上脸。”
“大仙，你是我朋友啊，你是我学长啊，你是我第一次见面就请吃饭的恩人啊，咱们不应该没有隔阂地相处吗？”
嚯，朋友你这会儿说话很利索嘛。
怎么不一抽一抽的了？
是不是欠抽？
“你别给我偷换概念，语文老师棺材盖都压不……”唐之珩话还没落地，就看到怀里的人“啊啊啊啊”地捂住了耳朵，一头钻进他怀里继续哭——现在是假哭。
“……”神经病！
俩人这莫名其妙的和谐相处止于唐之珩的一个电话，唐之珩一手接电话，一手搭在夏芃芃肩膀上，时不时还把玩着她短如毛的头发。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夏芃芃没太听清说的什么，不过听上去内容挺严肃的，于是动了动想从他怀里出来，男人垂眸对上她的视线，挑眉疑惑，夏芃芃拧了拧胳膊，后退一步离开他的怀抱。
男人又扫了她一眼，这才转了个身，面朝窗户打电话，时不时“嗯”上两声，最后以“我知道了”收了电话线。
而此时此刻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情绪高亢时到底做了什么愚蠢之事的夏芃芃低着头，脚尖转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之顶头上司唐总。
“又怎么了？”唐之珩拧起了眉。
夏芃芃摇头，低声说，“对不起。”
唐之珩抿起了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盖在夏芃芃眼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可能是怕被她看到自己略带愧疚的表情而骄傲，或者说嘲笑更多——
“唐总让我告诉你，这件事他确实做得不对，准确地说，那天晚上的话他说得不对，当时气糊涂了，说话一时间跟你一样没有把住嘴门，但是事后还是将一切处理好了，不然广大人民群众也不会看到“所谓真相”那条热搜——”
话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秒，然后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所以对不起。”
话落，一阵安静。
两秒后，只听男人略僵硬的声音，“闭眼。”
夏芃芃“啊”了一声，动了动脑袋，密长的睫毛在唐之珩掌心扇了两下，唐之珩重复，“闭上眼睛。”
“哦。”
感受到手下的眼睛确实闭上了，唐之珩这才松了手。
于是在夏芃芃一直嘟嘟囔囔“你干什么”“不会是有什么惊喜给我吧”“咦嘻嘻嘻，好害羞”中，她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咦”了一声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见男人落荒而逃的身影，走到门口时晨光微微洒下来落到他耳朵上，夏芃芃看到那他耳朵异常得红——
愣了两秒，嘴角咧开，拿出手机，“你害羞了嘻嘻嘻。”
“滚！我是唐总。”来自害羞男人最后的倔强。
夏芃芃:“哦，嘻嘻嘻。”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两个成年人，为什么相处方式如此傻逼？作者不理解地摊了摊手说。
“没事，不是戏服。”夏芃芃叹了口气。
“好了。”老A面无表情地收了还剩估计用不了几次的腮红，然后拿出定妆粉整正脸随便过一下，拍了拍夏芃芃的肩膀。
“你那么紧张？”在老A第三次要打腮红的时候，夏芃芃忍不住拽住了她的手腕。
老A一愣，手一抖，半盒腮红都撒在了夏芃芃腿上。
“……”
两分钟后，他从；另一个方向以领导视察的姿态去了化妆间，环视一圈坐在椅子上，“夏芃芃呢？”
化妆间可谓是女人的天下，女人的天下简直是八卦满天飞，众口相传的新闻早就从“唐之珩幽会夏芃芃”延伸到了“夏芃芃已经怀孕三个月”，而此时此刻唐之珩这种一脸光明正大找老婆的表情看的大家想问问他孩子名字取好了没。
“扑瓜刚去叫。”化妆师老A说。
于是全程，后宫化妆间里的所有嫔妃第一次安静如鸡。
《归途》是现代戏，而且主打路上的故事，风霜雨雪，妆容自然不必太精致，更多的是靠演员本身对神态和情绪的拿捏，这种妆对老A这种从事不知道多少年的化妆师简直是手到擒来，然而在唐总的注视下，她愣是化出了古装剧的架势。
这欠揍的气息，有点熟悉。
老A一愣，心想这和大众剧本有点不一样啊，总裁和小明星的故事难道不应该是总裁面瘫式询问小明星“累不累睡得好不好是不是没吃饭我带了隔壁十星级酒店的特约早餐给你”，而不是现在——
“哦。”唐之珩扫了一眼各司其职的各位，觉得大家应该想多了，但他不打算解释。
两分钟后，夏芃芃和扑瓜一前一后走进来，夏芃芃一直低着头捣鼓自己的头发，唐之珩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声响懒洋洋地掀了一眼，哼笑一声，就那几根毛还瞎折腾什么。
靠！这个死小孩儿，在他面前左一句“握草你踏马”右一嘴“屎|尿|屁”，到人家跟前就是善良娇羞小公举了？
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真是少见了。
夏芃芃本来还在想自己那么短头发怎么突然打结了，再打结干脆剃秃得了，嘴里嘀嘀咕咕“老A啊，我头发好像打结了”“怎么那么烦，短成这样也能打结”，结果没听到老A的日常吹牛逼“不管打成什么结我都能给你处理好”，却听到一声冰冷的讽刺：
“那么闲？全部人等你自己，是不是导演也要等着你。”
夏芃芃：“……”
唐之珩大概没想到自己抛弃公司未来影帝只为了来看看这个被全民攻击的小朋友有没有寻死觅活，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一脸娇羞地低着头，唇角微微扬起，时不时再抬起小脸和对面不知道什么勾搭上的男人相视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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