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谁在那？”两个跟班也顿时警觉起来。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可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一个没人又没监控的地方的，如果还被人发现了不就功亏于溃了吗？
不远处的树突然发出一阵沙沙声，接着噗通一声，一个人影突然从上面落到他们面前。
可是他想出声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也不知对面那人说了那句挑衅的话，黑狗顿时理智全无，猛地拽着他和胖狗就冲了上去。
一场单方面的校园欺压事件顿时转变成另外两拨人的群架，被遗忘的男孩却瑟缩地不敢动，抱着脑袋头也不敢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听到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前没多久就出现了一对沾满了尘土的布鞋。他愣了一下，因为这鞋并不属于之前欺负他的那三个人。
“喂，你还要在这里蹲到什么时候？”
男孩认出了是那个从树上跳出来的人，他的声音很好听，却透着一丝散漫不羁的味道。
男孩微微抬起头，先是露出了一双眼睛，却看到青年竟然就蹲在自己面前，一张漂亮的脸靠得极近，让他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你......”男孩才说了一个字就好像被哽住了一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程孜也大方地给他看，大概是被他可爱乖巧的气质感染，不由跟着歪了歪头，又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小正太，你还要在这里蹲到什么时候？”
男孩的脸颊顿时一红，连忙挣扎着要站起身。然而大概是蹲了太久的缘故，他站起来的一瞬双脚顿时一麻，突然一个踉跄向前扑了过去。
程孜微微一侧，就被扑了个满怀，一阵清新的味道漫过了鼻尖，让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对、对不起。”小得像苍蝇声音传来，“还有，谢谢你。”
程孜挑了挑眉，将他从自己怀里扶了起来，目光落在男孩的脸上，似是恍惚，又像悠长得扎破了时间和距离。
他没想到还能在遇到那个男孩，白嫩嫩的皮肤、黑黝黝的眼睛，虽然脑袋上没有了毛绒兔耳朵的帽子，但他的眼神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干净得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见他可以站稳了，程孜松开了手，转过身就想离开。
然而手臂又被人猛地拽住：“可、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程孜回过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地方，那里突然开始发烫，难道抓着自己的不是手而是熨斗？
“我叫程孜。”他说完便扯了扯手臂，却没成功抽出来。
“那......你能该诉我你在几班吗？”男孩又微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有些委屈。
程孜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模样，也许是多年前的那次见面印象太深，他只想看到他的笑容，其他的表情对他而言都是多余。
“高二（3）班，怎么了？”
男孩的头更低了，拉着程孜支支吾吾了一通，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程孜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一副过来人看破一切的表情说道：“你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吗？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找老师，这学校的这些二流子都是欺软怕硬的，在你面前神气，却不敢跟学校作对。”
男孩低着头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可程孜这回却听清了他的话：“我、我不是新生，今年高三，准备高考了。”
“......”程孜的眼神顿时有些怪异，从头到脚地上下打量着他，怎么看怎么不相信。
男孩大概也猜到程孜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真的，我就在高三（1）班，也没跳过级，今年十八岁。”
程孜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老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难怪长得比我高，原来是个学长啊.......”
都说久远的事情，记得越清楚。那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都像刻在了脑海中，风吹雨打都磨灭不掉。
程孜睁开眼，脑袋隐隐传来一丝生疼。
他的酒量其实不怎么样，一杯马拉的梦就能让他彻底断片了，只是他的宿醉一般表现在后期，所以顾以臣送他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只是他究竟怎么上楼，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睡成死猪就不得而知了。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半，他慢悠悠地起了身，来到浴室的镜子前发愣。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还没有消除，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眼神迷离，一副沉浸在什么东西中没有出来的样子。
梦里的那事其实已经过去了七年，七年的时间很长，足够让他忘记了梦里人的模样。他不知道昨晚为什么会梦到那一幕，也许是酒吧遇到的那个被人欺负的青年吧？
顾以臣似乎问过他，为什么不去解救一下人家。
他当时回答得好像是，他为什么要去解救他？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从小也在吃亏与报复中明白了世界的残酷。他在困顿与孤独中存活，所以也能对别人的困顿袖手旁观。
想要什么，就靠自己争取，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他一直这么认为，也一直这么做，可昨晚的梦境就像在啪啪地打他的脸。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讽刺地笑了一声。
“这怎么能一样？他只是他，没有人能够替代。”
“哥，他......他就是那天打了你的人？”二狗惊讶地瞪着程孜，两只脚却忍不住发软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是学校的万事通百晓生，什么事情打听不到？自然知道眼前这笑意盎然的青年究竟是谁。说实话，他现在很想转身就走，眼前的人不是好惹的，黑狗在家瘫了俩星期可能不清楚，他却清楚得恨！
头头等瞪着猩红的眼，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成了拳：“我操/你妹的程孜！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今天倒是送上门来了？”
那天他走在路上，脑袋就突然被套了一个麻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撂倒在地上。一顿拳头落下来，那人也不打他的脸，专一地只打在他肉厚的屁股上！也不知那拳头是不是铁做的，每一拳砸下来都疼他眼冒金星。
他整整压着打了半小时，最后那人打完了不跑，竟嚣张地将麻袋掀了开来。他永远也忘不掉那重见光明的一刻，一张笑容戏谑的脸近在咫尺，以至于现在再次看到都忍不住屁股发疼。
“怂成这样还校草？呸！”另一个跟班体型肥胖的，同样顶着一个寸头，看着被他们围住的人却难掩嫉妒。
中间的头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突然伸手，捏着的男孩的下巴便将他强硬地脸抬起来，视线就在一瞬突然变得恍惚了一下。
不得不说，男孩的脸生得确实漂亮，明明是个男的，却红唇齿白，两只鹿眼水灵灵的。
那人明明跟他们一样穿着校服，却看起来跟他们乞丐般的气质完全不同，忍不住嫉妒了一下，那头头却在看清来人时顿时一阵警觉。
“咦？这不是黑狗吗？看来你的皮的确厚，才过了俩星期，屁股就已经不疼了是不是？”走出来的青年视线落在那头头身上，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戏谑意味明显。
手里拽着男孩的头发，头头却也有些为难，这小子虽然看着软，但也听说过成绩好，就是老师校长都很重视的那种。如果狠狠揍一顿吧，打坏了他们肯定跑不了，可如果就只是这么骂他两句又觉得很不甘心。
他皱着眉纠结了一会，忽闻一声冷笑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他的手猛地一抖，男孩就被他这么扔回到了地上。
“草，竟然是个娘炮，饶雪那娘们该不会是个同吧？”青年偷偷顿时就像防瘟疫一样缩回了手，表情夸张地跳开几步，顿时惹来两个狗腿子的嘲笑。
男孩立刻低下了头，隐住了自己的表情。
“嘿，二狗，这就是饶雪心心念念的那个一中校草？”站在最中间的青年顶着寸头，身上的校服皱巴巴地卷到腰上，他的一只脚顶在男孩身后的墙，看着地上缩着的人十分不屑地唾了一声。
被点名的矮小跟班立马上前，笃定地插着腰说道，“对，就是他！哥你放心，我已经去饶大美女他们班打听过，这人在班里的可多女人惦记了，除了他还有谁？”
头头却又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上提起：“谁让你低下头了？给我抬起来！”
“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处置他？”身材矮小的狗腿子学着流氓的样搓了搓手，故意露出猥琐的笑。
胖跟班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说话。
砰——
实验楼的角落突然传来肉体碰撞墙壁的声音，这里通常人烟稀少，几乎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三个穿着校服的青年将另一个逼到了角落，被围着的男孩蹲着身子抱住头，强忍着后背的疼痛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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