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地老天荒

我宁愿我聋了。

害怕他会变心，只是未曾想，会那样的快，快到我几乎不能承受。

他要求离婚，我不答应，所以执拗的抓住他拼命摇头。眼泪一直在流，一直在摇头。可是他竟跟那个女人在笑，一字一句像把刀子凌迟割在心口，“我早跟你说过，这个瞎子很自私，自己瞎了还要拖累别人。”瞎子……这句瞎子，终于让我死心地在纸上签了字。

…………

那样的记忆几乎让我心碎。乘客都已经上了飞机，航班上，乘客坐的七七八八，我

核对乘客名字，笑容满面地提醒乘客注意事项。心里难受，可是脸上的笑容一直很好，没有失礼。

“呃，是吗？呵呵，亲爱的，都说了飞机要起飞了，你这是干嘛？冲我发脾气？”坐位中央，体型肥胖的男人还在讲手机，我走过去，声音温柔：“先生，您好，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能不能请您将手机关机？”

男人不耐烦瞪了我一眼，朝电话那头安抚，“还不是那些讨厌的空姐，每次都说，要起飞了。结果，等个十几分钟也不起飞。嗯，一定要投诉。什么服务嘛真是的……你以为她们干净？空姐不就是二奶的优秀人选？”

我只能保持脸上的微笑，提醒他：“对不起，先生……”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突然朝手臂扫来，男人在吼，“我会挂电话，你不要再叫。”

机舱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射到身上。看热闹的，八卦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我微笑赔不是，“对不起，飞机真的要起飞了，您的信号干扰可能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隐患。”

空姐的准则，不管怎样的情况，顾客就是上帝！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能微笑！

上千的准则，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是古驰用了无数个夜晚，陪着我背下的。

男人朝四周扫了一眼，都是刺眼的目光，他把手机关机，语气依然很恶劣，“关机了，飞机怎么还不起飞啊？不是说马上要起飞了？马上是多久？”

我竭尽全力，强撑起微笑：“对不起，真的就要起飞了。”

不过一本离婚证。

却是天堂到地狱的无边。

我仿佛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眼泪打湿了枕，但称其量不过是湿了枕头。只要心还在，一切都可以过去。

我以为可以过去。

可是恢复光明的那刻，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是冰冷的离婚证，改了一个字的证，鲜红的，仿佛那天在车上，眼里迸出的鲜血。红红的本子捏在手里，心里慢慢的抽痛，一分一分，那痛意渗入了骨髓，痛的涕泪交加。

手指颤抖地摸着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脸上也是一注一注的热泪滑落，痛苦着替他抹着脸上的泪，大片大片的水泽湿了手心。

古驰说：“岚岚，我爱你。”

古驰曾经许誓：“白岚，只要你肯嫁我，咱俩就凑合着过到老吧，捧个金婚奖也不错。”那是一米八二的他，搂着一米六八的我口口声声说着绝配的古驰。

结果一场车祸粉粹了一切。

我懵住，周遭都是死寂。

那一刻以为是天荒了或是地老了，要不然，就是我聋了。

手指顿时僵硬，心脏剧烈的疼痛席卷，我嘤嘤哭出声，如今，我不过是一个瞎子，而古驰是广告设计师，前途大好。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吸引他，咬着唇，眼泪疯狂涌下，那三个字憋在心口，死紧的憋住，不敢对他说。他在我额头浅浅一吻，哭声凄呛，“记住，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

心里颤抖，只能强忍。

心里难受，可是，我只是笑着摇头：“没有关系……”古驰抱住我，什么话也没有再问。我抬起手，顺着他的头发慢慢往下移，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子，唇线十分漂亮的嘴唇，可是他的脸上，那滚烫的泪水灼得心里发疼，让我忍不住的跟着掉泪。因为以后再也看不到古驰，看不到古驰的笑容，看不到他看着我时，双眼炯炯如天上的繁星璀璨。

眼泪放肆的流下。

害怕说出那三个字，害怕会拖累他。

可是，还是没能忍住。

眼前一片凄黑，而我扑倒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古驰，我也爱你……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不要嫌弃我是个瞎子……”最最害怕的话脱口而出，字字撕心裂肺。天荒地老的誓言，我把它奉如神喻，把它当珍似宝。可是不过才短短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就带着一个女人到病房，跟我说：“对不起。”

我难过追问，“真的会好？”

他说，“当然。”语气是轻松，可是我分明听到眼泪淌下的声音。

左等右等，一个月过去，半个月过去，白布拆了几次，双眼睁了无数次，什么也看不到。我不敢哭，不敢在古驰面前哭，所以微笑。最后，古驰先哭了，问：“岚岚，如果你再也看不到风景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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