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从车上又下来两人，当中一人撑着把雨伞恭敬地站在另一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侧后方。

黑色大衣男身形魁梧，时不时露出伞檐的脸颊在黑夜与光的掩印下显得如刀般锋利。

“地平，跟我回去。”

但局面已经由不得自己喘息，又有两人包了上来，手里还握着匕首尖刀，寒光熠熠。

高地平一矮肩躲过了从左侧刺来的尖刀，可是右面的攻击又是接踵而来。

黑色大衣男依旧平静如水地站在伞下观望着这一切。

“嘶”又是一刀擦着腰间而过，高地平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是年纪大了，高地平心里这么想着，脸上挂着些许无奈。

如钳子一般的手瞅准时机死死扣住了握刀那人的手臂，稍加用力刀便落了下来。

高地平伸出脚将下坠的刀向上一踢，顺手接住。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高地平自然深谙。

刀在手里，，算是多了个保命的家伙，一手持刀，高地平飞速地跑向了伞下的黑色大衣男身边。

还未等高地平出手，一直撑着伞没有丝毫存在感的那人却突然动了，整个人挡在黑色大衣男前面。

“这么快。”高地平心里惊叹，叫苦不迭。

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截软物，倒是有几分武侠小说里紫薇软剑的意思，不过细看应该是小拇指粗细的软钢鞭，软钢鞭截面呈扁圆状。

“咻”的一声，约米长的软钢鞭就甩了过来，高地平用手里的短刀挡了一下，竟然被对方出奇的大力震得虎口发麻。

自古以来，兵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加上那人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令人瞠目，高地平身上已经被甩了好几记重鞭。

再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高地平在攻击再次来到之时，竟然迅速地伸出双手死死地握住了软钢鞭，掌心和之间能清晰地感觉到软钢鞭上的纹路。

那人单手持鞭，竟然隐隐有把高地平拉向自己的势头。

因为湿滑的路面减少了不小的摩擦力，最后高地平的皮鞋后跟卡在了路面的一处坑洼才堪堪止住了向前的趋势。

场面一度僵持住，持鞭男人眼睛微眯，手里的劲头突然松了，迅速地抖动了一下软钢鞭。

软钢鞭上伸出一道道的倒刺来，高地平手里吃痛，下意识地把鞭扔了出去。

原来先前摸到的那些纹路是因为这些倒刺都是闭合的，一旦抖动开了，整条软钢鞭就好像变成了一条狼牙棒。

高地平翻手一看，两掌掌心都被戳出了一个个小洞，鲜血汩汩涌出来而后又被雨水冲走。

那人持鞭一步步逼近，先前被高地平撂倒的三人也捂着痛处从地上爬起来。

高地平现在处于一个极度不利的境地，冰冷的雨水机会让自己浑身打颤，双手不受克制的抖动着，只能是慢慢向后退着。

右面驶来一辆重卡，车厢上装载的满满的货物被巨大的防雨布遮盖的严严实实。

高地平不经意地朝身后望了一眼，“华峰，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我甚至觉得现在完全认不得你了。”

华峰，那个身着黑色大衣在雨中撑着伞的男人缓缓走近，雨伞微微向后倾斜终于是让人能看清那张脸，上扬的眉梢配以薄唇尽显阴柔。

“你把东西交给我，咱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依然是公安处的副处。”华峰说道。

“呵呵……”高地平嘲弄似地笑着。

华峰明显是有些不悦，垂在大衣口袋边的手指动了动。

随之而动的还有围过来的四人，高地平被逼到了边沿。

正当四人上手要抓的时候，高地平一手撑着石墩翻身跳了下去。

华峰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冲了过来，朝下望去，高地平已经趴在了一辆重卡的车顶。

不多时，高地平就随着重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华峰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了身旁那人的身上，啐了一口，“真是一帮废物，赶紧去查那辆车！”

那人狼狈地滚到一边。

“是。”几人低着头恭敬地应着。

“三儿，联系人把现场处理了……”华峰回头又对着那个手里攥着软钢鞭的男人吩咐了句。

男人点了点头。

数小时后，雨渐停。

出京的高速上，高地平浑身湿透，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发烧了，浑身绵软无力，当瞥见下高速的匝道时，自己闭上了眼睛重重地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归结于两个小时后那泼在身上的一桶凉水。

高地平打了个冷颤从昏睡中惊醒，眼前围了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个个凶相毕露。

“老大，他醒了～”当中一个寸头汉子回头说了句。

“拖过来。”人群背后响起了声音。

众人纷纷避开，高地平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钳着粗鲁地扔在了一组皮质沙发跟前。

沙发上坐着个光头，和颜悦色，站起来像极了弥勒佛。

光头的腿上还坐着个妖艳女子，锦衣狐裘，窝在光头怀里咯咯笑个不停。光头使了个眼色，女子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条子？”光头冲高地平抬了抬下巴问道。

高地平没有回答，而是环顾起这四周的环境来。看起来，这是个不大的仓库，空气中弥漫着冷冻鲜肉的气息，可是这不是冰库，那架子上摆着的一盒一盒的分明也不是冻肉。

“老大问你话呢！”身旁擒着高地平的一个汉子一膝盖顶在了其肩胛处。

高地平冷吭了一声。

“粗鲁。”光头假仁假义地阻止着，嘴角却止不住地露着坏笑。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现在当差也不好当啊，是吧，兄弟们？”光头一番嘲弄过后，脸色突然一沉，“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劝你们老老实实去自首，看你们这个团伙的规模，想必走私的量也不小。”高地平神色威严，光头心里不自觉地一哆嗦。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们？”光头眼睛微眯。

听到这句话，高地平心里着实有点想笑，不过应该是那种苦笑。

“你们以冷冻的牛羊肉作掩护，将毒品藏匿其中，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其实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高地平开口一番犀利言辞震得在座的各位心里一颤。

光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心里盘算着，和身旁的大汉交换了眼神。

高地平心里清楚这是要灭口的节奏。

这时仓库外却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光头此刻有些心烦意乱，高地平的一番话让他现在忐忑不安。

高地平被关进了小黑屋。

仓库外来的正是昨晚与高地平作生死追逐的那几个家伙，手里持着证件说要找人。

光头这边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找到高地平，这一来二去之间，各有推搡，火药味上升到极限。

至于双方为何迟迟没有动手，从光头这方来看，仗着人多气势上也足，但对方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条子，怎么着也有点心虚，另外一方，则是出于某些原因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三儿拨了个电话，是在请示华峰。

华峰对于昨晚高地平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的事依然余气未消，听见自己的部下竟然被一群刁民给拦在了门外，顿时拍案而起，头顶上的火气像是要把屋顶给冲飞，一个电话直接是打到了军区。

不出片刻，光头的那间仓库大门前就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堵住了。

任他再怎么横，在绝对强悍的武力前，光头也只能是吓得屁滚尿流双手抱头，暗自在心中叫苦不迭。先前那个妖艳女人被吓得哭了一会就直接晕了过去。

很快，仓库里的毒品就被查了出来，光头和手下一个个都被锁住了双手扔上了车。

整个抓捕行动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可是任凭三儿和他那几个兄弟把仓库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高地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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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人哀嚎一声蜷缩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

高地平不经意的动了动右肩，那次战争中受的伤不合时宜地发作了。

高地平略微下垂的头突然昂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

“跟我们回去。”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

高地平右手一拉，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只在一瞬间完成。

两辆车在路上几乎是呈z字型前进，时不时车头车尾的猛烈相撞，穿出剧烈的声响。

前车的车后盖已经崩起，高高翘着。

后车的车头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没想到你……”高地平的身板显得摇摇欲坠，那种眼神就如同自己的信仰轰然崩塌一般。

大衣男朝高地平身后的三人使了使眼色，三人立马会意地逼了上来。

脚后跟带起的雨水在昏黄的路灯下，仿佛凭空串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消失在男人的后背。

突然，前方一阵急促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空，一辆车以一个近乎完美的漂移整个横亘在国字脸男人的面前。

湿滑的路面最终没有容忍两车在此放肆，前车翻了个四脚朝天，后车也撞向了路边的石头栏杆，车前盖冒起了白烟。

一个五十多岁的国字脸男人从前头翻倒的车厢里爬出来，随即在雨夜里狂奔，身后紧跟着三个从后车里下来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后面的车辆看起来是在奋起直追，把速度早已加到最大，前面的车辆始终死死压着，一直不给超车的机会。

～嘭～嘭～

“站住，别跑……”

身后的人用那种威胁的语气喊着。

国字脸男人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而后摸了摸胸口处，看样子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那。

雨夜。

天朝京城五环外的某条公路上。

两辆车疾驰而过，在路灯下只甩下两段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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