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有些不对，很微妙的感觉，肌肤的触感轻微的不同，那张脸跟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却怎么看都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却说不出来为什么，而且，似乎还有血腥味隐隐萦绕鼻尖。
门吱呀一声开了，邓询抬眼看过去，是云南王府送过来的婢女梓越端了药过来。
这个婢女来了半年了，可是邓询却没记住她的脸，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自从她来了，顾如同这王府里的其他侍女都不亲近了，干什么也只同这个梓越一起。
邓询这次回来的时间有限，所以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挑重要的问一问交代交代，他就得回西山了。
他问一旁侍立的梓越，“王妃到底是犯了什么病症？”
梓越老老实实回答，“回王爷，是惊悸之症，本来昏了过去人事不省，醒来之后就一直说自己杀了人，夜里睡不好，做噩梦。”
他又问，“那刚刚喝的药就是治这个的了？谁开的方子？安神汤都是一个味，这个倒没尝过。”
梓越答，“是张太医的方子。”
邓询又问了一句，“那喝了药可好了些？”
梓越说，“头一碗下去不明显，喝第二碗就好了很多，可还是半睡半醒的，精神不好。”
邓询点点头，忽然又想起那个把他妻子吓住的那个人，那个人是罪魁祸首，遂又问，“那撞着的那个人呢？”
梓越板正回答，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死了，才到府里没多久，大夫还没过来，就死了，王妃就晕了，人仰马翻的，平叔觉得不吉利，赶紧把那个人带走了，说王爷与王妃都仁厚，他先把人带到寺庙去超度，然后再去寻那女子的亲人。”
邓询觉得这样处理极好，点点头，只是再说，“虽然王妃因此有恙，但是不可苛责那人的家人，找到那女子的家人之后，好生安抚，再找刑部的人报个备，让他们作证，让人领走尸体，好好了结了这事。”
梓越点头应是，邓询转身要向外走，但是走了一半又折回来，梓越身体还没正回来，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刘询问，“王妃没受其他的伤吧？”他的手指在转圈圈，鼻子嗅着，说，“怎么有血腥味？”
梓越的声音有点僵，“王妃，是来了月事。”
邓询想了想，好像不是这几天，但是依旧没深究，因为急着走，他就只说，“好好照料着，王妃醒了就说我回来过，但是西山那边忙不过来，我得回去，你就说，事情办好，我好好陪陪她，给她赔罪。”
梓越点头说了一句是。
邓询走了，梓越深深看了一眼犹在沉睡的顾如，也走了。
邓询觉得这个侍女看她的次数有些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没有注意过而这次却注意到了，所以就觉得有些怪。
不然他实在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真的太怪了，但是这怪只能感受出来，如果说，却根本说不出来哪里怪，你说怪不怪？他纳了闷了！
梓越端着药要给他行礼，他抬手免了，却取过那药碗，先自己尝了一口，觉得温度正好而且也不苦，甚是满意，就又把碗放回那托盘上，然后又在顾如身后垫了软枕，让她坐起来，又重新拿了碗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可能是因为这事经常做的缘故，邓询的动作娴熟无比，但是因为顾如还睡着，嘴巴也不愿意配合，溢出了一点，邓询也是微笑着拿帕子给她擦了，动作软的跟团棉花似的。
邓询转过头，看见梓越正瞅着他那只还搁在顾如嘴角的手，他想起刚才的动作似乎太过亲密，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咳了一声站了起来，把药碗重新放回那个托盘上，又让顾如躺好，给她盖好了被子。
他只是一个得宠的闲散王爷，也没挂什么职，朝廷官员被害，他最多为忠良感慨两句，查案有刑部，还有大理寺，外加案发地点是京城近郊，京兆尹也能出力，怎么说和他没多大关系，可是死的偏偏是礼部侍郎沈永一家。
沈永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不说，关键还是他好朋友沈临江的爹，所以他就再是个闲人，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人生头一次的，和另一位做了大理寺卿的知交好友方明慎一起赶忙去了西山查案，结果西山这边还没有什么头绪，又听府上来人说王妃出了事。
邓询虽然记挂妻子，可是也只是晕了过去，再怎么说也只是吓的，相比之下，当然沈家的事情更要紧一些，毕竟人家是被灭了满门，邓询也就和府上来的那个人叮嘱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了，他自己没回去，哪知道第二天又来人说张太医死了。
说起顾如宠信这个侍女这一点这点，他也不是特别诧异，之前顾如就常跟他说起她那个孪生的妹妹，说她想妹妹想的厉害，可是她嫁到京城了，妹妹还在云南，而且她妹妹还不愿意到京城来，姐妹两个见不到，很伤心。那段时间她常哭，邓询的安慰也不起什么作用，直到云南王府送了这个婢女来，说是之前服侍顾如妹妹的，打那起，顾如到哪只带着这个婢女，也只坐那个一起来的车夫的车。
梓越看见邓询搁在她眉间的那只手，愣了一下，却又立马低了头，端了药慢慢走了过来。
府里这帮东西也太不会做事了，王妃病了在床上躺着，偌大的屋子里竟然连个服侍的都没有，邓询自己脱了斗篷，又在火盆那里烤了一会儿去了寒气之后，才往床那边走。
他拉开了飘忽的帷帐，看见自己的妻子静静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眉头微皱，好像是睡梦里也没得安稳，邓询心里头就很难过，他看着妻子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小脸，伸出手轻抚她的眉间。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邓询都想着是不是家里招了什么邪。
张太医是宫里的，因为他府上的事才死了，虽说是人祸，可是人是宫里的，他得有所交代，他进了城连自己王府都没回，直直奔了宫里。
王妃给唬晕过去了，府上常驻的那位太医院院使没给瞧好，赶紧就去请了宫里的张太医来，张太医给瞧了病开了方子，急急忙忙地就要走，结果刚出裕王府大门没多久，拉车的那马就发了疯，撞到了街头那棵几百年的大榕树上，待别人看见时，除了那马还有口热乎气，张太医连带着他带的那位院判还有驾车的车夫，全都上了西天。
邓询一直都是那种只喜欢饮酒赋诗的风月之人，一直都是淡定从容，可是这几件事愣是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张太医死了那是他运道不好，就算是从他府里出去的，撞上了树也不能怪他，他去请罪，他父皇除了感慨张太医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而且多年来劳苦功高，没想到却是如此凄惨的下场，当着张太医的儿子面许了张太医风光大葬，给足了张家人面子，然后邓询向张太医的儿子表示歉意还有抚慰，言语真诚，张太医的儿子感动到当即落下泪来。
邓询是个王爷，人又不是他杀的，这事根本不能把他怎么着，皇帝又问了几句西山那边的情况，就放他回来看他媳妇了。
也就是这样，邓询才把事情都放了放，赶紧去看自己的妻子。
邓询这两天很烦，好像什么麻烦事都挑这个时候找上来了。
先是自己的好友一家被杀，凶手手段十分残忍，除了一个倒在谷底半死不活的沈临江之外，没有一个活口，接着又是自己府上也出了事，王妃知道沈家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本就心神不宁的，哪知道回来路上又撞到了人，结果被撞的那人带进府里没过一会儿就死了，王妃就被吓着了，据说当场就晕了。
这已经够倒霉的了，哪知道还没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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