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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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勇将篮子上的布掀开,见里面装了八道极其考究的菜品,另有一碟精致的点心,不由得大为惊奇:“姐你哪来的这些菜?不是我瞧不起,咱府里的厨子可做不出这些东西啊。”

裴笑翻了个白眼,“那是,这是京城里最顶级的厨子做的呢。”

“真假?”裴勇将信将疑,伸手便要去捏菜尝尝。裴笑伸手打掉弟弟的狗爪子,道:“还吃呢,明天是什么日子你忘啦?”

五月初七,那是个血染黄土,尸横遍野的日子。

母亲是外公最宠爱的小女儿,被裴江休戚了之后,便带着姐弟二人住在镇国公府里。一应奴仆将他母子三人当成掌门人看待。日常起居用度,都是整个府里最好的。就连两个当了将军的舅舅,都对他们的待遇眼红不已。

可事实难料,一夕之间,整个家族138口人,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原本四平八稳的日子骤然变得颠沛流离,在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地方,终日苟延残喘。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留下,裴勇声音哽咽不已:“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忘了呢……”

这厢姐弟二人方才得以起身。裴笑冻得嘴唇青紫,走路都有些打摆子。裴勇见状,便背着姐姐走。

月朗星稀,天气寒凉。裴勇背着姐姐走了一会,肚子便不安分的咕咕叫起来。

裴笑白天折腾了一天,整个人都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问:“饿了?我的那份粥你吃没吃?”

裴勇闻言,瞬间沉默。喷香的鸡腿握在手里都无心再吃。他怔怔的看着裴笑将菜摆在桌子上。满屋子瞬间都是香味。闭上眼睛,耳畔似乎传来母亲和外公讲话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一家人围桌而坐,笑语晏晏。

外公七十二岁,须发皆白。身体日渐衰弱,声音却依旧洪亮。当年站在沙场上喊一声,敌人都得抖三抖。正是因为立下了赫赫军功,才被封了镇国公。

没过多久,裴笑便神神秘秘的抱着个篮子进屋。离得远远的,裴勇就闻到了肉香。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裴勇喜笑颜开的看着姐姐:“有吃的?”

裴笑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腿给他:“吃的是有,不过你只能吃这个。”

裴勇一笑:“厨房说今儿个没米了,只给咱送了点汤。估计也是谁喝剩下的,我都拿去喂狗了。”

“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正在长身体,这吃的跟不上,可别给饿成个小矮子。”

裴勇纵使气不过,也知道姐姐是对的。刘氏性格跋扈,这几年姐弟二人没少在她手下吃过亏。但见姐姐瘦弱的身躯几乎整个被淹没在水里,他又觉得心疼得紧,索性也与裴笑并肩一起跪在了水里。

那两个监视的仆子在岸上守了一会,见这二人还算安分,便逐渐放松了监视。没过多久,便被人叫走耍子去了。

“没事儿,我是男子汉,受点饿算什么。”裴勇笑着安慰姐姐。

两人说话间回到了小院。那里只有一间屋子,曾经是柴房。姐弟二人住进去之后简单的修葺了一番,如今看起来不过比柴房体面一点而已。裴勇将裴笑放在床上,自己便出去烧洗澡水。虽然名义上是府里的少爷小姐,但其实两人手下并无使唤的丫头。裴勇自诩是个男子汉,凡事都爱抢着做。

裴笑梳洗完毕,便匆忙出了小院。临走前嘱咐裴勇泡个澡驱寒,熟知裴勇白日劈了一天的柴,早已经累得动弹不得。姐姐前脚走,他便倒在床上歇息,连身衣服都没舍得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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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仆人狼狈的从湖里挣扎出来,骂骂咧咧的瞪了裴勇好几眼。裴笑的外公曾经是位将军,姐弟两个随母亲在外公家生活的那三年,都跟着学了几手功夫。

裴勇尤其勤奋,身手也比裴笑好。初回府的那段时间姐弟俩没少挨揍,这二年随着裴勇的成长,功夫也越来越硬,那些个家仆便轻易的不敢对他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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