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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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份好媚色。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颤着眼睫抬眸,在对上陆朝宗那双漆黑暗眸时,浑身一颤,赶紧又低下了脑袋。

看到苏阮缩手缩脚的动作,陆朝宗下意识的盘手,在抓到那空落落的掌心时眸色微动,片刻后才沉声开口道:“阿阮姑娘既然欢喜缩着,那不若试试本王近日新得的那件瓷瓮。”

苏阮顶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手往陆朝宗的面前伸了伸道:“这些掐痕,难道不是王爷弄的吗?”

苏阮觉得,自个儿真是难得能聪明上这么一回,这人在生死关头,果然是浑抓住什么,就死拽着不放。

“那是阿阮姑娘自个儿掐的。”陆朝宗轻瞟了一眼苏阮的手腕子,面无表情的道:“阿阮姑娘吃醉了酒,自个儿掐的兴起,本王拦都拦不住。”

……这陆朝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苏阮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虽然不太记得那晚自个儿醉酒后的事了,但却知道这掐痕肯定不是她自己掐的,毕竟只要不是眼瞎的,单看这手掌印子的大小,就能知晓这掐她的定然是个男人。

“王爷,臣女这手腕子上的印子是淡了,但身上的印子却不淡,臣女刚刚虽撞了脑袋,不过这手印子是别人的,还是自个儿的,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苏阮更放软了几分声音,她眉目纤纤的看向陆朝宗,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臣女毁了您的花中花,您也罚了臣女,此事便就此揭过吧,您看如何?”

苏阮的姿态放的极低,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陆朝宗不快,因为她知道,她的生死不过也就是面前男人一句话的事。

“呵,阿阮姑娘这是咬定了本王?”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伏跪在地的苏阮,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说这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

苏阮抬眸看着陆朝宗这副无畏模样,暗暗咬了咬牙。

她的身上确实还带着那更为清楚的手印子,可难不成要她当着陆朝宗的面宽衣解带的露出心口处的手指印子,然后抓着他的手按上去比对吗?

这厮明明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竟然还如此说,真是无耻至极!

但其实苏阮心中明白,她身上的手印子不管是谁的,她都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关系着她的名节。

不过在现在生死攸关之际,苏阮觉得名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自个儿的性命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

毕竟她已经体会过那一剑戳心的痛苦了,深觉多可怕的事都比不过那被一剑戳心时濒临死亡的恐惧。

所以现在就算这手印子不是陆朝宗的,苏阮此刻也只能咬死他,盼得能用这事从陆朝宗的手里翻掌逃生。

“阿阮姑娘,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一个人便是一双手,就说这宋宫,单那花萼相辉楼内的宫娥太监便已然成百上千,你如此咬定本王,可让本王很是冤枉。”

仰头靠在坐塌上,陆朝宗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花衣蟒袍,一副闲适慵懒模样,那淡定甩出的话中语气波澜不惊,似乎真是正直非常的受了什么冤枉似的。

苏阮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御书房内沉静下来,她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纤细的脖颈低垂,露出一截白细肌肤,上头的嫩骨根根分明,白玉似得覆着一层香汗,浸湿了衣襟绣边。

陆朝宗的视线随着那颗滚圆的汗珠子滑落,盯在苏阮白皙小巧的下颚处,那里贴聚着一层汗珠,一些顺着脖颈向下滑去,一些嘀嗒嘀嗒的砸在白玉地砖上,几乎都要堆出一个小水坑。

御书房内放置着两个冰鉴和三盆冰块,窗棂处还开着风轮,那猎猎而响的风轮使劲鼓吹着,将御书房外清甜的花香气舀入御书房内,瞬时清芬满殿,浑身舒爽。

但苏阮却还是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半湿了,她不是热的,而是被陆朝宗吓得。

反观陆朝宗,他的身上虽穿着厚实的花衣蟒袍,但脸上却并无热汗,因为那坐塌下铺置着一层冰块,透过竹席贴在身上,沁凉非常。

踩着脚上的皂靴从坐塌上起身,陆朝宗缓步走到苏阮面前,然后语气沉哑道:“起身随本王来。”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身子一哆嗦,赶紧颤巍巍的撑着胳膊站起了身。

跪在地上的时间长了,苏阮的双腿僵直的厉害,麻麻的根本就站不直,她闷着脑袋跟在陆朝宗身后往前去,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那人的后脚跟。

“啧。”停住步子,陆朝宗转身,就被歪斜着倒下来的苏阮扑了满怀。

香软软滑腻腻的身子贴在陆朝宗的花衣蟒袍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清甜香味,比那御书房外头的簇俏花枝还要惹人折腰。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死拽住陆朝宗腰间的玉带挂在他的身上,急促之间吸进去的满是那浓郁的檀香气,浑身汗涔涔的立时又被吓出一股子冷汗。

伸展着自己黏腻的手指,苏阮哆嗦着唇瓣帮陆朝宗把那腰间的玉带往上提了提道:“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带着那根玉带就摔在了地上。

那玉带上的螭纹玉带扣“砰”的一下砸在白玉地砖上,登时就被砸碎了一角。

细碎的白玉“噼里啪啦”的急促四散开来,就像是撒了腿的孩童般欢快,苏阮坐在地上怔怔的拎着手里的那根玉带,眸色微有些迷蒙的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没有了玉带,那花衣蟒袍一瞬便松散开来,水脚上绣着的江牙海潮轻飘飘的略过苏阮的脸,沾着那让人惊惧的檀香气。

陆朝宗捏着手里那仅剩的一颗花中花,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苏阮,皂靴微动之际,踩到地上的碎玉,那“吱嘎”作响的声音就像是踩着人骨似得让苏阮浑身发冷。

“本王听闻古时有一祸国妖物,每日里撕玩绢缯,喜听裂缯之声。”话说到一半,陆朝宗突然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捏在手里的玉带,细薄唇角轻勾道:“难不成阿阮姑娘如那妖物一般,喜听碎玉之声?”

“不,臣女并不是故意为之。”苏阮急匆匆的从地上起身,手忙脚乱的想将那玉带给陆朝宗重新系好,却是被那人给按住了手腕子。

捏着苏阮那纤细白腻的手腕,陆朝宗微微俯身,放大的施压就像是夏日里暴雨前的乌云压顶般将苏阮牢牢笼罩在其中。

“阿阮姑娘若是欢喜那碎玉之声,只管与本王说便是,本王也不是吝啬之人。”

说罢话,陆朝宗挺直身子,然后侧头跟站在御书房外的刑修炜道:“去,将国库里的玉石搬上五六箱送到苏府,就说是本王送与阿阮姑娘玩乐的小玩意,阿阮姑娘尽可摔打。”

苏阮不知道这陆朝宗为什么突然会出这么一出戏,她只知道那人捏在自己手腕处的手掌紧实有力,指腹处的厚茧磨在她的肌肤上,就像是要嵌进她的脉搏里。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在午歇?”苏致雅一边说着话,一边撩开珠帘将身后的箱子让出道:“这里头都是我从宋陵城里面搜集来的檀香木,阿阮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

透过那细碎的珠帘往外室看了一眼大箱之中的檀香木料,苏阮无奈道:“大哥,我这手艺雕个桃花桃还行,这种木雕我哪里会呀。”

“所谓礼轻情意重,那陆朝宗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所以心意才最重要。”说完,苏致雅又道:“还有一箱没送过来呢,阿阮先挑着,我去瞧瞧。”

“哎……”苏阮阻止不及,眼看着苏致雅急匆匆的又出了主屋。

头疼的看着那一大箱子的檀香木,苏阮靠在美人榻上无奈扶额。

距离下月十五已经没有多少天了,苏阮被苏致雅赶鸭子上架的开始给陆朝宗做檀香木雕。

她做坏了一个又一个,虽然说手顺了一些,也能做出些像样的小玩意,但要是把它拿出去送人,却还是有些牵强。

“唔……”趴在红木圆桌上娇吟一声,苏阮朝着那积在圆桌面上的檀香木屑轻吹了一口气,绵密的木屑子带着细腻的檀香味,一瞬便弥散开来,轻覆在苏阮流着细汗的面颊上。

“二姐儿。”平梅端着苏阮的午膳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红木圆桌上道:“您这都做了一早上了,还是歇会儿吧。”

“唔……”苏阮白皙纤细的下颚搁在红木圆桌上,有气无力的掀开眼帘朝着那所谓的午膳看了一眼,还是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

“平梅。”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檀香木屑,苏阮看向平梅,那双柳媚眼轻动,湿漉漉的平添几分可怜媚意道:“我想吃樱桃肉。”

荤物浊气,苏府内的人自诩干净,几乎都不食肉,但苏阮却尤其喜欢吃肉,特别是那酸甜酥烂,肥美色.诱的樱桃肉,虽只吃过一次,但却记到现在。

“二姐儿,咱这府上,没有会做樱桃肉的。”平梅面色有些为难的冲着苏阮摇了摇头道:“要不奴婢去给您端碗牛乳蛋羹过来吧?”

“好吧。”颓丧的将白细额角磕在红木圆桌上,苏阮随手拿过圆桌上的一块檀香木翻看,突然觉得这檀香木上面的纹理与那樱桃肉颇有些相似,下意识的就上手雕弄了起来。

心中想着那樱桃肉,苏阮雕刻这檀香木的动作便快了许多,当平梅端着那牛乳蛋羹过来的时候,苏阮正巧雕刻好那形状圆小的樱桃肉。

这檀香木的颜色为红肉色,所以尤其衬得这雕刻出来的小东西更像了几分那艳如玛瑙的樱桃肉。

“平梅,给我取浆来。”

“是。”

平梅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樱桃肉”,然后转身从书架上取了浆过来。

用毛笔蘸浆,小心翼翼的将“樱桃肉”包浆,然后晾晒在通风的窗棂处,苏阮撑着下颚坐在窗棂边看着这樱桃肉,止不住的叹出一口气。

“二姐儿,您做的这个樱桃肉真好看。”平梅站在苏阮身边,看着那包了浆后色泽更加鲜亮透红的“樱桃肉”道:“奴婢这样瞧上去,这樱桃肉就跟真的一样。”

“可惜还是假的,只能望梅止渴,饱饱眼福罢了。”软绵绵的伸了一个懒腰,苏阮蹙眉道:“平梅,你说这摄政王他会喜欢什么样的木雕呢?”

“这……奴婢不知。”平梅轻摇了摇头道:“二姐儿都不知道,那奴婢定然更不会知道了。”

“唉。”软媚的叹出一口气,苏阮正准备从窗棂前起身,却是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是怎么了?”探头往窗棂外看了一眼,苏阮神色奇怪道:“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往外头跑?”

苏阮视线所及之处,那些丫鬟婆子提着裙裾,正一脸兴色的小跑过庭院,笑容满面的聚在垂花门前伸着脖子往外观望。

“奴婢去给二姐儿瞧瞧。”

“我们一道去看看。”伸手拦住平梅,苏阮揉着额角道:“正巧我也歇歇神。”

“哎。”平梅上前搀住苏阮,毕恭毕敬的跟着她出了主屋,往垂花门前走去。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绿玉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正一脸得意的从宅门里进来,然后袅袅停在垂花门前道:“大家真是念旧情,还特意来送我。”

说完,她从罗袖之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身后的小丫鬟道:“今日是我的大日子,给大家沾沾喜气。”

小丫鬟捧着手里的钱袋子,面露不屑的给那些舔着脸伸着手的丫鬟婆子们分钱。

苏阮站在众人之后,看着那身穿枣红色轻薄罗衫的绿玉高仰着下颚站在那里,脸上是难掩的得意神色。

“哟,绿玉啊,你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日后可不能忘记提拔咱们这些老相识呀。”站在最前头的张嬷嬷满脸谄意的看着绿玉道。

听到张嬷嬷的话,绿玉斜睨了她一眼道:“张嬷嬷,您是这芊兰苑里头的管事,我哪里能提拔您呀。”

钝痛过后,苏阮泪眼蒙蒙的抬眸,说话时声音软娇娇的带着一股子哭腔道:“臣女虽弄坏了王爷的花中花,可王爷也已然罚过臣女了。”

“哦,罚过了?”陆朝宗略微歪了歪头,嗤笑一声道:“本王何时罚过你?”

“唔……”捂着自己的脑袋,苏阮紧紧的蜷缩在一处,这副模样才真正是像极了那体小滚圆的缩头鹌鹑。

红着眼眶,苏阮使劲的按揉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那处涨疼的都要被撞出个肿包来了。

随着苏阮按揉的动作,那宽大的袖口下滑,露出她一双凝白皓腕,陆朝宗看着上头清晰的浅红掐痕,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指尖。

这话是苏致雅教给苏阮的, 苏阮自个儿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十遍, 才能这般流畅的说出来。

但因为害怕, 所以苏阮在说话时将脸埋得极低,光细的额际贴在白玉地砖上,浸着一层薄汗, 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呵。”听到苏阮的话, 陆朝宗突然蔑笑一声道:“可是本王怎么听闻阿阮姑娘这三日吃了睡, 睡了吃, 过的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舒坦。”

“那瓷瓮肚大,能容阿阮姑娘的身,不过那其余的胳膊腿脚便是容不下了,可将它们砍下来置于其它瓦瓮里,然后再可留个脑袋放在瓷瓮外头,看看风景。”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话罢,苏阮当即便被吓得打开了身子,她猛地一起身,脑袋就狠狠的磕在了翘头书案上。

苏阮的手很好看,纤白骨细,指尖粉嫩,由手及人便知是个魅惑妖物,但却空长了一张祸事脸,这性情和胆识跟只鹌鹑似得还没那小皇帝大。

“把头抬起来。”抬手叩了叩翘头书案,陆朝宗轻皱峰眉道:“缩的跟个鹌鹑似得。”

“臣,臣女惶恐……”苏阮含糊不清的回着话,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那抵在额前的交叠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起来。

苏阮不知这陆朝宗是在诈她的话,还是真的知道自个儿这三日内的事。

“阿阮姑娘,本王似乎说过,三日后,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 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 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但细思片刻后,苏阮觉得,这陆朝宗虽然神通广大,却应当不至于连她的闺房之事都能知晓,所以此话应当是在讹她无疑。

定了定神,苏阮努力的沉静下自己的心绪,更缩紧了几分.身子。

翘头书案后,陆朝宗缓慢垂眸,看着那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苏阮,突兀勾唇轻笑一声,将视线落到她那正颤个不停的芊芊素手上。

此为防盗章  那青瓷兔形水盂圆润可爱, 模样娇憨,与陆朝宗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 但谁会想到, 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还会用这般孩童欢喜的玩物。

注意到苏阮的视线,陆朝宗轻笑道:“这是那小皇帝的东西。”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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