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夜半来爬床

楼千雪其实已经很慌了。

她匆匆擦了脸上水珠，背过身去，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再等几日吧，我过两日要回谷里一趟。”

医馆位置不如普济堂大，规模也小，馆里只有老郎中，以及一个小徒弟。

楼千雪进去的时候，还有个病人在。

在等候的间隙，她想了想，又出去了。走出十余丈，她又猛然顿住。

这时候，楼千雪是很忐忑的。

她既想要一个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

顿在原地好一会儿，她转身，便看见了老郎中的小徒弟在门口探着脸瞅她。

楼千雪捏紧了已经冒汗的手心，又朝着医馆返回去。

她到门口的时候，那小徒弟已经缩回去了，病人也拿了药，正好出来，与她擦肩而过。

一踏进去，老郎中就抬眸朝她看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姑娘来此有何事？”

楼千雪怔了怔。

一般有病人上门，应该都是问哪里不舒服，这老郎中却问她有什么事，莫非知道她是普济堂的大夫？

看出她疑惑，老郎中笑着道：“姑娘是普济堂的大夫，这个老朽是知道的。”

其实是那小徒弟告诉老郎中的，就在刚刚。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楼千雪就不再多说，她走过去，在问诊席前坐了，微微低着眸子，压低了声音，将情况和老郎中说明。

老郎中是不知道她药王谷少谷主身份的，但是他知道前段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所以对于她现在这个情况，老郎中便皱了眉。

“姑娘伸手，老朽先把脉。”

楼千雪犹豫着把手伸了出去。

由于紧张忐忑，她心跳得很快，咚咚直响，似乎要蹦出胸腔。

手心也出了细细的汗。

老郎中的手一搭上脉门，她就几乎是屏息着等待答案。

很快，老郎中就松了手。

“姑娘，你十有八九是有了。”

因为还不到两个月，老郎中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楼千雪深思恍惚了一瞬。

她早有心理准备的。

果然真是这样……

只听老郎中问她：“姑娘，老朽不是听人说，你与那泰源楼的少东家……如今这样，还是早些成亲为妙。”

老郎中话语里带着同情。

面前的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不检点的女子，定然是被泰源楼的少东家强迫了。

那少东家可没少招惹姑娘。

楼千雪却是因为老郎中这话彻底回了神，她站起身，道了谢，又开始翻荷包。

老郎中不收诊金，就当是怜悯她。

楼千雪也没有强塞，她眸中含着央求之色，“今日的事，请您不要对旁人说。”

老郎中更觉得她可怜了。

“姑娘放心，老朽是行医，不是江湖包打听。”

楼千雪又道了谢。

她回普济堂，一路上都飘忽着，猛然看见普济堂的招牌了，才知道自己已经穿过了两条街。

半夏站在普济堂门口张望，一看见她露面，赶紧就跑了过来。

“少谷主，你刚刚是去哪儿了？”

她一边问，一边跟上楼千雪的步伐。

这事儿，楼千雪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她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

“给一个病人送药。”

她心不在焉地说着谎。

由于心不在焉，表情就格外认真，所以半夏没有看出破绽。

“喔，那下回带上我一起去吧。”

半夏实在是有点怕了，少谷主时不时就不见人，这让她心底很不踏实。

楼千雪含糊应了一声。

这一晚，她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了很多。

半个时辰之后，她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轻轻掩门出去了。

四海赌坊不远处的酒庄又被半夜敲了门。

那伙计没开门就想着是楼千雪了，打开门一看，果然没意外。

“姑娘，你又要找我们老板吗？”

楼千雪见他说话语气还挺亲切，和很久的熟人似的，就稍稍放松了些。

“嗯，我找苏公子，你能帮我给他传个口信吗？”

“这……”

她的来意不出所料，伙计却有点为难起来。

“可以帮姑娘传信，不过，可能要等上很久才有消息了。”

“为什么？他很忙吗？”

楼千雪有点意外，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伙计这话听在她耳朵里，有点像推诿。

她甚至想，是不是苏墨白这样交代过……

她鼻头有些发酸。

还不等伙计回答，她就低声道：“既然他忙，那就算了，你不用和他说我来过，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了。

那伙计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现状，楼千雪这样，有点像使小性子，于是他得帮阁主先把人稳住。

“姑娘等等！我们老板他不在凰城！所以替你传信得费些时间！”

不在凰城？

楼千雪站住了，回身看向伙计，“那他……是回帝都去了吗？”

趁着药堂里没病人的时候，她偷偷溜出去了一趟。

隔着两条街，就有一个老郎中开的小医馆。

又是该来葵水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缺了两次了。

楼千雪心一沉。

半夏还不知道她和苏墨白之间的事，更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处子，所以半夏只是疑惑，并没有怀疑什么。

她几句话就给半夏糊弄过去了。

从这日起，楼千雪就格外注意着，她甚至想过自己配个温补的药催一催。

其实这只是托词，楼千雪并不敢回去让舅舅看，万一真的是……

她又挨过了四五日。

在半夏看来，楼千雪在妇疾方面没有经验。

而且有句话叫医者难自医，楼千雪可能看不出自己的毛病来。

但是想到另一种可能，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这样，楼千雪有些忐忑地过了半个月。

会不会是之前染了风寒吃了药的缘故……

这才半个来月，把脉也是把不出什么来的，楼千雪心想，再等等。

这回，半夏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晚上睡前洗漱的时候，她就说起这个事儿来。

“少谷主，要不还是去找个老郎中看看吧？这都快一个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大半个月来，她都在整理心情，也就忽略了葵水的事。

半夏这么一说，立即给她敲响了警钟。

慌了一下之后，她慢慢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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