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

碰撞间，破旧木椅四分五裂，木屑乱舞。

趁此空档，张晓波舍弃木椅，侧身避开呼啸而来的一根钢管，右手成鹰爪扣住对方咽喉，遂即改以擒拿手法将此人掀翻在地。

一脚将此人踢滚出去，撞击桌脚，痛得哀叫一声。

木椅砸在手臂上，好似骨头都要碎了，但由不得他休息，趁机如猎豹般斜冲上前，抓住小胖子手腕猛地向下一翻。

啊……

小胖子张圆了嘴发出杀猪般的痛叫。

张晓波得势不饶人，深知不一次打倒对方是给了机会继续来揍他。

顺势抢过对方手中的破旧木椅，呜呜抡动椅子砸落，一下、两下、三下……

另三人捂着痛处傻眼了，忒他妈彪悍，被这气势震慑住。

小胖子被砸倒在地，刚开始还想跳起来反抗，几番挣扎无果后，便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喝骂、恐吓。

“唉哟，别打了，要死了……”

最后，小胖子痛叫哀求。

“叫声波哥听听。”

张晓波拎着被打残的椅子冷笑，见对方抱着头不说话，他咧开两排牙齿又举起了椅子。

“波哥、波哥……”

“呵，这不就对了？给老子记住，以后见面叫波哥。”

哐当……

扔掉残废的椅子，张晓波扫视一圈，教室里安静得怕人，落针可闻。

尽皆傻眼望着他，诧异、吃惊、不解、恐惧……

前一刻还被压着打，此时就成了孤狼进羊群，冰冷的目光扫过时令众人心神微颤，忍不住地想退后。

他们如看怪物般看着他。

“从现在开始，谁他妈再敢辱老子爹妈，后果自负。”

张晓波丢下话语，迈步出了教室，他需要找个地儿静静地理清思绪。

走到门边，他又霍地回头，森寒的眼眸吓得众人又是一阵心颤。

“还有，想欺负老子的人，大可来试试。”

抬手点指那些之前出言羞辱并嘲弄他的人。

“小心点，再有第二次，打烂你们的狗嘴。”

话落，刚想出教室，他却折返回到小胖子身边，在这家伙惊恐的眼神里夺过其兜里的大前门香烟，转身离开。

叮铃铃……

走出教室，上课铃响起，张晓波却仿若没听见，逆着进入教室的人流出了教学楼。

站在操场上，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空的大火球，刺得睁不开眼。

真回来了？

他在心中自问，映入眼瞭的景象已然给了他答案。

生锈的旗杆，还没翻新的教学楼，水泥操场，快要散架的篮球框，水泥砌的乒乓球台……

一幕幕、一面面通过阳光折射进他的瞳孔。

该激动还是该兴奋？

他高兴不起来，那新婚夜的噩梦仍旧缭绕心田，宛若前一秒才刚发生，如电影般在眼前放映。

新婚夜的背叛，望乡台上的痴情……

走到操场边缘的草地，背靠榕树坐下，热风拂卷了衣袂，头发随风扬起。

嗤……

抽出香烟叼进嘴里，划燃火柴，点着。

狠狠吸了两口浓烟，顺着气管进入肺里，在体内转了两圈又被他吐出。

呛得喉咙发干，咳嗽了两声。

“沈骏……”

眯缝起眼眸，碎碎光芒如火焰点点跳动。

前世为了不再被人欺负，他机缘巧合下认了沈骏大哥，自那后，一步步成为沈骏手下最金牌的打手。

但打手，仅只是打手而已，如一把用时便拿、不用便弃的刀。

眸子射出两道炽烈的仇恨寒光，摁灭烟头，又抽出一根点燃。

“九五年，很期待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张狂。

沈骏如今便掌控了阳城三分之二地下秩序，无数混子皆仰其鼻息，但仍旧还没登顶成为这座城市黑夜中的王者。

“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九五年，一个很乱的时间点，死不掉，拳头够硬，就能闯出一片天。

既然上天安排他张晓波回来，就是报仇的，这黑夜王者的登顶之战，有必要去争上一争了。

“沈骏，老子要让你一无所有……”

他在烟雾袅绕中深深吸气。

学校是最容易建立班底的地方，他决定就从这阳城三中开始。

今生，不再靠别人来帮他摆脱别人的欺辱，更不再受制于人，更不会再看错人心。

他要做这个时代的坏蛋，要去挑战那登顶的刺激，要报复仇人。

哪怕是前世的仇，今生照样清算。

谁叫他是个记仇的人？

“走一条黑暗大道，未尝不可，哪怕是颗流星，也曾照亮了全世界。”

摁灭烟头，用双臂枕着后脑躺在草地上，眺望蓝天白云，平静地淡笑着。

他想到了那烧断姻缘绳的女人，却苦涩笑着，不敢去找她。

她说了，如果有下辈子，别让她再遇见他这个傻子。

躺草地上享受清风拂面，阳光灿烂，微闭着眼睛，想就这样睡去。

确实累了，心累。

“你……你没事吧？”

正在他闭眼思虑间，一个女孩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躺着的身体边。

陌生里，又带着熟悉。

睁开眼，望去，他竟瞬间痴了。

是的，是她，彭美娜。

脑后束着马尾辫，在风中飘摇。

青涩的面孔虽不及前世记忆里那般成熟，但那一双宛若水晶石的瞳孔仍旧是那么水灵动人，秋波荡漾，纯洁无瑕。

从未那么认真看过她，摇颤的睫毛配上白净若琼脂的瓜子脸，原来她竟是那么的美丽。

前世忽略了她，辜负了她，更不曾认真欣赏并在意她的美丽和痴心，今生还配拥有她的爱，还能去弥补吗？

她站在草地上，立于阳光里，宛若花中仙子亭亭玉立，红白相间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是那么的迷艳秀丽，妖娆动人。

“你走，小爷不需要关心。”

张晓波心中泛起涟漪，坐起身，再度背靠榕树，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压下心中激动和喜悦，他的脸上浮现的是一片假装的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跳起来抱住她，爱护她，并认真、诚恳地说声对不起，但他心底苦涩间却忍住了。

不配，也不敢拥有她的爱。

怕再次伤害到她，更怕他将要展开的复仇会连累眼前这个清纯的女孩。

沈骏的势力太庞大了。

即使是现在，张晓波也没把握一定能赢，对前路迷茫，凭着一腔仇恨去报复。

或许是光明坦途，也可能是万丈深渊。

可以是威风八面、权势滔天，也可以是一具枯骨，成就别人的踏脚石。

“你……”

彭美娜的眼眸雾蒙蒙的，想要关心张晓波，却被他那冷目如电的眼神止住了话语。

“让你走，没听懂小爷的话？”

张晓波起身，轻佻的目光在彭美娜身上打量，手指忽地勾住她的尖下巴，将她那张美丽的脸挑起。

举止轻浮。

“你……”

“你什么你，小妹妹，是不是爱上小爷了？要不咱俩今晚去后山完事得了，你爽、爷爽，大家爽。”

痞气十足，流氓举动，话语轻浮，神情那叫个色眯眯。

“混蛋。”

彭美娜打开张晓波的手，红晕爬上脸颊，及至耳根子处，娇羞可人。

瞪着美眸，呼吸急促，愤怒溢于言表。

“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来，说说，爷是怎样的人？”

张晓波痞笑地一把搂住彭美娜的盈盈细腰。

彭美娜娇躯轻颤间面露愤怒，猛地将张晓波推开，抬起秀手就要抡下巴掌。

打吧，扇吧。

张晓波望着她，希望那玉色秀掌真扇下来。

四目相对，彭美娜气得脸颊胀红，抬起的手掌顿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张晓波心中轻叹，她的性格还是没变，盈盈柔弱，温柔善良，到这份上都不忍对他动手。

“穷腿子，你干什么？”

走来一群人，小胖子方涛当先冲上前将彭美娜拉到身后，算解除了两人的尴尬。

呼啦啦……

十来个男生瞬间将张晓波围在中间。

“玛德，你小子真想死是不？敢调戏班花？”

方涛瞪着圆瞳大眼，本是带人来找回场子，谁知竟瞧见这让人暴怒的画面。

张晓波懒洋洋地耸肩，无所谓地淡笑。

早知道这节是体育课，更知以小胖子的性格，肯定会纠集小弟来找他麻烦，丢不起这脸。

掏出香烟，划燃火柴，点着，吸了一口，环顾四周，操场上还有许多学生。

并不止一个班上体育课，还有逃课下来打篮球、谈恋爱、吹牛打屁的学生。

在教室里动手，是被动而为，不足以立威扬名。

所以，他来了操场，要在这里打响强势的第一枪。

为他张晓波正名。

彭美娜见状，转身跑了。

刚落到地面，张晓波来不及躲闪，只得抬起左臂硬扛了一记。

砰……

脚掌蹬地，身子后仰，忽地一个腾跃倒空翻，左右脚尖同时踢中那两人下颔，使二人当场向后摔倒，弄翻了两张桌椅，课本散落满地。

“老子废了你。”

小胖子操起一张木椅已经冲到张晓波面前，对准他的脑袋便狠砸而下。

胖身体被砸个结实，肥肉乱颤。

“操。”

小胖子噔噔后退，痛得脸皮抽搐，猝不及防的没想到张晓波敢还手。

不动如山，动若狂风，招式简单明了，飘逸随心。

另两人怒喝间抡圆了钢管，掀起狂风直奔张晓波身体。

张晓波面无惧意，不退反进，持木椅横档在前。

咯嘣……

“草泥马的狗杂碎，给老子废了他。”

话落，从小胖子身后奔出三人，各自从课桌内抽出常备武器——钢管。

拳头哪有椅子快，距离又近，小胖子想躲都没招。

砰……

围观学生迅速后退，吃惊地望着场中发飙的张晓波。

咻咻……

三根钢管呼啸直落，在光芒里掠动寒芒。

“玛德。”

见小胖子又抡拳砸来，张晓波低骂一声，不收收这胖子的风，还真晓不得三五一六。

操起旁边一张破旧得坐下来都会咯吱摇晃的椅子，张晓波对准小胖子就抡动椅子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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