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来南往

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们看到连子聿斜倚在床边，脸色难看。

“将军……”二人所受惊吓着实不小，赶紧扑到连子聿身边。

连子聿将头靠在连鸣的肩膀上，指了指房顶，气若游丝地地说，房上有人快去追。然后向金戈使了个眼色。

“李卓，你觉得如何？”一个身着黑衣，黑巾遮面的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公子，难道你不相信我们黑衣社的能力吗？”

“非也，只是我还有些不确定。”郑长宁犹豫地回答道。

“好，那我这就去解除公子的疑虑。”

“你准备怎样解除本公子的疑虑？”

“这还不好办，我带领兄弟们去抄了他连子聿的家，杀光他府上的人，把他的人头带回来给公子当面验证。”

“如此甚好，倘若如此，酬金我另加一百两黄金。”

“那李某就要拿定这一百两黄金了。”李卓哈哈大笑着招呼众人出了郑府。

且说李卓哪来的如此大口气和自信，那还是来自两方面原因。

一是这黑衣社实力使然，江湖中最为有名的杀手组织自然是御膳房了，但这御膳房就如天上的星星，而余下的就如地上的草，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况且御膳房已经销声匿迹有些年头了，这样一来，这些地上的草就不安分了，没了仰望的对象，自然都想取而代之。而这中间最冒尖的当属黑衣社，不但规模庞大，组织严密，更是以杀手个个都是不畏死的死士而闻名，人不畏死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把连子聿放在眼里，只是郑长宁一直叮嘱他不可大意，他才没有冒然行事历。

二是即便连子聿带领家兵抵抗一万兵，即便轻松逃过红衣坊的暗杀，但在他李卓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那些家兵的武力他自然放不到眼里，而红衣坊一帮娘们儿自然也难入他的法眼。再退一步说，他连子聿即便武功卓绝，但已经是受伤的废人，又有何惧。

所以黑衣社才如此自信，就在今晚，他们确信连子聿必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六十余人，黑衣黑马疾驰向连府。

他们非常容易地便冲进了府门，因为留守的除了连鸣及那十个人，剩下的都是些普通佣人。

待黑衣社众人冲进院子，一声大喝“关门”，大门应声而关，连子聿抱剑站在院子中间，连鸣等人以一个松散的圆形将黑衣社众人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一名丫鬟在后院悄悄放飞一只信鸽。

李卓初见连子聿安然无恙，心中一惊，然后再一看，加上连子聿只有十一个人，心中的那份傲气再次膨胀，升腾。

“不知死活的小子，今晚黑衣社就送你上西天。”李卓话音刚落，是齐刷刷的抽刀声，然后是一片寒光凝聚，杀气弥漫。

呵呵……呵呵……

连子聿冷笑道，“黑衣社，听起来貌似很吓人，但是小爷今天就要让你们这些人血溅当场，一个都不落。”

这场厮杀说实话是有些吃力的，因为对方人数多，而且个个是死士。

所以，，连子聿首先直取李卓。这李卓能在黑衣社当分舵舵主，主持京城分舵多年，自然不是白给的。但是连子聿自小习剑，深得名门正派清凉山剑术真传，斗了三十余合后，李卓已显劣势。连子聿自然要速战速决，因为其余兄弟的处境都不太好，个别人已经挂彩。

连子聿看准李卓一个破绽，痛下杀手，光电般三剑，一剑心口，两剑左右太阳穴，李卓自然是死透了。

李卓一死，黑衣社在气势上已然弱了一些，然而死士毕竟是死士，战力上并未下降多少。

连子聿跃进战团，先是一剑挡去砍向一名手下的致命一刀，然后青芒游走，剑路敛去潇洒神韵，转为大开大合，一剑一个，迅疾如电，刹那间已有十余人命丧青芒之下。这边连鸣也不遑多让，剑走游龙，剑剑致命。

“兄弟们！一个不留！”连子聿又为一名手下化解杀机后喊道。

“杀，杀，杀……”喊杀声整耳发馈，即便是死士，也终于禁不住面露惧色，其中两人准备跃过围墙逃跑，只见连子聿旱地拔葱，后发先至，如老鹰捉小鸡般从高处一脚踏下，将两个人直接踩进地面，两个人如装饰般嵌入院子的地面之中。看得其他人心惊胆战，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只得拼死搏杀。

又一个倒下了，还剩五个，剩四个，三个，两个，一个，最后一个也倒下了！

连子聿青芒归鞘，缓缓走上通往正堂的台阶，一步，两步，三步，走的很沉，很慢，时间仿佛静止。终于，他走到了平台的正中间，缓缓转过身，面向满是尸体的院子，再看看满身血污的手下。沉沉地问，“兄弟们，痛快不？”

“痛快！”众人声嘶力竭。

“好，但我要告诉你们，不是我想杀人，而不杀就对不住自己，因为他们要杀我。”连子聿走下台阶，从连鸣起，一个个给他们整理衣裳，查看伤情，然后逐个拍了拍肩膀，“好了，小子们，受伤的赶紧去包扎，没受伤的打扫战场，半个时辰后来我书房，一醉方休。”

书房早已不是书房，一群疯子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甚至有的人的伤口还在渗血。

东方已泛白，一醉到天明。

郑长宁自然已经接到消息，那就是连子聿已经中毒。然后，街上的动静自然也被一一报到他的书房。

郑长宁没有十分兴奋，这些有利于他的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连子聿真的中毒了吗？他就这样得手了吗？人都是这样，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越是紧张，越是患得患失而造成不自信。

“金戈，我这是将计就计，我小瞧郑长宁了，看来这小子不止一波攻击，刚才我被箭划破肩头，那是支毒箭，所以我故作中毒的样子，是为了迷惑房顶上那个刺客。此时他应该已经回去报信了。”连子聿还剑入鞘接着说“金戈，你立即挑选十名兵士，给连鸣指挥，而你则带一队人去追刺客，一定要真追，而且要放言为我报仇。另外再派一些人，去各处药店买药，一定要表现出焦急万分的样子，懂了吗？”

连子聿说的清楚，金戈自然听的明白，计划按部就班进行。

于是乎，马蹄声急，人声吵杂，有搜刺客的，有买药的。连府自然也没有消停，连鸣指挥众仆人有的烧热水，有的端盆，其中夹杂着那精挑细选的十名兵士。这些人个个一脸悲凄，俨然真是死了主子。

而这一情况，同伴自然是感知到了，他缓缓回过身，看到身穿睡衣的连子聿持剑抵着同伴的后心。由于黑布遮面，连子聿看不到他的表情。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在连子聿看来，他已经控制了局势，所以不想出声惊动其他人。而两个刺客傻子才会出声惊动守卫。

僵持了大约十秒钟，压抑的气氛被瞬间打破，为首的黑衣人不求逃出生天，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身体猛然向后一靠，长剑贯穿身体，从胸口破洞而出。

这一举动实是完全出乎连子聿的意料，一瞬间，他有些楞神，也正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个黑衣人出手了，两支袖箭直射向连子聿。

金戈一闪身出了房门，纵身跃上房顶，只见一个人影，在临近的房顶之上跳跃逃离。金戈心里还是担心连子聿，于是并没有去追，而是又回到连子聿房内。一进房门，只见连鸣正在给连子聿包扎伤口，而连子聿脸色红润，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将军？”金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所幸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且连子聿屏住呼吸，控制住脉搏，毒还来不及扩散，而割去伤肉则是釜底抽薪之举，这才是最有效的办法，直接去掉源头，省的解毒，也省的解毒后留下后遗症。

院内的守卫自然已经惊动，潮水般涌向连子聿的卧室。最先冲入的自然是连鸣和金戈。

房间内的空间太过有限，加之距离过近，留给连子聿的时间确实太少了。

他无奈撒剑身体向后一躺，一个铁板桥，想避开来箭，无奈还是迟了一些，一支飞箭擦过肩头，划破一层皮肉。

室内仍是鸦雀无声，两个黑衣人等了一会儿，拿出匕首拨开房门，慢慢进屋。只见房内一片漆黑，但两人还是熟练地摸到床前，两把刀疯狂地朝床上连刺带砍数十下，然后掏出火折子，点亮蜡烛，却见床上空无一人。两人顿时呆在原地，他们清楚刺杀失败了，而自己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二人刚要回头，为首的黑衣人感到后心一凉，伴有轻微的痒痛，那是利器刺入肌肤的感觉，但刺的并不深。

显然这是一支毒箭，伤口处奇痒难忍。而黑衣人绝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箭到人至，刀锋破空而来，直刺连子聿心窝。

连子聿就地一滑，从黑衣人身侧滑到其后，然后腾空而起，他也没有给黑衣人应变的机会，双腿夹住黑衣人的头颅，身体凌空一旋，黑色人头耷拉了下来，软软地瘫倒在地。

连子聿伸手从尸体上拔出宝剑，毫不犹豫地从肩头伤口处割下了一块肉。

连子聿确实低估郑长宁了，一众手下都休息了，守卫也撤去一大半。

午夜时分，正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

两个黑影掠进了院子，轻松避开守卫，直朝连子聿的房间扑去，消无声息地已经摸到窗外。然后使出江湖人士的惯用伎俩，掏出细管，朝室内吹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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