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明月

荆司马的这个消息极为重要，晋州归河东之后，相当于河东有了一座桥头堡。

“顺应时事把握机遇随机应变，这个张晏洪若不是后面还有势力，就是本人有着超绝的能力。”

“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真假。”

白刺史高兴的问道:“宇珩这一次有什么收获？有没有见到河东刘知远？”

白刺史现在尚未臣服，故不用使用尊称。说到底刘知远不过是节度使，辖三州之地。

李宇珩将河东见闻说给白刺史，就连路上听到关于血诏的传闻一并说了，隐瞒了加封云摩将军这一节，说完之后掏出河东的信交给白刺史。

白刺史看完信略一沉吟道:“宇珩以后和我平级了。”

李宇珩不清楚白刺史的心意，赶忙说道:“刘知远所封云摩将军不过是虚衔，大人不用理会。”

原来刘知远在信里说明，并建议李宇珩暂时在冀州任职，至于担任何职，就要看白刺史的心意了。

“宇珩射杀契丹耶律抒怀，该有所嘉奖，即日起宇珩担任冀州兵马使。”

白刺史本是冀州刺史，对于李宇珩还真不好安置。暂时委任李宇珩为兵马使作为过渡，冀州兵马使掌管兵权。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李宇珩犹豫道。

“什么事？”

“辽帝耶律德光不日北归，还请刺史大人定夺。”

李宇珩用这个消息试探刺史与司马的反应。

良久，白从晖转了无数个念头，方才道：“宇珩，你意如何？”

李宇珩在想莫非白从晖故意试探？其实无论白从晖怎么反应，都想着要将这件事变成可能。

史书记载耶律德光病死在杀胡林，即河北栾城一带。只是由于李宇珩的穿越带来了变数，万一耶律德光顺利返回塞外，对中原百姓将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自从穿越回到古代，李宇珩一直担心改变历史。唯有这一次，他不希望历史发生改变。

历史上记载耶律德光死于生病，这怎么可能？目前得到的消息，耶律德光身强力壮，在开封好吃好喝。

“辽帝身边有耶律齐光、耶律风和铁血堂等高手护卫，要想刺杀谈何容易？”白刺史忧心道。

李宇珩气概勃发道：“纵使千万军，我亦无所惧。”

白刺史大赞一声道：“好，好一个无所畏惧。”

白刺史给李宇珩安排了一处住宅，三进的大宅。

李宇珩位居云摩将军，白刺史也不好太委屈。

一连数日，李宇珩和李荣、刘洛林一起讨论情报系统。这些日子情报系统建立完善，刚刚开始运转。

“情报系统初步建立，只是……”李荣面有难色。

“有什么困难？”李宇珩问道，一看李荣的表情就知道遇到了困难。

“眼下经费不足，上次你给的十两黄金已经快用完了。”

原来是这样。

情报系统本身就是一个销金窟，目前要让这个系统先运作起来，如果预计不错的话，只需要坚持两个月，这个系统就可以得到刘知远的支持。到那个时候，经费问题迎刃而解。想到这里，把刘知远赏赐的三十两黄金交给了李荣。

“最近重点打探辽帝耶律德光的身体状况。”李宇珩交代李荣。

“耶律德光的身体状况？”李荣不解，成立这个情报系统，第一个任务竟然这么简单。

这一日，李宇珩刚进到后面的院落，就听见左四五爽朗的笑声。“公伯生生了个好女儿。”又听到一位少女的声音：“左伯伯，你就知道取笑祖莲。我爹常夸您英雄了得，侠义之风。今日一见，才知道左伯伯还有心胸狭窄的一面。”

原来这一位姑娘叫做祖莲。

一个中年男子深沉的声音斥道：“莲儿怎么和你左伯伯说话呢？还不赔礼道歉？”

看来这位就是公伯生了，听语气不是少女的父亲就是少女的师父，难怪声音如此深沉。

少女祖莲又道：“左伯伯是大英雄，不会计较这么多的。”左四五乐呵呵道：“你爹也是大英雄。”谁知那少女紧接着又道：“我爹久居南陲，和大英雄可差得远呢。”

果然是祖莲的父亲，就不知道这父女两个什么来历，看样子和左四五很熟悉。

公伯生笑道：“左兄，你看连丫头也取笑与我了。”左四五阿谀道：“你这丫头可了不得啊。我看她至少已有你三分功力。”公伯生笑道：“都是花拳绣腿，还需要磨砺。”少女不乐意的道：“爹爹……”左四五道：“有一位小友也来了，给你介绍一下。宇珩进来吧。”

这时李宇珩已经走到门口，左四五最后一句话却是对他说的。

进屋后看到左四五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一位年约三四十岁的儒生，后面站着一个少女，二八年华，一身素色裙装。儒生应该是公伯生，这位应该就是公祖莲。明月、丁宝、朱子诚都站在下首的位置。

李宇珩对着左四五抱拳行礼道：“小子见过左前辈”，转身面向公伯生道：“见过公前辈。”最后才面向公祖莲道：“宇珩见过祖莲姑娘。”

“宇珩，丁宝是一心跟着你的兄弟，我听子诚夸过丁宝，他的箭法出众，臂力欠缺。适才和伯生老弟也说了，他想收丁宝为徒，你看如何？”左四五面带微笑，缓缓道来。

李宇珩一听，对丁宝道：“丁宝，赶快参拜师父。”

丁宝对李宇珩的话一向听从，冲着公伯生跪下，行了拜师大礼。

“你就是丁宝？以后就是我的师弟，师姐的话你可一定要听哦。”公祖莲竟比明月还小一点，身形尚未长成，倒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莲儿不许胡闹。”公伯生从椅子上离座将丁宝扶起来，看了看丁宝夸赞道：“不错，听左兄说你家传箭法若和我的乾元一气功相配，威力会更大。如今乱世，我便将此功传与你。你且记住，不许做违背侠义的事情，否则将成为师门弃徒，师门将全力追杀师门弃徒。”

“师父的话，徒儿记下了。”丁宝老实，拜师之后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祖莲，你带着丁宝、明月先下去吧。”

看来有事情要谈，李宇珩也想知道公伯生是什么来历。

“宇珩，今日收到消息，耶律德光数日后启程北返，由开封出发经过澶州、德州、沧州，回到契丹中京。”左四五待明月等人出门之后，道出这个爆炸消息。李宇珩还在想着这个消息从何而来，左四五又介绍了公伯生。

“公兄乃是逍遥门的门主，这个消息就是他带来的。”

原来是这样，逍遥门主？难道又是一位天榜高手？

想到这里，李宇珩按照江湖礼数抱拳道：“小子任凭前辈驱使。”

“此次辽帝北上，我们就去会一会耶律齐光还有他的铁血堂。”公伯生语气坚定，言语中并不把耶律齐光和铁血堂放在眼里。

“耶律齐光武功高强，耶律德光身边还有铁血堂耶律风、傅住儿等高手护卫，若无周全计划恐难成效。”

左四五以谋见长，刺杀契丹皇帝绝非易事。若非此刻有两位天榜高手，想都不用想了。

“耶律齐光可不好对付，我和他十年之约在即，和他一战之后，或许会有机会。”

“十年之约？”公伯生问道。

“当年在边境之地偶遇耶律齐光，一战之下不分胜负，彼此惺惺相惜，故定下十年之约。

“我隐居南陲十余载，原本想着偏安一隅。此次契丹进犯中原，我等再不能袖手旁观。若此番让耶律德光从容离去，岂不是让外族笑我中华无人。”

李宇珩听了公伯生此番话，肃然起敬。

……

刚出院子，公祖莲看向丁宝问道：“师弟，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丁宝本不喜说话，尤其是和陌生的女孩子。

公祖莲拉着丁宝的手道：“我爹现在没空，我教你本门的入门功法。”

丁宝猛然被公祖莲拉住，当下面色通红。

明月知道丁宝不习惯和陌生女子交流，眼下公祖莲虽然是师姐，丁宝尚未熟络，明月眼看东宝陷入窘境，替丁宝解围道道：“公祖莲，我们一起去后院看看有什么风景。”

公祖莲兀自拉住丁宝的手不放，“后面就一个破院子，哪里有什么风景”

要知道此时男女之防深入人心，丁宝本是猎户之子，平日里在深山中跟着父亲，不擅与外人接触。此刻被公祖莲拉住手，很不习惯。这个师姐虽然比自己小，长得也是玲珑可爱。当下也不再挣扎。

公祖莲久居南陲，接触之人除了师兄弟之外就是乡间村民。只因南方少数民族众多，对男女之防不甚看重。刚才看到爹爹收了丁宝为徒，所以公祖莲已然把丁宝当成自己的师弟。

此刻公祖莲不过十六七岁，明月十七岁，丁宝也是十七岁，三人年龄相仿。

明月对公祖莲道：“不如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公祖莲这才放开丁宝的手，欣然道：“好啊。”

谁知三人走到后院之后，果然如公祖莲所说是一个荒凉破败的院子。公祖莲眼看着明月刚才袒护丁宝，摆明和自己作对，就想着教训一下明月，顺便在师弟面前立威。

公祖莲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比武，假意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不如咱们练功吧。”

“才不要啦，在逍遥门的时候，师兄们和我爹就逼着我练功，好不容易央求爹爹带我出来，我才不喜欢练什么功。”

“你现在的功力太差，自保都是问题。”明月早已看出公祖莲的功力远不如自己。

公祖莲一听，顿时不乐意道：“我的功力还差？明月，要不要比试比试？”说完抬了抬尚未发育好的胸脯注视着明月。

明月本就是少女心性，正不知道要做什么。忽然听公祖莲要比试，心中大乐道：“好啊。去哪里比试？”

“就在这里吧，让丁宝师弟当裁判。”公祖莲阴谋得逞，脸上笑脸如花。

明月心想今日若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大家伙怕你？

“还是不要比了吧？”丁宝看到这两人，那个也惹不起，只能出言劝阻。可是两位小姑奶奶谁也不听他的话。

公祖莲摆开架势。明月就站在那里，对公祖莲道：“你先出招吧。”

看到明月毫无动作，公祖莲心中更气。当即左脚顿地，暗运玄功，整个人如流星般冲着明月而去，挥拳便打。明月早就暗中防备，看到公祖莲一拳打来，也不招架。逍遥身法展开，从容避过。公祖莲的步法也是了得，每次明月只是堪堪避过。若有丝毫迟滞，定被打个正着。

明月心里暗道：“公祖莲的功力还不差，不过要比起我来，就差得远了。”

要知明月自幼跟着云逸练功，道玄功臻至大成境界。加上天下无双的身法《逍遥游》，就是公伯生下场也能应付一二，更何况眼前只有公伯生三分功力的公祖莲。

只见场中两人越打越快，明月只是运用身法堪堪躲避。

公祖莲一声娇喝跳开，喝道：“你什么意思，只知道躲闪？”

明月微笑道：“你打不着我还要怪我？”

公祖莲气道：“有本事你不要躲。”

明月无奈道：“这次我不躲，你来吧。”心下却想：要不要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教训呢？

明月尚没有考虑周全，公祖莲纵身一跃已到明月身前，若是躲避，明月自可轻易办到。只是刚才说了不躲，那就不躲了。运起八成功力，双手一横一斜挡在身前，正是开天辟地掌防守式“遮云蔽日”。

这一招是开天辟地拳中少有的几个守势之一。

公祖莲看到明月不再躲闪，运功与手，握手成拳，一拳击出。

明月此际双手扭动划了半圈，迎着公祖莲的拳头。就在拳劲相交的刹那间，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公祖莲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跌倒在地，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看到公祖莲倒地，明月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原先只是想把公祖莲震开，却没料到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这一招的要诀本就是借用对手的劲道反击，公祖莲也是一时气急，一拳挥出竟用出十成功力。看到公祖莲来势汹汹，明月不由自主用足了劲道。

公祖莲倒是没有受伤，只是这一下摔的有点狠，臀部隐隐剧痛。在逍遥门里公祖莲被当做小公主，众位师兄疼惜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

这也就养成了公祖莲任性娇蛮的习性。

方才拉住明月非要比试一番，本意想在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明月面前立威，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这才知道文文静静的明月比自己强的太多。

公祖莲本就聪明伶俐，又天性纯良。比过知道明月比自己厉害，不但心里没有怪罪明月，反而拉着明月撒娇。

“明月姐，你的武功是谁教给你的，怎么比我强这么多？一会我去找爹爹问问，是不是我平素没有好好练功？”

明月哭笑不得。

刚才骄横无比，现在乖巧可爱，这个公祖莲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

“我也是跟阿爹学的功夫，和你一样.”明月也不是小气之人，扶起公祖莲之后坦然道。

“你爹爹叫什么？应该非常有名气。”

“有没有名气我不知道，我从小就和阿爹在山中长大。”明月老实回答。

公祖莲好奇地问道：“那你的阿爹叫什么？”

“我阿爹叫云逸。”

明月尚不知父母尊名需要避讳，直接道出。还好公祖莲也是江湖儿女，不忌讳这些俗礼。

公祖莲默默的念着，忽然欢喜的大叫：“原来你姓云，叫云明月。”似乎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完全忘记了臀部的疼痛。

两女终于和解。

白刺史听到李宇珩回来了，高兴的道：“快进来。”

李宇珩进来后行礼道：“卑职幸不辱命。”

“就算是消息是真，这李仁恕也是乌合之众。由此可见民心不能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契丹南下不过几天就失了民心，看来他们在中原待不了几天了。”

白刺史知道彭城是一座大城，莫说这些乌合之众，就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有拿下彭城都非常困难。

正在这时，李宇珩在外求见。

“成州、阶州、秦州、凤州原来就是前蜀的地域，如今趁着中原大乱乘势夺回。这蜀主孟昶野心十足。倘若再早一个月，就可取凤州后，进入关中，何重建投降的时间还是晚了。”

白刺史对天下形势了然，如果何重建早日投降，后蜀可以乘机夺取中原。

“若占据关中，后蜀也就有了争夺天下的本钱。”荆罕儒叹道，眼下天下大乱，谁都想夺取天下成就帝业。

“什么消息？”

“开封南部宋州、亳州、密州民变，有个叫李仁恕的聚集数万民众正往彭城进兵。”

“这个张晏洪是个人材。”

“张晏洪极有心机，晋州无主，张晏洪就地成立乡团，回禀刘知远。刘知远命令张晏洪为晋州留后。”

“还有什么消息？”白刺史问道。

“晋州也出事了。”

“雄武节度使何重建率成州、阶州、秦州投降后蜀之后，蜀主孟昶派三千七百山南兵逼近散关，何重建率兵攻凤州一个多月，没有攻下来。孟昶又派孙汉韶率二万军队屯于固镇，切断了凤州通往兴州的道路。凤州现在已是孤州，辽主还没有派遣援兵，只下令京兆府打通固镇道凤州的道路。双方还在对峙，看样子一时难以罢休。看来蜀国这次下定决心要将凤州拿下。”

荆司马简单叙述得到的情报，这些消息传到冀州已经过去数日。

“晋州？河东的南面。”

“正是。辽主派谏议大夫赵熙前去晋州搜刮粮草，这个赵熙到了晋州就知道喜好美色，整日花天酒地。节度副使骆从朗为了讨好赵熙，不但搜刮钱财，还强抢民女。正好后汉的使者张晏洪前去晋州宣读新帝刘知远的诏书，骆从朗藐视后汉，一意为契丹人效力。张晏洪煽动民众发起民变，骆从朗被杀，赵熙仓惶逃离晋州。”

荆司马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为之一惊，凭借一己之力拿下晋州，张宴洪的能力可见一斑。

白刺史正在听荆司马禀告，荆司马伤势痊愈，坐在白刺史对面。

“近日讯息越来越多，看来中原要大乱了。”荆司马心忧道。

“都有什么消息传来？”白刺史沉声问道。自李宇珩悄悄去河东之后，白刺史一直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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