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焚天(一)世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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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已经有毒了吗?好快呀!为什么这么快?大海鸟才吃了我几口肉,竟然这么快就中毒了!

钻出来的怪蝌蚪,只有鹌鹑蛋大小,它开始吞食大海鸟的脑袋。我怕它蹦过来咬到我,倒爬着退后几步。

另一边,大海鸟的身体上,一只翅膀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忽然扇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急忙又爬着退开几步。

我喘息着,安稳下来,仔细观察海面。大头蝌蚪慢慢游出水面,呆头呆脑的,它对着我的方向,愣住了,似乎在观察我一般……

片刻,大头蝌蚪掉转大头,转弯了,向远处慢慢游去……

星光漫散的海面上,它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无从辨认,迷失在茫茫的水世界……

它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呢……

我有些后悔,不该放走它。

一阵海风吹来,我的身体不禁战栗起来……

我想到了美玉的留书,慢慢下了底舱,回到自己的舱室。

舱室里小灯还亮着,一切显得孤寂而又落寞。

我打开大灯,慢慢走到台子前,拿起美玉的留书,仔细查看。

“致我最深爱的好哥哥,我的老公,我唯一挚爱的男人;

老公,我走了……你一定会恨我吧,不要怨恨我……我的心中有万千不舍,但是我不得不离开了……天亮了,梦总是会醒的,我惧怕你看见我的样子,但是不要想象,我还没有变成怪物。

我所以离开,就是不想在你面前变异,不想破坏曾经的美好。我希望,自己在你的眼中,在你的心里,永远是那个雪白的,美丽的,可爱的,大胸高个美人……

短短几天的相聚,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好哥哥,真的感谢你,喜欢这样任性又调皮的我……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放在心里,直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直到我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相聚……那时,我还做女人,你还做男人,我会倾尽我的一生,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老公,原谅我不告而别,我实在没有勇气说再见……好哥哥,原谅我,昨晚咬了你……如果你也变成怪物,就不会有其它女人再喜欢你了吧,那时我的心里只有这样的想法……我很心痛,自己竟然是如此自私的一个女人……没有女人的怪物的你,会一直想着我吧,我就是这样贪婪,无法忍受失去你……

手机的视频里,有我裸~体的录像,那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时光。想我的时候,可以用来打手枪……好哥哥……不要想象我变成怪物的样子,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在我变得丑陋之前,我会杀死我自己……相信我,我会把我的美,完完全全地留给你……

从小到大,我没有做过家务,帮你打扫房间的时候,我很开心,很快乐,幻想着和你一直在船上漂泊,很久很久……我们浪迹天涯,直到世界的尽头……

……鸡蛋有些炒糊了,不要怪我哟,人家是第一次做饭,米饭在饭煲里,不知道熟了没有……

好哥哥,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无论哥哥是否生存下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梦里,在我们的船上,毫无保留,全心全意,深爱着你,永远陪着你……我要做你一个人的小宠物,天天伺候你,做一个乖乖的,听话的,雪白的,可爱的……小肉包。”

她的字迹很潦草,还有错别字,真是没水准的女人。我感到温暖,我的小肉包没有抛弃我,只是没办法面对我,不能和我死在一起,或者不愿意让我看着她死去……生离要好过死别吧,她也许是这样的想法……可是我觉得哀伤,我抛弃一切,不就是要和你相守吗,如果不能相守,为什么还要咬我……真是一个自私又愚蠢的女人……被这样的女人迷住的我,或许更加可笑吧……

我想到妈妈,心里充满愧疚。我还能再见到妈妈吗?还能生存下去吗?我想到了那一千多美元和手表,也许我可以等到宋宝玲到来,请她帮忙转交吧。

我想看看自己的样子,慢慢走出舱室,来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些昏暗,我站在大镜子前面,慢慢伸出手……

嗒!电灯亮了。一个男人出现在镜子里,形容瘦弱憔悴,挺长的胡子茬,脸色发青。我仔细凝望自己的脸,觉得眼睛的颜色好像变浅了一些。我凑到镜子边仔细看,发现左眼瞳孔里,有一个比芝麻还小的白色光点。

我站在镜子前,有些失魂落魄,痴痴愣愣,呆呆傻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洗个澡。

哗啦啦……我放开水淋喷头,用手摸了摸,虽然没有加热,但是水温不凉。我站在水淋下洗澡,并没有觉得很冷,也许是我的体温变低了吧。

我用双手洗脸,不小心搓到额头,一绺头发被我搓在脸上。我拿下头发看了看,大概有十几根……

还是让它们都掉光吧,免得麻烦。我双手在头顶乱搓,头发如同枯草一般,纷纷被水流冲下……

我端着大盆走过去,一下子将怪蝌蚪扣在盆下。我推着水盆,把它拖到船边,抓紧水盆,把它挖起来顺势一抛。怪蝌蚪和水盆一起飞出去!

噗通!嘭!大头蝌蚪和水盆分开,掉入海水中。

不能让它们在船上扩散,否则我早晚被它们吃掉。我想把它们扔到海里,但是它们的数量太多,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我想起在洞穴里,它们没有食物的时候,会相互吞食,我想等它们变成一只后,再扔到海里。

我悄悄爬起来,在船尾找了找,发现一个大水盆很合适。我拿起水盆,躲在一边,悄悄观察着。

不一会儿,大海鸟的身体和脑袋都被吃掉了,几只怪蝌蚪长到了馒头大小,它们聚集在一起,相互磨蹭着大头,发出叽叽叽的声音……它们似乎非常愉悦,开始相互吞食起来……八只变成四只,四只变成两只,最后变成一只,长到了足球大小。

我心中恼恨;“王八蛋!我还没死呢!你敢吃我,看我吃了你!”我悄悄伸出手,一个猛扑,一把抓住它!

海鸟大惊,挣扎起来!我抓紧它,双手两边一抻,一口咬住它的脖子!

大海鸟双腿乱蹬,抓挠我,我不顾一切,死死啃咬它的脖子,双手猛扯,几口就咬断了!

大海鸟的肚皮上,一顶一顶的,羽毛被鲜血染红了。一个小脑袋顶开羽毛,钻了出来,怪蝌蚪!

片刻,又有几只怪蝌蚪从海鸟身体的各个部位钻出来,海鸟被钻得千疮百孔,七八只怪蝌蚪开始吞食海鸟的身体。

咯!大海鸟的脑袋轻轻晃动,大大的嘴喙轻轻碰撞甲板。

片刻,大海鸟的嘴喙慢慢张开了,一个东西摇摇晃晃挤了出来,胖胖的乌黑的大头,小小的尾巴……怪蝌蚪!

大海鸟的脖子狂喷鲜血,身体却还在挣扎着。我心里恼恨,将它的身子和脑袋扔到一边。

海鸟的身子又扑腾几下,不再动了。脑袋的眼睛看着我,有乞求的神色,慢慢闭上了。

咕!咕!咕!有奇怪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右小腿上痛的厉害,我的意识恢复了,慢慢睁开眼睛。

漫天星光,无尽的深空,已经是黑夜了。右小腿又被啄了一下,好痛,我抬头一看,一只大海鸟站在我的腿边,正在啄食我的小腿。

我心里得意,感觉身体强壮,精力充沛。我的右小腿已经被啄烂一片,流着黑乎乎黏糊糊的液体,感觉很痛。在从巨头里逃出来的时候,我的右小腿就被咬过,就是那个位置,我想也许是那里溃烂了,发出的味道让大海鸟以为我死了。

咯!一声轻微的响动。我四下看了看,甲板上没有其它东西,海面上星光点点,波澜不惊。

咯!又一声轻微的声响,我听出来了,好像是来自海鸟的脑袋。我慢慢爬过去,停在海鸟的脑袋边,仔细观察。

心脏抽搐起来,好疼……我想到她的留书,想去看看……我看向舱门口,泪水不断涌出,摇晃了我的视线……我想爬起来,但是心痛得难过,身体无力支撑……还是一会儿再看吧,说不定,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无所谓吧,我已经感染了,快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啊,伤心什么……让我的心再次破碎吧,在这茫茫的大海上……让我孤独地死去吧,随着渔船漂洋过海,直到世界的尽头……不用担心了,等我变异后,不会被认出,妈妈也不会伤心吧……就让妈妈,永远保持着希望吧……

我趴在甲板上,哭泣着,安慰自己……心脏依然好疼……我什么也不想,尽量放空自己,慢慢喘息着……慢慢地,我哭得累了,有些失魂落魄,痴痴傻傻般迷糊着,昏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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