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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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舟无奈,只好慢吞吞地走过去,心里盘算着,他若是翻脸,也只好实话实说了。她跟这位将军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大不了将军妹妹不当了,另想法子完成七公主的心愿。

她背对着秦冉而站,只觉脑后的碎发都被他拨到一边,温热的手指在她的后颈之上滑来滑去,似在探索什么。指头的厚茧摩挲在皮肤之上,痒痒的,让她瑟缩了一下。忽然,手指定住不动了,只听秦冉自言自语道:“是这里吗?”

他凑近了细看,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印记,小小的,梅花形状,颜色鲜红如朱砂,藏在颈后的头发之下,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将军府位于京城的黄金地段,距离皇宫不远,经过历年扩充,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演武场更是特别,大得可以跑马。

秦小舟站在场边,第一反应就是:真有钱。市井繁华地带,拥有这么大一块地方,光是地价就不知价值几何。

演武场的一半用来操练阵法。几万名步兵随着隆隆的鼓声,不停地变幻阵型,整齐的脚步声踏在地上,卷起滚滚的烟尘,似乎大地都在震动。

另一半则是用来练习武艺。兵器架一溜儿地排开,其上陈列的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最多的还是□□,铁制的枪头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近处,身穿铠甲的将士两两捉对厮杀,手中使的是拔了枪头的铁枪,以防误伤。看他们身上的服饰,不像是普通士兵,恐怕是副将,偏将一类的级别。秦小舟凝目看了片刻,他们使的招式果然全是实用路线,不花哨,但是招招致命。

秦冉没有命令,他们不敢停下,只是眼神偷偷地飘了过来。恰在此时,一人“哎哟”叫着,倒在地上,胸膛被一杆无头铁枪狠狠戳了一下,虽然没有受伤,却是难免痛上半天。

他的同伴笑着骂道:“孙老三,谁让你不专心,看人家看呆了吧,活该。”

孙老三揉着胸膛,讪讪地站了起来,红着脸道:“你少胡说,明明就是你出手太狠。”一边说着,一边兀自往秦小舟的方向看去,眼光与她甫一接触,又移了开去。

秦冉“哼”了一声,道:“都过来吧。”众将求之不得,慌忙停止动作,走到他身前,抱拳行礼。

“这是我的亲妹子,以后跟着你们一起训练,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许对她手下留情,听到没?”

“是,将军。”众人应道,心中却是另有想法。秦将军的妹子,他们哪里敢得罪。何况秦小姐看上去弱不禁风,只怕是掌风一扫过去,人就倒了,谁敢用什么力道。

秦冉一眼扫去,立时明了众人心中所想,便吩咐道:“去把小翼叫来。”一人领命而去。

“都散了吧,继续训练。”他说道,众人只得散去。

秦冉走到兵器架上,稍一打量,抓起一把铁枪,向秦小舟抛去。

她单手一接,正好抓住,孰料枪身极重,竟然往下一沉,眼见得就要脱手,她慌忙伸出另一只手一捞,接是接住了,没想到两只手兀自拿它不起,最终还是“咣”一声掉到了地上,差点砸到脚。

几名偏将一直注视着这边,见状“噗”一声笑出声来,但很快又忍住了,扭头继续对打。

秦小舟没想到这具身体的轻功虽然高明,力气远不如常人,便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冉,叫了一声“哥哥”。

秦冉也没料到她的力气如此不济,愣了一下,转身从兵器架上拿起另一柄□□,递到她手上。此物的枪身是木制空心的,因为过于轻便,杀敌之时,力道不够,所以只是练习时用。

秦小舟挥了挥,虽然有些重,但还好拿得动。

秦冉却是看得大皱眉头。看她吃力的样子,用□□来杀敌,只怕占尽劣势,须得想个法子,另外帮她寻找一种称手的兵器才是。

这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跑了过来。

马上的骑士是一个银袍小将,他座下那匹良骏浑身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四个蹄子乌黑如墨,亦是没有杂色。人与马相得益彰,皆是俊朗无双。

那人下马,行礼,看着秦小舟,笑了一下,居然有几分面熟。

她苦苦思索,未果。

秦冉说道:“这是我的副将凤飞翼,小舟,你跟着他走吧,去那边训练一下。”

秦小舟:“哥哥,你不跟我一起么?”

秦冉的目光看向演武场外的一个小点,道:“有客人来了。”

那里,李轩正急步走来。他回到皇宫,刚解决完一些不得不处理的事情,水都没喝一口,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将军府。一听说秦小舟在演武场,他又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怎么说服秦冉那个死脑筋,把妹妹嫁给他。

秦小舟听七公主说过秦家女将的诸多事例,自然知道他家的家规,当下点头:“明白,一切但凭哥哥吩咐。”

秦冉见她乖巧听话,满意地笑笑:“那好,先去吃饭吧,换身衣服,跟我去演武场。”

可惜秦小舟看不见。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不知道那个胎记从何而来——估计不是七公主动的手脚,否则不至于多此一举,还准备一块祖传玉佩——但是能糊弄过去就是好事。

她拍了拍秦冉搂在她腰间的手,亲昵地叫了几声“哥哥”。

秦冉抱得更紧了些,良久,才慢慢放开,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严肃,说道:“小舟,你的身体天赋虽好,武艺却是差了些。那套剑法好是好看,临阵对敌之时,只怕用处不大。我们秦家的女儿与别家不同,吟诗作赋,穿针引线等事可以不会,行军布阵,拳脚武术却是非学不可,你也毫不例外,明白吗?”

李轩大笑:“原来一向正儿八经的秦老将军,年轻时候也有过这么一段风流韵事。倒真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幸好老天垂怜,小舟安然无恙,虽然迟了些,你们兄妹到底可以团聚。”

秦冉“嗯”了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走到秦小舟面前,叫了一声:“小妹。”

柳云来首先反应过来,笑道:“恭喜秦将军,秦小姐。”其他人也纷纷道喜。几个王孙公子的眼神一直在秦小舟身上打转,碍于李轩在旁,不敢离得太近。

他的手指在上面按了两下,嗯,是天生的,不是刻上去的,胎记是真的。她就是那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人!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崩塌,控制不住地从后面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喃喃说道:“小舟,小舟……我终于找到你了。”低沉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冷静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狂喜,激动,难以置信等多种意味的表情,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寻回来的不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而是等了三生三世的情人。

“啊,胎记?”秦小舟立马呆住,七公主没说这个啊,想必是她也不知道吧。

她的呆愣表情落入秦冉眼中,他笑了一下,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胎记的地方很是隐蔽,在你脖子后面,你自己看不到的。别人恐怕也很难注意。过来,让我瞧瞧。”

还有几人说道:“秦将军和秦小姐能够兄妹重逢,都是托了皇上的福啊。”

李轩笑骂:“少乱拍马屁,这跟朕有什么关系。”

秦冉一直看着她,对李轩说道:“陛下,家父早年征战南疆,结识了当地一名女子,生下一女。后来因为战乱,与她们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年来,他心中一直惦记,曾派人多方寻找,可惜一直未曾找到。我们还以为,她们母女二人,已经……”

秦小舟更惊:什么,这人居然是皇帝,完全看不出来。这一屋子人见了他不但不下跪,脸上都没露出什么敬畏之色,看来平日里就不拘小节惯了。

秦小舟着实没有想到此事如此容易。她只是嘴上一说而已,信物都还没用上呢,就这么承认她的身份了,居然一点都不怕她冒认。到底他们是神经大条呢?还是秉性纯朴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然而她一进入将军府,这个想法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秦冉关上大门,摒退管家和侍女,对她说道:“小舟,我们秦家的女子,身上都有一个遗传的胎记,能否让我看一下?”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在场有不少人认识他的,目光便瞟了过去。秦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是陡然深了几分。

李轩眉毛一挑,对秦冉说道:“秦将军,你何时多了一个如此倾国倾城的妹妹?居然都不告诉我,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什么?他是那个便宜大哥。秦小舟大惊,与他的目光一对视,竟然生出几分胆怯。想来是这人将军做久了,不怒自威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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