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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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舟伸手去摸它身上的羽毛,它一动不动,等她摸个够,又将脑袋凑到她的手心处,蹭了几蹭。

她笑了笑,心知分别的时刻就要到了,将它捧在手里,走到外面,依依不舍地说道:“去吧。”说完,将它往空中一抛。

那青鸟张开翅膀,绕着院子飞了一圈,又飞了回来,落到她的肩头上,鸟头一歪,看着她。

“卖萌可耻。”秦小舟叫道,“哼,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我们之间的帐迟早要好好算一算。”

青鸟短促地叫了一声,两根爪子一屈,蹲了下来,一只翅膀扇开,斜斜地垂向地面。它先看了秦小舟一眼,又扭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背。

“你要我爬上去?带我飞走?”秦小舟瞬间领会了它的意思,高兴起来,“这倒是个好办法。既然如此,那上次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她看了看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傀儡奴仆都没有,赶紧顺着鸟翅膀爬到它的背上,抓住它颈部的羽毛,坐好了,拍拍它的鸟头,说道:“我坐好啦,我们走吧,拜托你了。”

青鸟抖了抖羽毛,双翅张开,直冲云霄而去。翅膀挥动之间,带起强劲的气流,吹得秦小舟睁不开眼睛。她勉勉强强回过头去,看着身下越来越小的院落,房屋和山谷,心里涌上一种无法言说的轻快之感。

终于解脱了!

突然,鸟身猛烈地震了一下,与此同时,青鸟发出“嘎”的一声惨叫,一头栽了下去。

秦小舟心里一紧,无奈风太大,眼睛睁不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身体在急速地坠落。但是很快就稳住了,青鸟下落的速度减慢,歪歪斜斜地低空飞了一下,最后落到了地面上。

秦小舟从它身上跳了下来,这才看清,它的腹部中了一箭,狭长的箭身,白色的箭羽,深深插入肉中,鲜血汩汩涌出。它的眼睛还睁着,但是眼神涣散,翅膀无力地耷拉在一旁。

秦小舟见伤势紧急,也顾不得许多,握住箭尾,用力向外一拔,血顿时喷射出来,溅了她一身。青鸟的身体抽搐一下,一声不吭。

她用最快的速度撕下一大幅裙摆,捂在它的伤口上,紧紧按住。幸好它的恢复能力一流,在没有使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下,它的鲜血很快就止住了。

秦小舟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白羽箭,瞬间觉得极其眼熟。

她猛然回头,身后,夜辰风手执银弓,背负箭筒,正静静地看着她,不知站了多久。山风卷起他的层层衣袂,上下翻飞,如同谪仙降临,飘逸之极。

“夜辰风。”她喃喃道,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依稀觉得,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漠然。

那人不紧不慢,向前走了十几步。距离更近了,她终于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不,不是夜辰风,只是五官轮廓和他有七八分相像而已。此人要年长几岁,神情动作都和他大为不同。

莫非,这是……夜辰风的爹?

她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若是连他都惊动了,只怕她真的凶多吉少了。

“你就是风儿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那人开口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又道:“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运气不好。”

说完,他伸出手来。明明与她隔了十几米,偏生一下子就将她抓在手里,扛到肩头,开始飞奔。

秦小舟还没反应过来,头就朝向了下面,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鼻子也在那人背上重重地撞了一下,心里那个苦啊,顿时感念起夜辰风的好处来。

那人扛着她,一路进了山洞,到了魔鼎边,一言不发,直接就把她扔了进去。

她的身体在空中飞过,朝着鼎内直直掉落,视野里,出现了一片惨绿色,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其他颜色。她知道那是幽冥鬼火无疑。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达成目标,她感到一丝丝兴奋。

恰在此时,她腰间一紧,被人抱住,身子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然后往下一坠,很快就脚踏实地。

“小舟,别怕。”那人在她耳边柔声安慰。

夜辰风!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害她功亏一篑。

秦小舟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夜辰风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赶紧说道:“小舟,对不起,我来晚啦,害你受苦了。乖,别生气啦,我已经找到可以解毒的药草了,回头就弄给你吃。”说完,用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秦小舟还未说话,夜清辉冷冷道:“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完了没有?”

秦小舟绕着它走了两圈,又盯着它,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只抓过我的巨鸟?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那青鸟低鸣一声,脑袋垂下,眼神顿时变得水汪汪的,透着一丝丝委屈之意。

它站在那里,身体像吹了气一样,开始膨胀。

秦小舟赶紧退了一步,给它挪地儿,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它越长越大,直到长成一只小型飞机大小的巨鸟。

它俯视着她,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儿。

“你刚醒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嘛,留着你当然是要跟你成亲啦。”

“夜公子,”秦小舟正色道,“咱们已经撕破脸啦,就不用装模作样了。”

“怎么,连风哥哥都不愿意叫啦?”夜辰风叹了口气,不顾她的挣扎,伸手将她揽到怀中,温热的手掌反复摩挲着她的背部,直到她老老实实窝着不动了,方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已经喜欢上你啦。你相不相信?”

“不愿意走么?”秦小舟颇感意外,说道:“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说不定那些坏人什么时候就把你煮了吃了。你还是回家去吧。下次可要小心了,不要再笨手笨脚的,被人捉住。”

那只青鸟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仰起头来,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然后翅膀一张,滑落到了空地上。

尽管如此,她每天仍然坚持在谷中四处转悠,原因无他,只为找到魔鼎所在的山洞。只可惜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走,而那些傀儡也不肯帮她指路,于是她转来转去,连个山洞的影子都没看到。不仅如此,她还天天迷路,因为谷中的道路每天都在变幻。幸好每次迷路之后,都有奴仆前来接她回去。

那只青鸟的身体恢复很快,十天之后,就开始在屋子里面到处扑腾。又过了几天,它貌似已经完全恢复,站在窗台上,一副昂首挺胸,神气十足的姿态,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大,四下乱转。

“不信。”秦小舟答得干脆。开玩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喜欢一个人。就算是真的,那个人也是……倒霉透顶。

等了半天,夜辰风闷闷的声音才从头顶传来,似乎是讲给秦小舟听,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唉,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终有一日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当务之急,还是要祛除你体内的天罗地网之毒。它虽然没有扰乱你的神智,但却扰乱了你的筋脉,让你的灵气运行不畅,长此以往,终究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皮肤一阵颤栗。这种交颈相缠的姿势犹如情人一般亲密,她很不习惯,便又往后缩了缩,直到整个背都贴到了墙上,退无可退。

那墙壁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她只觉背上一片冰凉,忍不住抖了一下,说道:“对哦,你要杀早就杀了,想必是留着我,有什么别的用途吧。你都告诉我行不行?”

秦小舟不语,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她才不信夜辰风会那么好心,若是彻底解了她的毒,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天灵体?

夜辰风不用看她的表情,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思所想。他也无法解释,只能尽快凑齐药材,把她的毒解了再说。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当日便出发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林越。

这两人一走,偌大一个丹霞谷,就只剩下秦小舟一个大活人,还有满坑满谷的傀儡奴仆。她每次从他们面前走过,都觉得凉嗖嗖的,就像眼前站的是一大群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一般。

她退后一点,与他拉开距离,只见他嘴角微翘,笑得温柔,不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的样子。

她稍稍放下心来,也懒得装疯卖傻扮柔弱了,说道:“自然是梦见被你杀掉的云华师兄了。夜公子,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没有中毒,要杀要剐,给我一个痛快吧。”若是能将她扔入魔鼎之中,那是最好。

夜辰风笑容不改,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笑道:“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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