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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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舟道:“我才不怕疼,你让我跟着你嘛。我很乖的,不会影响你做事。风哥哥,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好不好?”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中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夜辰风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但他很快硬起心肠,拒绝道:“不行啊,我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险,带着你,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乖哦,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话一说完,就见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眼圈一红,抓住他袖子的手指慢慢松了开去,跑到床上,抱膝而坐,眼里的泪珠大颗大颗滚了下来,嘴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时不时还看一眼夜辰风,哀怨的眼神好像是在控诉他的无情无义。

夜辰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良久,林越才敢站起来,背心的衣服早被冷汗浸湿。

夜辰风走进房间的时候,秦小舟还在哭。她抱着一床被子,脑袋深深地低着,靠在上面,肩膀轻微地耸动,被压抑的啜泣之声从被子里面传来,听上去凄楚异常,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夜辰风一想到还要安慰她,顿时头大,不由得停住脚步,很想立刻离去,不料秦小舟一听到脚步声,马上抬起头来。只见她的眼睑处又红又肿,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被挤成了两条线,配上满脸的水痕和散乱的鬓发,看上去既可怜又好笑。

夜辰风差点笑出声来,但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

秦小舟一见来者是他,一下子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双手环在他的腰间,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嘴里不住地叫着“风哥哥,风哥哥”,翻来覆去叫了十几次,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就像在撒娇一般。

夜辰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推开她,但是他的两只手在空中停留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到她的背上,将她圈住,轻轻拍了拍,叹道:“小舟,为什么非要见我不可?不是昨天才见了吗”

秦小舟将头埋在他的怀中,闷闷地说:“因为想你啊。只要一时半刻见不到你,就会想你啊。”

夜辰风失笑:“哪有这种道理?”

秦小舟:“有啊,有啊,古人不是说过么,‘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从昨日到现在,都过去大半天了,按照古人的算法,相当于两年没见啦。”

夜辰风不答话,心想:难道这丫头还真的喜欢他了?这件事情委实有些匪夷所思,没想到天罗地网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到如此程度。

只听秦小舟又哀求道:“风哥哥,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不管你做什么,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的。”

夜辰风淡淡地笑了,道:“若是我说不愿意,你莫非还要一直哭下去不成?”

她听出他的语气不对,抬头,偷偷看了他几眼,抽了抽鼻子,道:“不是的,我也不想哭的。只是心里难过,忍不住。你若是不喜欢我哭,我,我不哭便是。我可以忍住,风哥哥,我忍得住的。你不要我跟着,那我就不跟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等你回来。”

夜辰风听她说到最后,声音又有一丝哽咽,随即开始大口吸气,似乎真的在拼命忍着不哭。但她手上却将他抱得更紧。

他再是铁石心肠,也有一丝触动,略一沉吟,便说道:“带着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保证乖乖的,不要添乱,好吗?”

怀中的少女立刻跳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露出一个明亮之极的笑容,说道:“风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喜欢你!喜欢死了!”

夜辰风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

却见秦小舟松开搂住他腰间的手,转头打开衣柜,在里面找东西。

他本以为她是要找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但是看来看去又不像,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只见她翻了半天,翻到一条半透明的白色披帛,用它蒙住眼睛,在脑后打了一个结,方才回过头来,道:“找一个东西遮住眼睛啊。我昨天哭了一整夜,丑死啦。风哥哥,你刚刚没有看清楚我的样子吧?”

“……嗯,没有。”夜辰风微笑,“不过不用这么麻烦,我有更好的法子。”

“真的么?是什么?”她的声音满是好奇。

夜辰风走过去,见她脸蛋微微仰起,眼睛和眉毛被半透明的白纱蒙住了,其他五官就显得分外突出。白纱之下是秀美挺直的鼻梁。再往下,嘴角略翘,便是不笑时,也带有几分笑意。两瓣嘴唇看起来嫣红柔软,不知道尝上去是什么滋味。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伸向眼睛的手指就落到了她的肩上。他俯下身子,低头在她的两眼之上各自轻轻一吻,说道:“好了。”

“真的吗?”她迟疑着不敢取下白纱。

夜辰风将她带到铜镜之前,解下脑后的结。

披帛掉了下来,她看着镜子里恢复如初的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搂住夜辰风的脖子,在上面亲了一口,说道:“风哥哥,你好厉害啊。”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法术而已。

夜辰风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接受了这个赞美,随即又感到几分不快。

她怎么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这是哪里学来的毛病?莫不是以前跟别人也是如此?对了,她不是有一个师兄么,两人关系似乎颇为亲密。

想到此处,他的眉头略微拧了一下。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用来双修的工具罢了,只是因为体质特殊,所以珍贵些。她的喜怒哀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恰在此时,他的右手被她拉住了,只听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风哥哥,你怎么啦?”

夜辰风松开眉头,微笑道:“没什么,先把灵草吃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少主,您还是去看看她吧。若是她对您心存怨恨,双修之时,效果定然大打折扣。宗主那里……也不好交待。”

夜辰风听到“宗主”二字,暼了林越一眼,目光冰冷。他立即跪了下来,道:“属下失言,请少主责罚。”

夜辰风揉了揉额角,心想,算了,反正她哭一会儿就不哭了,他还有事情要办,没空去哄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子。

他丢了一个眼神给林越,让他好好看着她,然后径直走掉了。

第二日,他才知道,这个想法简直大错特错。林越一大早就来向他报告:自他走后,秦小舟一直哭一直哭,中途就没有停过,整整哭了一晚上,觉也没睡,给她准备的灵草也不吃。不管他说什么,她就只有一句话:“我要见风哥哥。”

这样的眼神,怎么可能装得出来。

夜辰风心里的疑虑已经消了一大半。

但他仍然端起瓷碗,舀了一小勺,递到她的嘴边,柔声道:“小舟,吃一点,很香的。”

夜辰风十分无语。看她的表情,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难道女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还是说,这也是中了天罗地网的症状之一?

他看了一眼林越,眼里带着询问之意。却见林越摇摇头,表示这件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秦小舟赶紧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道:“只要能跟风哥哥待在一起,就不会无聊啊。”

夜辰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垂下眼眸,说道:“可是你有伤啊。待在屋里才能好好养伤,跟着我的话,头会越来越疼哦。”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低头,微微张开嘴,眼看舌尖即将触到瓷勺的边缘,他却突然将勺子往后一收,放回碗中,微笑说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你刚刚才吃完仙草,不能吃肉的,否则药效会大大降低。”

秦小舟抬头,不满地嘟囔一句:“可是我想吃啊。”

夜辰风从怀中掏出一根素色手帕,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指尖从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滑过,怜惜地问道:“头疼好些了吗?”

少女点点头,望着他虚弱地笑了一笑,乌黑的眼珠剔透如琉璃,不含一点杂质。

夜辰风随口敷衍道:“下次吧,等你的伤好了,想怎么吃都行。乖啊,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啦。”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站了起来。不料秦小舟也跟着站起来,拉着他的袖子一角,怯怯地说道:“风哥哥,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夜辰风微笑道:“我要去办事,一点也不好玩,你跟着我去,会很无聊的。”

片刻之后,秦小舟体内的灵气渐渐归于平息,头痛也减轻了不少。但是心里的痛楚在不断加剧,嗓子那里像是堵着一团东西,连呼吸都艰难起来,偏生脸上还要不动声色。

一碗浓香扑鼻的肉糜青菜羹端了上来。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胃里翻腾,难受不已,若不是里面空空如也,只怕一张嘴就要吐出来。

她垂下双手,掩在袖子里面,紧紧握住拳头,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似乎只有这样的剧痛才能让她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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