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灵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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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玄空死扛到底。所以即使疼得呲牙咧嘴,也没有任何动作。

玄空睁眼,看了看她,目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小有骨气。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她刚才一嚷嚷,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众弟子皆惊诧莫名地看着那个袋子,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秦小舟扫了一眼周围,蹲下身子,三下五除二,将那袋子解开,露出里面的一大堆食物。

其他人还未看清楚,她就一脚狠狠地踩了上去,将那些饼啊糕啊之类踩了个稀烂,一边踩一边说道:“这是哪里来的俗物,只会扰乱我等修行,留之何用。”

她踩完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几名新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都在他人脸上看到了一片迷茫之色。然而玄空在此,他们也不敢说话。

领头的弟子走到玄空面前,向他请示:“师父,这食物一看就是为了这次辟谷而准备的。定然是这几名新弟子中的一人所为,可要弟子查明是谁?”

玄空面无表情,道:“不必,继续修行。”

“是。”那弟子应道,将那堆已经碎成渣渣的零食处理掉,继续领着众弟子吞服日气。

秦小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揉着快要断掉的手腕,背靠着旁边一棵大树,盘膝坐下。

几天下来,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那个五心朝上的姿势,以及在打坐的过程中,闭着眼睛睡觉也不会倒下的技能。

于是整个清晨就在她的半睡半醒之中渡过。

等她睁开眼睛之时,玄空已经走了,峰顶只剩下那名领头的弟子,云华。

没有一个脸色阴沉的峰主在场盯着,莫说是秦小舟,就是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除了常规的服气和导引之外,偶尔还会交谈一两句。

接下来的几十天里,果然如同云华所说,饿到极致之后,腹中就开始容纳天地元气。

秦小舟眼看着谢子阳的皮肤一天比一天光滑,眼睛一天比一天明亮,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可是任凭她怎么聚精会神,凝神静气,也感觉不到各种元气的存在。秦小舟只能哀叹一声,将其归结为没有灵根,资质鲁钝,天生就不是修仙的料。

好不容易,总算挨到了最后一日。

秦小舟刚把最后一颗辟谷丸吞进嘴里,就看到玄空突然出现在了云华旁边。她顿时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喉咙一动,那颗龙眼大小的辟谷丸被她整个吞了下去,卡在食道那里,不上不下,难受之极。

她捂住嘴唇,咳了好一阵子,才将那颗药丸咽了下去。

玄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秦小舟的辟谷之期再延长一个月。”

“啊,为什么?”秦小舟脱口问道。

玄空捋了捋下巴上的三尺长须,冷冷道:“因为你需要。”

秦小舟说不出话了,她也不清楚玄空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呢,还是单纯想要让她多吃些苦头。

其他弟子用一种不知是同情,还是羡慕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峰顶只剩下秦小舟和玄空两个人。

玄空一句话没说,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一动不动地闭眼打坐,和前段时间一样。

他不说话,秦小舟当然不会凑上去自讨没趣,坐在石头上默默地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熬。

辟谷丹已经吃完,天地元气死活感受不到,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她断断无法在只喝水,不吃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坚持三十天。

想来想去,未果。

她索性不去考虑这个问题,走一步算一步好啦,大不了关键时刻向玄空求助。他身为本派的长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在修行的时候饿死吧。

事实证明,玄空还真有这个打算。

第十天,秦小舟饿得都出现幻觉了,摊在地上一动不动,虚弱地说:“玄空师叔,我快饿死啦。”

玄空眼睛都不睁,坐在那里跟块石头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方才回道:“还早。”

草菅人命!天理难容!

秦小舟心里愤恨之极,一把揪住地上的青草,拔了一棵下来。

也许是饿得太狠了,人都迷糊了,她鬼使神差般将那棵小草塞入口中,嚼了几下。

味道又苦又涩,口感又粗又糙,着实难吃。

但她舍不得吐出来,似乎只是动动唇齿,就能让肠胃得到满足一般,缓解饥饿之苦。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气流,顺着她的喉咙一路滑下,直达丹田,所过之处无不感觉到一点沁凉。

这是什么?莫非是传说中的灵气?

秦小舟疑惑不解。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她看了看刚才拔草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的呀,就是一种叫做五朵云的草本植物而已,在以前的世界里也很常见。

她正在苦苦思索,玄空睁开了眼睛,盯着她,道:“辟谷期间,不得吃任何东西。”

秦小舟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呸”一下,将嚼成一团的草叶吐了出来,道:“没有吃东西啊,只是嚼东西而已,不违反门规吧,师叔。”

玄空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秦小舟心里暗喜,居然这样也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那股灵气下肚之后,她好像没那么饿了。

秦小舟如法炮制,像嚼甘蔗一样,又嚼了好些青草,既有五朵云,也有其它不知名的草。

灵气一股接一股地流入丹田,虽然微弱,也让她觉得丹田处暖洋洋的,极为舒服。饥饿的感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她站起来跳了跳,身体比以前轻了许多,总感觉好像稍一用力,就能跳到旁边那块一丈高的岩石上面一样。

秦小舟心里岂止是狂喜二字所能形容,只想仰起头来,大笑三声。

没有灵根又怎样,不会吞气又怎样,只要会吃草,一样可以吸纳灵气,修仙问道。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结丹了。又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成仙了。

秦小舟越想越美,决定继续勤勤恳恳地吃草吸气。

她蹲了下去,捏住了一片草叶,正要将它掐下,忽听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天生灵体,真是罕见。”

谁?

她直起身子,四面张望。

一个人影都没有。

玄空坐如磐石,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没听到刚才的声音。

看来是幻觉。

秦小舟甩了甩头,再次蹲下去。突然,她的动作定格住了,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

面前那棵又短又粗的五朵云之上,居然坐着一个拇指大小的人!

被她拖过来的倒霉蛋原来是谢子阳,闻言立即站了起来,神色紧张地往下看去,问道:“什么?”

秦小舟用脚在地上扒拉两下,本来就松软的泥土被她踢到一边,露出下面一个麻袋,口子那里松松地系着。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伸手拽起一旁打坐之人的衣领。

那人猝不及防,被她一拉,顿时从盘膝打坐的姿势,变成了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的姿势,还被拖行了几米远,正好躺在食物埋藏之处。

秦小舟不待那鬼有何举动,先发制人,指着脚下那块土地,大叫一声:“哎呀,这是什么?”

只见众弟子仍在对着太阳,勤勤恳恳地吞气,对于她的举动,一点都没有察觉。玄空也在闭着眼睛打坐,仿佛他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秦小舟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心想你个牛鼻子臭道士,还有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本姑娘自有应对之法。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玄空就开始放新招了。

树枝断了!

秦小舟被那只看不见的鬼拖着,速度飞快地直奔食物埋藏点而去,手上还绑着一根小腿粗细的树枝。

还好,那鬼似乎智商有限,只一味地拽她,也没有想想别的法子。

秦小舟的一只胳臂被拉得生疼,而另一只胳臂因为绑在树上,被腰带一勒,更疼,就好像马上就要断掉了一般,真恨不得解开腰带算了。

一股极大的力道拽着她的胳臂,将她往食物埋藏之处拉扯,就好像有人在拖她一样。

但是她左右一瞧,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清微派的道袍好就好在特别结实,不知以什么材料制成,用剪刀都剪不断——她之前想要将道袍改短一点,结果折腾半天,愣是连个线缝都没弄断。

秦小舟做完这一切,才有余力看看周围。

她的脑子里瞬间想到一个词:鬼。

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解释。

秦小舟倒不怕鬼来拖她,毕竟她已经跟树枝绑定了。但是她怕鬼去解开腰带,再把她拖过去。

如果真的走了过去,那下一步就会被操纵着挖出食物,再送进嘴里吧?她惊恐地想。

秦小舟在嘴唇上面使劲咬了一口,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种被控制的感觉才稍微减轻了些。

她趁此机会,赶紧站了起来,解下衣袍上的腰带,将自己的右手手腕与旁边一根粗壮的树枝紧紧地缠在一起,又用牙齿和左手将那腰带牢牢系了一个死结,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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