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重案组：让尸体说话

“我配合，一定好好配合。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侯明志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自然十分急切。

“那你把马先锋的情况都交代清楚，他为什么要抓那些流浪汉，人都弄去了哪里，全部都交代清楚。”

“我……我不知道呀！”侯明志急了。

跟马先锋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了，但是在一起合作那么久，侯明志没有去过马先锋家里，甚至连他其他的情况根本就不知情，只知道马先锋好像结婚了，老婆还挺漂亮的。说白了，马先锋对侯明志来说，只是一个知道姓名的熟人。

按照侯明志自己的话说，他这是“士为知己者死”，他在报答马先锋的知遇之恩，马先锋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马先锋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多余的话一句都不问，这才是当小弟应该做的。

侯明志的这些话让在场的刑警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没读过几天书，没什么化，又没有正确的人生价值观，他口中所谓的那些江湖道义，大概都是从港台的黑帮题材影视剧里学来的。

只是他的这些江湖道义在现实面前退缩的太快，在面对警方的询问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把马先锋给供了出来，如果不是马先锋从一开始就提防着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不让他知道犯罪事实的详细经过，恐怕现在整个犯罪链都已经被侯明志给供出来了。

这样脆弱的“江湖道义”让在场的刑警感到好笑，不过桑陌成倒是可以理解侯明志的做法。侯明志一开始的江湖道义其实是给他自己找一个存在感，他在现实生活中很不得意，在遇到马先锋之后，他把自己的身份代入成马先锋的小弟，潜意识里希望的是如影视作中那样，小弟有大哥照顾，在江湖上威风八面。

等到被警方抓住，侯明志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虚幻的梦被打破了，在现实面前，他选择了保命，所以出马先锋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其实说起来，马先锋对他并没有什么恩情，顶多也就是在他困苦的时候，给他了一个经济来源，但是这个工作却让他陷入了另外一个深渊。所以，侯明志在明白过来之后，才会如此表现。

负责审讯的刑警又询问了一遍问题，确定侯明志没有撒谎之后，结束了审讯，把侯明志带了出去。

“桑队长，这侯明志就是个杂鱼，抓到人也没什么用啊！看来咱们还是要想办法抓住马先锋才行。”县刑警队的负责人开口说道。

“侯明志这条线算是断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桑陌成是真不想理榆林县这帮尸餐素位的同事，但是现在抓捕工作还需要他们配合，不好撕破脸皮，只好张口应了一句。

“我们全力配合，一定全力配合。”县刑警队的负责人说道。

从审讯室出来，桑陌成看到四下无人，忍不住开口道：“我真是受够这帮家伙了，工作不用心，看到功劳就往上冲，没了线索又回过头求我们了。”

童爱国笑了笑，说道：“下面就是这种风气，习惯就好了。不过说起来，马先锋这条线怎么追？到现在还没有他的任何线索，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该追的线索都在追着，急也没办法。我现在好奇的是马先锋的犯罪手法，他跟侯明志一起抓了流浪汉，把人制服之后带上车，等到侯明志离开后，他把流浪汉带去了哪里？如果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一个人处理的话，谁能保证不出纰漏？万一流浪汉挣脱了绳索，反抗起来，他一个人处理得了？”

“你的意思是，马先锋只是犯罪链中的一条，他在捉了人之后，会有别人接手？”童爱国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应该是的。制服流浪汉并不困难，但是要把流浪汉带去矿井下杀死，这可不是一件小工程，这些流浪汉被抓住之后，心里肯定会十分警惕，就算哄骗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马先锋一个人不可能搞定的。”

童爱国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猛然说道：“我们会不会一开始就想错了？”

侯明志回家之后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宅在屋子里打游戏，连吃饭都是打电话叫附近的小餐馆送饭上门，他把在现实中的不得意，全部都发泄到虚拟世界去了，只有在游戏里，他才能找到成就感。

这样说起来，整个犯罪过程，侯明志只参与了动手过程，虽然他偶尔也会帮马先锋踩点，去观察流浪汉的落脚点，但是他参与的事情也仅限于这两项，等到流浪汉被抓上车之后，接下来的环节他就完全不知情了。

他在汽修厂做学徒工跟大师傅产生矛盾同样是因为他这种心理，别人一句无心之语在他听来，不是在讽刺他，就是在贬低他，大师傅交代他过来做事情，他也觉得对方是在针对自己。

侯明志一直在自卑和痛苦中生活，可以想象，当马先锋刻意的对他示好，接近他，拉拢他，他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就接受了马先锋。

但是马先锋对他只是纯粹的利用，他们一起出去抓流浪汉，马先锋从来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告诉他这些流浪汉最终去了哪里，而侯明志则一直扮演着一个沉默的打手角色，每次马先锋通知他出去干活，他就会从家里出来，跟着马先锋上车，到了地方，他跟马先锋把流浪汉制服打晕后运上车，然后马先锋会开车绕道到他的住处附近，给他钱让他回家。

几名刑警对视了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侯明志那张还长着青春痘的稚嫩脸庞让他们觉得心痛，眼前这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你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他就是个流浪汉，老马跟我说，这些人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费粮食，反正也没人管，把他们抓起来不会怎么样的，就算出了人命，只要没家属告我，就没事，对不对？”侯明志一脸紧张的问道。

“你觉得呢？流浪汉的命就不是命，杀了不用偿命？这些歪门邪道的理论都是谁告诉你的？”桑陌成忍不住开口说道。

经过侯明志的一番交代，在场的刑警们这才知道，想通过侯明志追查马先锋还真不是一条可以走得通的路。

原来，侯明志这小子因为家庭的原因，心理一直很自卑，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即便跟而其他人接触，也总是因为自我保护的攻击型性格跟外人产生产生矛盾，正因为如此，他在学校里才会经常跟同学打架。

侯明志顿时没了言语，吭哧了半天，开口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说，我不是故意杀人的，能不能宽大处理。”

“想要宽大处理？那要看你怎么配合了。”负责审讯的刑警都是老手，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当然是手到擒来，这样根本就不算承诺的承诺更是张口就来。这句话仔细分辨的话，是根本没有许下承诺的，也只有慌了神的犯罪嫌疑人才会上套。

侯明志根本就是一个法盲，他甚至分不清民事诉讼和刑事诉讼的区别，他以为刑事案件也如民事案件那样，如果没有人起诉就不用走法律程序。

侯明志终于变了脸色，他也听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判死刑，他开始变得惊慌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就是太生气了，随手抹了一下，我没想过要杀他，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几个负责审讯的刑警也有些无语，合着这小子刚才一直在自说自话，根本就没有听警方的提问，他连流浪汉已经死了没有都搞不清楚。

沉默了几秒之后，侯明志猛然醒悟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那我算是杀人了？”

“被抹了脖子，有几个能活下来？是你动手杀人的，你竟然说不是故意的，骗谁呢？”

“我真没想过要杀他，谁知道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还那样反抗，之前那些流浪汉一看见刀子都很老实的，我也是被他打得恼火了，才顺手抹了他的脖子。”侯明志一脸委屈的说道。

“哟，你杀了人反倒委屈了？那流浪汉冤不冤？人家半夜好好睡在哪里，被你给抹了脖子，死了还被野狗咬成烂肉，他又该找谁喊冤去？”一旁的年轻刑警终于忍不住开口讽刺起来。

侯明志这个回答让在场的刑警感到吃惊，他们以往审问杀人凶手的时候，绝大部分凶手都需要一番心理较量之后，才会承认杀人事实，像侯明志这样轻描淡写交代了自己杀人事实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你说那个流浪汉是你杀的？”

“那个家伙死了？我看他当时挺厉害的啊，怎么抹一下脖子就死了？”侯明志一脸错愕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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