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兄妹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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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跄着起身,颤巍巍的手按上了腰侧佩剑,眸光仿若回到三十年前,那时候的他一心问道,心无旁骛,被师父大赞“道心”。

玄重拔剑而出,低喝一声“去!”,玉玦剑便于上空织成了密密的网,直将靠近的第一批尸将震出百尺开外!

桃源弟子一惊,齐齐回头,便见这位丢出了至宝的长髯道长敛目而息,于袖袍下的手腕挥出了一掌。

风阳道:“大荒剑最适宜这场的战场,我会率我派弟子上前线,至于其他,便拜托你了。”

辰霖点头,两人无需多言,便心领神会,各执一剑风头而去。

而在主台上,挥出那一掌似乎用尽了玄重的气力。他竟然差点跌坐在地,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黎鸿扶了他一把,玄重苦笑道:“还请祖师奶奶放心,这掌我动了元神,我不死,幻境不破。而若想灭我元神,至少也得是岑星出面。”

说道岑星,他语气里带出了十足的恨意。

黎鸿默然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剑尖便穿透了玄重的胸口!

玄重双目睁大,他身形微晃,却硬挺着一掌拍出,竟是将全部元神直接耗在了结界上!结界一时间流光溢彩,而他却直接吐出了一口血,合上了眼。

黎鸿大惊,抬眼看去,发现竟然是逍遥剑派的执剑长老从背后一剑杀了玄重!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阆风掌门直接质问:“执剑长老,你疯了吗!”

执剑长老并未回话。他拔出剑,带出的血花激在他的脸上,融下了一处,露出青灰色的皮肤来,众人方才惊觉,这哪里是执剑长老,这根本就已经被做成了魔修的“尸将”!

这些天来,他们与这位已成尸将的执剑长老谈笑风生,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甚至连逍遥剑派也无人察觉!能拿一派长老做尸将的魔修,该是如何可怕,细细想来,竟是只能想到一人。

难道魔宫岑星尊者,出来了吗?

可是她不是从不离宫的吗!?正魔和平相处已过千年,难不成如今魔宫想要掀起第二次大战!?

众人慌慌不安。辰霖刚至主台,便见掌门猝死,尸将狰狞。

他顾不上太多,在尸将动手之前,先一剑斩了尸将!尸将发着黑色的血液粘在了他的衣袍上,他神色不变,对一众掌门长老道:“事态紧急,还请各位前辈立即联络本门支援,尚在合虚谷的弟子中,也应先点出能战者御敌。”

辰霖看过一众心神各异的掌门:“我与风兄探过,尸将空有万计,魔宫这次应是下了本钱,趁这论剑大会的机会,想重创我正道。”

“如今已非我合虚谷一家之难,而是正道危亡之际,还请诸位前辈同心协力,共过这一难关!”

桃源的弟子早已站了出去。这些平日里看起来柔软温和的女修,执起剑来竟也威风凛凛!海琼派掌门见这阵势便已软了一分,更存了想耗尽桃源逍遥,自己保留实力的心思。便嘴硬道:“什么叫正道危亡?逍遥剑派和桃源尚在,正道亡不了!你这小儿,不过想哄我等为你卖命罢了。”

黎鸿听得火大,正想横一鞭子抽死对方算了。却不想辰霖抬了头,静静看了对方一眼,问:“掌门不愿相助?”

海琼派掌门道:“我有什么好处?”

辰霖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如此,合虚谷也不便多留掌门,这便送您出去。”

话毕一符箓袭去,海琼派掌门下意识便要躲,却不知为何竟躲不了这黄口小儿的一击,眼睁睁看着符箓黏在了自己身上,下一刻,他进出现在合虚谷外的尸将群中!!

腐烂的气息即刻充斥口鼻,海琼派掌门的眼里除却死亡的颜色,便再也看不清其他。原本争先恐后往前涌去的尸将发现了不对,嗅到了生人气息,一个一个将头全转了过来。

海琼派掌门眼角眦裂,在这一刻体会到了由衷恐惧,他竟似再也克制不住,尖叫起来!

他的尖叫声过于凄厉,竟连合虚谷内的人都心里发憷。

辰霖面色不变,执剑看向众人,开口询问:“不知还有哪位掌门对我的提议有所异议?”

众人皆默。那些小派都看向了于他们之中算是领头者的阆风掌门。

阆风掌门也不明自己为何会在一小辈身上感到如此威压,只能硬着头皮承诺:“正道危亡,此时正是我等齐心协力,共抗外敌之时。”

辰霖颌首,微微笑道:“多谢各位掌门相助,他日合虚谷定当奉上厚礼。”

话毕,海琼派掌门忽得又出现在了主台上,只是衣裳狼狈神色崩溃。

辰霖问:“焦掌门,不知您可还有疑虑?”

海琼派掌门听了这话,再见辰霖面孔只觉得如同见了恶鬼,他疯狂摇头,直道:“海琼派当与合虚谷共生死!”

此事丹绫刚稳住台下慌乱的弟子,甫一来,便听见海琼派掌门说了这话。她有些困惑,辰霖却对她笑笑道:“我已和众掌门达成协定,他们会助合虚谷对抗魔宫。”

丹绫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让这些貌合神离的门派出手相助,得耗上不少口舌,却万万没想到在一刻之内辰霖便做到了。

只是……这海琼派的掌门怎么有些不对。

海琼派的掌门仿佛怕极了,当辰霖再看过来的时候,他竟发了抖,而后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大声叫道:“你不是辰霖,你是衡越!你是合虚谷的那个怪物!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天审木然:“这世界没有这东西。”

黎鸿“哦”了一声,又道:“那这世界有类似作用的是什么?”

天审:“……天穹花。”

黎鸿敲锤定音:“那就说我吃了天穹花。”

天审差点崩溃,他很想说,朋友你能多问一句天穹花长哪儿,又在哪儿开吗?这东西长在最寒冷的地方,你个靠阳光和水的树怎么可能吃到这东西!

然而还不等黎鸿想好要怎么说这句台词时,她听见了脚步声。

禁地里绿草茵茵,脚踩在草叶上的声音十分特别,黎鸿一抬头,就看见了停住脚步的辰霖。

辰霖像是整个人都惊住了,一时间似乎连言语的功能都完全丧失。

他淡色的唇因震惊而开启了一瞬,而后紧紧抿住。黎鸿见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老树的藤蔓,不由的有些不高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吃了天穹花。”

与幼时带了点儿软糯的声线不同,她现在的声音甜亮清透,甫一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像之前的自己。

于是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天穹花有点凉,不太好吃。”

辰霖还在盯着她,过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不敢置信道:“师父?”

黎鸿见他认了出来,顿时十分满意,觉得自己费心尽力这些日子,好歹不算打了水漂。于是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正要板着长者的架势颔首,却忽然注意到了辰霖耳侧的血痕。

辰霖往后退了一步,黎鸿便看不清他的伤口,这让她不得不更凑近了一些,确认那只是一道血丝,并无大概,才探回身。她回身的时候,睫毛无意识间擦过了辰霖的颊边,黎鸿倒是没什么错觉,反倒是辰霖僵成了木头。

黎鸿伸手碰了碰他的伤口,松了口气,这才想起要问,便抬眼道:“什么精怪这么厉害,怎么受伤了?”

辰霖像是仍然没有缓过神,又问道:“师父?”

黎鸿“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辰霖这是还不能确认,便不高兴道:“说了吃了天穹花。”

辰霖不说话,过了会儿,才有些委屈道:“天穹花长在极北极阴之处,折断及枯,根本无法保存,只能就地食用。”

言下之意——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能在三天内来回极北之地?

黎鸿被当面戳破了谎言,有些恼羞成怒:“说了吃了天穹花呀!”

辰霖睫毛微颤,总算是再次抬起眼正视了黎鸿一眼。

在他的眼里,黎鸿细细的眉毛因为窘迫而促起,宛若白瓷的皮肤上被太阳照得微微发光,而那双绿色眼中盛着的韵色如同桃源碧潭,稍不留神就会永永远远的沉进去。

辰霖知道黎鸿是个非常精致的女童,他也曾想过如果黎鸿有朝一日能够长大,又该是如何清风明月,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长大的黎鸿,会显出如此殊色。

似是杨柳抽出那一抹最鲜嫩的绿,又似海天之间一线之蓝。

是浓墨重彩,是艳色难言。

是妖,是异,是美,却不是修道之人推崇的清与丽。

“辰霖,我有事问你!”

禁地之中忽得响起异声,黎鸿眉梢未动,老树树藤已忽起,径直击向空中之人,却一下击空!

黎鸿听见了树藤击空的轻啪声,将视线从辰霖的身上转去了空中。

她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风阳看清了树下女子。

看清了她黑色的长发,精细的脖颈,小巧的下巴,还有那双绿色的眼睛。

他是风家后人,更是掌门大弟子,从小便被寄予厚望。逍遥剑派更与合虚谷不同,其内女弟子极少,风阳耽于修行,不常与外界交流,这些年来,见过的年轻女性一只手便数的过来。而这些女性大抵都与合虚谷的丹绫相似,飘然若仙,气质出尘。如今忽得见到这样一张昳丽面孔,心中下意识浮现的二字便是“妖精”。

但这是合虚谷禁地,灵力充沛,毫无妖气。更何况辰霖在下方姿态恭敬,这树下女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妖精。

——但若不是妖精,常人怎么会有如此相貌,甚至瞳孔还是绿色?

风阳忽得便停住了,他御剑立于空中,却紧张的攥紧了拳头。黎鸿好奇的看着他,她看得越久,风阳便僵的越久,直到他通红的耳朵将红色蔓延至他整张脸,直到这位御剑的少侠僵硬都快忘了呼吸——甚至忘了看一眼已经玄到他头顶即将劈下的树藤——

黎鸿扑哧笑出了声,眯着眼招着手懒懒道:“好啦好啦,放他下来吧。”她看了眼辰霖,“是霖儿的朋友。”

老树原本都快要将风阳包严实了,听见黎鸿的吩咐,也只能不甘不愿的垂下了枝条,缩了回去。

风阳缓过神,御剑而下,却在最后一步,对上黎鸿笑眯眯的脸时差点一脚踩空。

黎鸿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只觉得有趣极了,甚至同他打了招呼,伸出手道:“我是常仪,你是谁呀。”

风阳看着对方抵在自己眼前的手,这只手与他自己的截然不同。不仅没有他手掌上那些经年累计下的疤茧,更是修长白皙,柔弱无骨。

他越发紧张,后退了一大步,不再敢多看一眼,盯着草皮向黎鸿行了一礼道:“在下逍遥剑派风阳,不知常仪姑娘是……?”

“风师兄,这位是我师父。合虚谷的常仪真人。”辰霖温声开口,岔开了话题,“我听风师兄唤我,不知有何要紧的事情吗?”

风阳闻言,神色一变,他顾忌着常仪,不便开口。辰霖见状便表示无碍,风阳见此便径直道:“我也不拐弯抹角,辰霖,你的大荒剑是从哪儿学的?”

黎鸿一听这话,就知道恐怕是自己给的玉简太杂,连衡越记录别派的武学都给了出去。于是立刻开口道:“我教的。”

风阳见状看了黎鸿一眼,又连忙偏开头,沉声道:“姑娘莫开玩笑,你从未用过剑,又怎么教别人。”

黎鸿胡搅蛮缠:“真是有趣,不会用剑就不能教人?我不会做菜是不是就不能吃饭了?”

风阳沉声道:“您若不会吃饭,自然也是不懂得做菜的。大荒剑更不是饭食,单凭剑谱,练不出来。”

黎鸿正要再说两句,辰霖向着她摇了摇头。而后对风阳拱手道:“并不敢瞒风师兄,乃是衡越祖师留下的法门。祖师当年与风前辈为挚友,会大荒剑也不稀奇。正如逍遥剑派藏书阁内,也有合虚谷的‘缺月掌’一样。”

风阳蹙眉:“辰霖,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冷冷道:“我逍遥剑派确实藏有‘缺月掌’,但除却我先祖,逍遥剑派无一人习得,原因便是‘缺月掌’与‘大荒剑’一样,需得有为师者从旁指点内劲,否则即使有了秘籍,练出来的也并非‘大荒剑’与‘缺月掌’。”

“合虚谷的‘清风剑’与我派‘月明掌’不都是因此而来吗?”

黎鸿没太懂,低声问了句天审。天审解释道:“风阳看出来有人在教辰霖了,‘大荒剑’有点特别,没有人手把手的教很难练会,反而容易练出个四不像的东西,只靠剑谱就练出真正‘大荒剑’的概率太低了。”

黎鸿便小声问:“那衡越的‘大荒剑’是风息水教的?”

天审沉默了下,开口道:“没,他自己看着风息水使,然后就琢磨出来了。为表示歉意,才给了逍遥剑派‘缺月掌’。”

说着,天审委婉道:“他的天赋有点……总之你意会一下。”

黎鸿闭了嘴,又问:“辰霖是衡越转世,所以他照着功法练也不是不可能?”

“他……”天审含糊道,“他有人教的。”

黎鸿:“……他还有别的师父!?我说满意度怎么刷不满!还有你居然不告诉我!”

天审反驳道:“没有,他有没有别的师父你不知道!这孩子每天两点一线的!是衡越,衡越教他的!”

黎鸿正有些困惑。

辰霖对风阳开了口,他只说了一句:“昔年衡越祖师修习大荒剑,真相如何,两派皆知。”

风阳瞳孔紧缩。辰霖天赋如何,他已从丹绫口中得知。若非天赋超然,丹绫昔日也不会因“明珠蒙尘”而心生不忍,从而对他多加关照。如今他给出这个理由,风阳到一时无话可说。

衡越留下一本大荒剑谱并不奇怪,他为了补偿逍遥剑派,也送去合虚谷的绝学缺月掌。只可惜逍遥剑派这么多代,除却风息水,竟然再也一人可窥得缺月之途,以这本掌法演变出四五套绝学,却也无法再现合虚谷缺月掌。

如今合虚谷出了辰霖,他悟出了大荒剑有甚奇怪?怪也只能怪逍遥剑派自身不争气。

风阳自是无话可说。

辰霖见状,缓了自身凌厉的气质,叹了口气,方才有些犹疑的询问风阳:“风师兄,事关山门,我言辞上若有冒犯还请恕罪。不过我也有一事不解,想询问一二。”

风阳颔首。

辰霖问道:“风剑仙为何不在玉简里留下一抹神识,好教导后人‘缺月掌’呢?‘缺月掌’本就是我派祖师赠予贵派,便是当代并无合适弟子,留下神识指点有缘后辈不也是举手之劳?”

辰霖认为自己困惑是再平常不过的困惑,却想不到风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风阳确定了辰霖的困惑不似作伪,方才开口解释:“你并未出生内门,对这些不了解也是正常。”

他解释道:“玉简存识确是个好办法,但却有个致命的缺点。”

“修道之人,神识紫府是多重要的东西,岂能让旁人肆意侵入?”风阳抬眼,字字冰冷,“不管是善是恶,有无干系,被外来意识侵入紫府之人,下场或傻或疯。魔宫宫主最拿手的招式,不就是侵入他人紫府,使人变成‘活死人’吗?”

辰霖遽然沉默。过了会儿,他方才又问:“绝无例外?”

风阳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有。”

“如果是同一人,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风阳云淡风轻,“玉简存识,这本来就只是大能者用来记事的法子。”

简单来说,将神识存进玉简,就是修仙者最时髦的一种日记写法。

十分保险,因为这样的玉简只能自己阅览,旁人看了就会炸脑。

辰霖觉得自己背后被冷汗浸湿,他哑声问:“除此之外?”

风阳颔首:“绝无例外。”

黎鸿见状,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辟谷前期很难?”

灵珂点头,声音委屈:“可难啦,刚开始的修行就是饿肚子饿到没有感觉,期间只能喝喝泉水!师父说这叫洗经伐脉,身体不入俗物,以灵泉内外洗涤,方才能算是脱了红尘,开始问道了。”

黎鸿听的忍俊不禁,她是棵树,自然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这些。辰霖开始辟谷的时候,不曾对她多言一句,更枉论像灵珂这般撒娇。黎鸿能知道他开始辟谷,还是托了一盒她带回谷中用来刷满意度的点心的福——辰霖不好推拒,才对她提了一句。

黎鸿想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盯着灵珂眼露羡慕。她叹道:“我有个徒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但他不仅不爱撒娇,还不爱和我倾吐小秘密。

灵珂眨着眼准备听下文,黎鸿却不说了。她等了半晌,等不到下一句,不由得开口询问:“然后呢?真人怎么不说了?”

想起辰霖五年来越发难以提升的满意度,黎鸿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风阳道:“看来你我的胜负得换个日子再较一二。”

辰霖颌首:“风兄打算如何做?”

玄重挥出的这一掌,并不是什么阵法,而是缺月掌。是将“造一界”用至极限的缺月掌。缺月之境将整片合虚谷包裹,虽是幻术,但换一种用法,竟也起到了几分结界的作用。

只是幻相毕竟是幻相,在魔道的进攻下,又能撑多久呢?

这一点,辰霖看出来了,风阳也看出来了。

黎鸿轻咳了一声嫌弃的不行,顿了顿她才道:“你的剑不是没有断?”

玄重:“是。”

黎鸿道:“既然剑未断,又何来‘事已至此’?我合虚谷的弟子,当不会不如桃源!”

这一掌,似清风拂面,又似日光柔映。众弟子只觉得有月白色的光幕自下而起,转瞬间,便将这合虚谷包裹起来,悍然又是一护山大阵!

无数弟子见此心中不免一松,战意越盛。但有些道行的人却眸色暗沉,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样的人物,难不成还真的会做出谋害弟子之事吗?若是好生商量,禁地是否也会对普通弟子开放?今时今日的场景都会不同?

玄重嘴唇蠕动,却也只多说无益。

玄重惊觉,他觉得自己往日里似乎太过低看了这位禁地神木。往日里他只听师父说过,禁地里睡着一棵树,而那棵树则吞噬着合虚谷绝大部分的灵脉。玄重年轻时便因灵力走岔,而使得难以保持面容年轻,那时他师父曾感叹,若是禁地开启,灵脉重舒,他至于灵脉之中浸泡,或许就不会留下病根。

但那时候常仪还在沉睡,莫说开启灵脉,就连禁地也进不得。那时候玄重便决定日后定要破了这禁地,合虚谷的灵脉合该归合虚谷所有,那一棵树占着是什么道理!?

听天审和她讲了禁地的情况,黎鸿鼻子都要气歪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她又不会霸着灵脉,好好说,让出来也不是不行啊!

……哦不对,正常人好像是不会让哦。

他苦心造诣,谋划了那么多年。却万万没想到那棵树醒了。但醒了又如何,难不成这棵树还会拱手相让吗?

玄重总觉得黎鸿会是合虚谷最大的祸害,为此不惜引来岑星。

但他在这一刻,看着神色冷漠却半步不退的女修士,却忽得觉得自己错了。或许是常仪初醒,幼童的模样令他忍不得心生轻蔑,忘记了这一位,却是千年前与衡越同时代、且留下了姓名的人物。

如果本文订阅章节少于百分之五十,会看到fd章节  黎鸿便又是一脚,骂道:“桃源尚知拔剑迎敌,你这合虚谷的掌门倒好,未战先怯!我看你愧对衡越的不是没出息,而是蠢!!”

玄重被这么批头盖脸一顿骂,一时间竟有些发怔,他愣愣道:“事已至此,我又有何法?”

“何法?你谋划了这么多年来破我禁地阵法,那时候怎么不说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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