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启

“别废话，快动手。”

盖一鼎对准柜门射出了连环铳中最后十几颗弹丸，把柜门打的粉碎，果然露出了藏在柜中的地道。穆天冥双枪交叉护住胸口走在前面，盖一鼎扔下连环铳，举着油灯跟在他背后，两人一起走下地道。

大约向下走了两丈多深，他们走到了地道楼梯的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四五丈长、只容一人走过的甬道，甬道彼端一扇小木门紧紧关闭。

想到这里，穆天冥左手枪向前一送，轻轻刺向鬼影的右肩以作试探。哪知鬼影竟然似乎不会武艺，见一枪刺来大叫一声向旁边跳开，脚步踉跄几乎摔倒。

既然你不会武功，那我就速战速决。

穆天冥不等他站稳，立刻抢上一步，右手握着短枪挥拳打向鬼影的胸口。鬼影像三岁小孩打架一般双手乱挥来招架这一拳。穆天冥见他手忙脚乱的确不会武功，右手更是毫不犹豫的直捣黄龙，想来他就算打到自己的手臂也招架不动。

然而当鬼影打中穆天冥手臂时，穆天冥只觉得手臂如同被铁锤重重砸击了一下，手骨几乎被震断，手中的短枪也被震飞打在墙壁上。

穆天冥连忙向后退了八尺从新审视眼前这个小个子。鬼影比自己矮了一头，窄了一半，头发花白，脸上已爬了几条皱纹，看起来接近五十岁了。这么一个半老之人如何有如此神力？诚然因人体质各异，有些人虽然看起来不太强壮但力大无比，然而鬼影这身材即便全身都是肌肉力量也不应大到哪里去。

鬼影见一击成功，原本有些佝偻的腰突然挺直了，他昂首挺胸的跃到穆天冥面前挥出一拳。这一拳来势歪歪扭扭，但是带着千斤重物从天而降的风声朝着穆天冥面前冲来。穆天冥忙低头向左一滑步躲开了这一拳，鬼影立刻又飞来一脚，这一脚来的好快，穆天冥几乎没看清来势就已踢到他的大腿上。这一脚踢得他全身麻痹，几乎昏阙，左手枪也脱了手。

这家伙不会武功，但动作奇快，神力惊人，几如野兽，难道他终究还是妖怪？

这念头在穆天冥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就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面对鬼影的攻击。鬼影就像一只黑猩猩，双手乱抡，双脚乱跳，但偏偏动作又快，力量又大，让穆天冥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

穆天冥勉强分出一点精力看了一眼盖一鼎的方向，见他全身微微发抖，显然恐惧已极，但居然没有逃跑，甚至连侧身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盖一鼎此时没有弃我而去，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他也算得上我的朋友。

至于盖一鼎为何对自己这般好，穆天冥没有去想，不是他想不到，只是他内心深处拒绝去想，就像在沙漠中迷路的人突然发现一碗水，他不会去想为何这里有一碗水，这碗水是从哪来的，这碗水能不能喝之类的，而是直接一饮而尽。

两人缠斗的时间越长，鬼影的速度越快，力量越大，呼吸越频，目光越亮，到最后他的眼睛几乎如同两盏嵌在脸上的明灯，呼吸声几乎练成一阵不停吹动的风。这时穆天冥衣服被扯烂一大片，腿上被踢得肿起了一大块，一步一跛的勉强躲闪鬼影的攻击。鬼影每一拳，每一脚都如同在空中乱飞的巨石，穆天冥绝对无法挡住，只能侥幸闪开。当初在松柳门对战松柏柳时比现在更为凶险，但穆天冥觉得今日一战才真正令人恐惧，因为对手就如同一个比人强大很多倍的猛兽，比如犀牛。他不是在与人搏斗，而是在被捕食，就像一只被猫追的耗子，围着地窖不停转圈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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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慢慢站起，这时穆天冥才注意到他身边倒着一个拳头大小黑色的皮袋，袋子的一头有一个细长的白色尖嘴。鬼影原本身材就瘦小，加之身穿一身黑色就更显得像一只饿了十天的老鼠。而穆天冥则身材高大，像一只矫捷的豹子。

鬼影身边那个瓶子不知是什么东西，或许他还有什么诡计，我万万不可大意。

鬼影一扬手，又是一阵白烟飘过。这次穆天冥早有准备，见眼前白烟滚滚，他立刻按动左手枪上的机括。他左手枪的枪杆中装有火油，一按机括立刻喷射出三尺长的火焰，把白烟烧成了飞灰。

穆天冥枪中的火油用完，鬼影的白烟也被烧尽。

“你已是瓮中之鳖，难道还要做困兽之斗么？”

“你倒下之后他就跑进屋里去了。”

穆天冥拿过掉在一旁的双枪，当做拐杖支撑站了起来。

“这迷药好厉害。”穆天冥撕下一截衣襟放在水中沁了沁，蒙在自己口鼻之上又带好面具，“你也这样蒙住口鼻，就不怕他的迷药了。”

穆天冥走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开了木门，只见木门背后有一座三丈长宽的小地窖，就像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小屋的墙上插着一只燃烧的火把，四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被漆成了淡绿色，让人分不清上下左右，穆天冥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幻境中掉入的那个深渊。正对着木门的墙边摆着一座棺材似的石床，一身玄黑的鬼影就盘腿坐在这石床上。

“这里是你的冥想室？真是温馨啊。”地窖的回声让穆天冥听着自己的声音沉闷无比，他原本口鼻之上就捂着湿布，加之这里一股潮湿闷热的怪味，让他感觉自己被一堆棉花死死压住。

“不会，这地道一定不是逃生用的。鬼影作的案子都风险极大，但他动手时却干净利落，这显示出他极大的自信与自负。这种人不允许‘假如自己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这种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他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其实我在来这之前就没想过假如咱们斗不过鬼影怎么办，因为我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你是想用这话来安慰我么？”盖一鼎的声音又酸又辣。

盖一鼎也准备停当后捡起连环铳，跟着穆天冥一步一步走入正房。

正房分为一外两内三个房间，陈设虽然简单，但所有家具摆设无不是精品中的精品。摆在正中的桌椅是紫檀木的，墙边一人多高的柜子不但是乌木所制，而且镶着金边。穆天冥心中想到，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换来鬼影这些东西。

盖一鼎去旁边的水井打来一桶清水，摘下穆天冥的面具泼在他的脸上，穆天冥这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

“鬼影呢？”

两人利用墙壁做掩护，小心而迅速的检查了整间屋子，没有发现鬼影的踪迹。穆天冥的眼睛扫过屋中每一个家具和角落，最后定在了那乌木柜子上。他走上前去拉柜门，柜门微微一动没有打开，明显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锁住了。

穆天冥转头和盖一鼎说道：“你把这柜子轰开，柜子后面一定有地道。”

“咱折腾了这么半天，鬼影早就不知道从地道里跑到哪去了！”

穆天冥被鬼影的迷烟熏倒，好不容易醒转，见盖一鼎疯了一样在四处胡乱射击，于是他喊住盖一鼎。

“哎呀我的宝贝穆公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盖一鼎把连环铳扔到一边，扑到穆天冥身边。

“你给我滚。”穆天冥坐在地上，一手推开了想要抱住自己的盖一鼎，一手扶着额头。他刚刚醒来，只觉得脑子里刚刚有一群受惊的野牛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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