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乐

“她的身份，我此时不好同你们详说，你们就当她是一位贵客，你们需好好款待就是了，不过爷说了，我们不能泄露了身份，你们在她面前切不可提我们是何人家眷，所以你们也不能做得太过着痕便是！”

众人听了都低头应是，如此李凤在那船上的日子，便越发好过起来，每日里三餐有四莲请她去正厅享用，又有自己的衣裳鞋袜等都有丫头们拿去清洗，若不是她极力推脱，只怕是每日早起梳头洗面都有人过来伺候了，夫人对她这般客气，弄得李凤很是不安，悄悄儿问自家那远房的表舅，

“夫人为何对我这般客气，莫不是有甚么企图不成？”‘

如此船一路北上，他们离了扬州五日之后，皇帝的龙船便也离了杭州，打道回京了，待龙船到了苏州，朱厚照便打算着下船，快马赶去扬州，早早会一会心上人，届时让龙船走慢些，自己还能在扬州同凤姐儿多缠绵几日。

只刚叫了牟彪要乔装出行，却是被牟彪告之，自己那心上人，耐不住相思之苦居然自己孤身一人搭船北上了，皇帝陛下是大为感动，对牟彪道，

“有这样痴心为我的女子，当真是夫复何求！”

一派情种的模样，看得牟彪心头暗暗冷笑，

“也不知陛下这夫复何求时限是多少，说不得那女子进了宫，一年半载之后，陛下这话又要重提一遍了！”

想当年同那高英儿不就是这样？都是男人谁不知晓谁呀？

牟彪点头应道，

“陛下说的是！”

如此朱厚照不急着下船了，反倒是急着回京了，皇帝也不再见各路的官员了，只是路过州府时，让当地官员和百姓在运河两边跪送就是了，如此当地官员和百姓倒也轻快些，不过陛下着急是着急，可这回是满载而归，手里有银子了，心里的事儿去了一半了，归途便有些无聊了，于是又去后头船上同嫔妃们胡混了，牟彪看在眼里冷笑连连，

“这就是皇帝！”

如此一路无话，四莲他们的船快上几日，比龙船早到通州几日，四莲却没有急于回京，而是请了李凤到通州的宅子里住下，之后请了她到堂上说话，

“你到这京城举目无亲，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我有心帮你，不过我也是在大家里做媳妇的，怕是不好多陪你……”

李凤闻言忙道，

“夫人肯让我一路搭船北上已是大恩了，李凤不敢再劳烦夫人了，我明儿便自行出发去京城……”

四莲笑道，

“你别急，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

接着又道，

“我前头说的话，你忘记了，我可记得呢，我虽说不能亲自帮你，却能寻人帮你，我们在通州等一日，我托了一位朋友为你打听消息，她是这京城最大牙行的牙人，要说打听消息，他们是最灵通的，必能帮到你的！”

李凤闻言大喜，当下就要跪下给四莲磕头，

“夫人助我良多，实在无以为报！”

四莲忙伸手扶了她笑道，

“你我相逢便是有缘，切切不要如此！”

于是他们又在这处住了一日，第二日果然来了一位身形胖硕，却是笑容可亲的妇人，见了四莲便笑道，

“前头还在念叨夫人，没想到昨儿就收着夫人的信儿了，夫人这趟南下一切可好？”

四莲微笑点头，

“一切都好！”

那妇人笑道，

“那就好……”

又去向李凤行礼，

“这位小娘子有礼了，小妇人姓杨，您就叫我一声杨大娘子便是了！”

李凤忙起身回礼，杨大娘子笑道，

“夫人前头已经告诉我了，说是小娘子要寻人……”

这厢一拍她那厚实的胸脯，

“小娘子放心，要说寻人，我杨大娘子在京城，称了第二没有敢称第一，你就尽管放心就是！”

李凤点头，突然想到一事，有些怯怯的问道，

“杨大娘子乃是牙人，那必也是收佣金的，不知是怎么个收法？”

杨大娘子笑道，

“这个嘛……小娘子不用担心，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卖个诚信，您的事儿办完了，再给银子就是……”

顿了顿又道，

“小娘子入了京城怕是没有住处吧？”

见李凤点头，便又道，

“即是如此，那便去我们牙行开的客栈，您放心……有夫人为您做靠，这店钱和佣金断断不会坑您的！”

李凤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便向四莲辞别，跟着杨大娘子进了京，四莲送了她到大门处，看着她上了杨大娘子带来的马车，李凤从车窗处探出头来，眼圈儿红红的向四莲告别，

“夫人，多谢夫人相助，日后但有机会，我必会报答您的！”

四莲向她笑着挥手，

“凤姐儿，但愿你如愿得偿，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厢目送着李凤离开，四莲算是舒了一口气，又在通州呆了一日，那曾驴儿听得夫人回来了，立时跑来求见，四莲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红桃，笑了笑道，

“红桃，你去问一问曾驴儿可是来对账的，我累了……今儿这账便由你同他对一对吧！”

红桃脸上一红，

“是！”

四莲笑眯眯进去了，

第二日，他们启程回了京城，先去了帽儿胡同，那边红玉早得了消息，早早等在宅子大门处，见得四莲下马车，忙上来行礼，四莲看着她那大大的肚子，忙免了她的礼，

“留你一人在这处守着宅子，这三月辛苦你了！”

红玉应道，

“夫人说哪里话来，奴婢不辛苦，只每日里想着夫人在外头奔波，实在心里惦记得慌！”

“这不是回来了么！”

四莲笑着领着孩子们进了门，从头到尾洗漱了一番，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整个人这才全然松懈了下来，对汪妈妈笑道，

“怪道古人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不出门不觉得，出了门才知晓，还是这家里最舒坦！”

汪妈妈也笑道，

“可不是么，我们乡下人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四莲在家里休养了两日，这才带着从南边带回来的东西去了牟府，先见了刘氏，奉上南边带回来的各种精美丝绸，又有不少海外来的稀罕玩意儿，刘氏笑道，

“看来你在南边是涨了不少世面……这里头不少东西连我都没有见过呢！”

四莲点头应道，

“托八爷的福，儿媳确是见了不少世面……”

这厢将南边那些个见闻一一道来，又有富豪们如何一抛千金，怎得骄奢淫逸，又那里的风景与北地如何的不同，刘氏听了啧舌道，

“都说是我们乃是天子脚下，京城之地，论起富庶来竟是比不得他们！”

她是一辈子没有出过京城，一直觉着京城已经是满大庆最好的地儿了，没想到南边比京城还要好！

四莲笑道，

“得了空，您老人家也出去瞧瞧，这天下之大，好地方多了去了，总要去瞧遍了，才不枉这一辈子呢！”

刘氏听了满眼羡慕，只终于还是迈不出那一步，笑了笑道，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在外头晃荡甚么，还是守在家里看着儿孙，平平安安的养老吧！”

“你若是觉着心里过意不去，便帮着做些事儿，或是给夫人绣个花样儿，做个拿手的小菜，也算是回礼了！”

李凤闻言点头，还真问翠喜要了针钱，绣起了帕子，每日里一面绣帕子，一面同四莲说话打发时间，这才算是不再无所事事了。

李凤也是觉着自己有些不知好歹，讪讪道，

“可夫人与我萍水相逢，实在太好了，反倒让我受宠若惊了！”

船东想了想道，

不过这些话，四莲可是不敢同她明讲，只是暗中吩咐了汪妈妈等人，

“这名女子，是爷特意写信吩咐了好生照顾的，务必保她平安上京！”

旁人倒是没有多说，只有翠喜性子惯来的活泼，四莲又惯着她，因而这丫头有些没个规矩，闻言瞪大了眼，

那船东听了呵斥她道，

“你这孩子怎得是个白眼狼，这位夫人自来对人就十分的和蔼，许是听说了你的遭遇十分的同情，对你特意照顾了些，你倒疑心起人家来了，当真是不该！”

“你这丫头胡猜甚么，这话若是让爷听见了，小心掌你的嘴……”

继而又敛了笑容道，

“夫人，爷怎得会写信让我们护着那李凤，难不成……与李凤苟且的男子是……爷？”

她这话一出，汪妈妈立时便一个眼风扫过去，

“正是！”

待得问明白了，说不得你就飞上枝头了！

“你这丫头越大越没个规矩了，爷是你能胡乱猜测的？”

李凤与四莲说话时，丫头婆子都立在得远，只汪妈妈耳聪目明，听得清楚，明明说了是个白净的清瘦男子，八爷那身形怎得也跟清瘦挂不上边儿吧？

四莲听了却是毫不着恼，笑道，

李凤点头，擦着眼泪，

“夫人说的是，这正是小女子心中所想的，便是他当真是个负心人，浪荡子，我也要去问个清楚明白的！”

四莲一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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