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塔登天录

“啊啊啊……”君炎看着刚刚换上就被弄脏的衣服，心中崩溃不已。随手拿起纸巾擦拭，感到一阵“杀气”传来——雷泽正在不远处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糟了，被抓个现行！君炎尴尬的一笑，慌忙把纸巾丢掉，双手举起来表示知道错了。

身侧，一只手伸过来，拿着手帕为其擦拭——是清清姐。君炎转过头刚想道谢，却见柳清清小脸微嗔地说：“吃饭呢，就好好吃，衣服弄脏了我可不给你洗。”

“嗯，又碎一个。”君炎一脸苦涩，“我的零用钱都要透支到下个月了吧？”如此乏味的修炼确实磨人，饶是君炎心境成熟，也不得不感到心中烦闷。

“哈哈……”，雷泽起身一翻，跃到了君炎身边。眼前的这个十岁的孩子不过四尺多高，但小小的身板所蕴含的成熟与坚韧，使他这个大宗师也不得不赞叹。

天元世界地幅辽阔，天赋异禀之辈虽然难得，但也绝对不少。这世间被骄奢淫逸毁掉的天才太多了，能像君炎这样灵心慧性，能在枯燥乏味的修炼中坚持下来的人太少少。若不是心中有疤痕，雷泽真想收其为徒。

念及此，雷泽看向君炎的目光也柔和了三分。轻轻地抚摸了下君炎的脑袋，雷泽开口问道：“累了吗？先休息一会。”

将君炎领到院墙边休息，雷泽给其丢去一壶水，鼓励道：“这样的基础修炼枯燥难免有些枯燥，而你作为外道之人，修炼会更加艰难，忍一忍，等你有了一定基础，后面的修炼你便会……”雷泽后半句故意拉了长音。

“变得轻松？”君炎期待地问道。

“不，会习惯这种辛苦。”雷泽哈哈一笑，这样逗弄君炎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乐趣。

君炎对大叔的恶趣味表示相当无语，对其翻了个白眼，随即问道：“大叔，为什么说外道之人修炼更加艰苦呢？我没觉得我的阴阳……阴爻之力给我的修炼造成什么负担啊。”

听到君炎的提问，雷泽也坐正了身子，认真地为其解答：“说外道更难修炼，是不全对的。准确地来说，是外道之人更难成为强者。”

“其实内道属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饶是最晚被列入内道的音系，也有了千年历史。这就是外道和内道最根本的区别。”

“底蕴！”看向君炎，雷泽一字一顿的地说道。

“简单来说，世上雷系对应的功法、术式，技能，招式数不胜数。而你，可听闻有什么‘阴爻’术式？”

“可我不是有技能吗？”君炎追问。

雷泽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技能和术式不同。技能消耗的是灵能，修炼的限制较低。而灵术灵式消耗的是灵质，是有属系要求的，水系的修炼者永远不可能用的了火系术式，懂了吗？”

一把将君炎拉起走回训练场，雷泽拿出新的陶罐，对着绳索蹲下身去边系边说：“好了，收收心，外道也有外道的修炼方式，你先做到能够准确地操控自己的灵质再说。”

“要是我能使用雷系灵术呢？”君炎的声音从其身后传来。

“你要是能用雷系灵术，我能不教你？”系好陶罐，雷泽拍了拍手，“别想了，外道怎么可以修炼内道……”

话说到一半，转回身来的雷泽却如同被卡了喉咙，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只见君炎伸出右手，本来如膏如雾的阴爻之力在君炎的操控下扭曲、变形，最后炸裂开来，宛如黑色的雷霆。

“这样可以修炼雷系灵术了吗？大叔。”君炎抬头问道，黑色的闪电在其手中噼啪作响。

这……这绝对是雷系灵质的感觉！虽然不是纯粹的雷电，但也相差不远。雷泽心中无比诧异，自己作为一个使用雷电的高手，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君炎，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可以把阴爻化成黑色雷电的？”雷泽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君炎的手，严肃地问道。

唔，我也是前不久才从记忆中读到的。君炎当然不会这么说，只好找了个借口：“在与子厷哥切磋时，你设在我身上的雷系印记爆发了，被雷电打中的我好像对雷系有了更深的理解，就逐渐能用阴爻在一定程度上模拟雷系……”

“有了更深的理解……”雷泽沉吟道，略微思考，便对说：“来，君炎，用阴爻模拟的雷电劈我！”

“好！”君炎可不觉得自己能伤到雷大叔，阴爻雷电全力输出，对着大叔胸口就劈了下去。

雷泽不躲不避，任由黑色的雷电在自己身上爆裂，细细品味。待雷光消散，雷泽没有受到半分伤害，开口说道：“嗯，有六分雷电感，其余四分还是你原先阴爻的感觉。”

“你还能提高模拟的程度吗？这很重要！”雷泽盯着君炎问道，神色十分紧张。

“可以。”君炎搜索着记忆，肯定的回答道，“只要我对这个属系理解得足够深刻，完全模拟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完美，君炎你的灵质属性简直是完美！”雷泽放声大笑，一个大巴掌把君炎拍得直踉跄。

雷泽一直有个忧虑，就是怕君炎的外道属系会制约他日后的成就，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修炼天赋，但没想到这灵质阴阳爻居然有着如此逆天的性质。

看着眼前狂笑的大叔，君炎不以为然，毕竟他潜意识地认为阴阳爻的这种模拟其他属系的性质是理所应当的。正当君炎想开口询问，雷大叔此时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脸上带着令他心惊胆战的笑容，说出了魔鬼般的言语：

“想要深刻地理解雷系？那还不简单？多被雷劈几次就好了……”

咔嚓一声响，君炎稍有不慎，一时间没把握住力度，又是一个陶罐破裂。

躺在不远处的雷泽应声睁眼，打趣道：“又碎一个？”

没错，还是挥刀，不过，这一次不是用手臂去挥，而是用阴爻灵质。

与早晨的用蛮力肆意挥砍不同，这次的修炼要求的是准确度。雷泽用绳子在后院中一左一右吊住两个罐子，让君炎操控阴爻之力持刀，在两个罐子之间左右挥砍，要求每一次都要听到刀尖撞击陶罐的声音，但又不能将脆弱的陶罐打碎。

“要是真打碎了倒也无妨，不过是买陶罐的钱都要从你的零花钱里扣除罢了。”这是雷泽的原话。眼瞅着破碎的陶罐已经垒起了一个小碎瓷片堆，君炎的本就不充裕的小金库怕是要遭殃了。

君炎意念一动，操控着阴爻灵质便化成两只黑色的大手贴附在右臂之上，轻轻揉动，为自己按摩来缓解酸痛感。好不容易各种闹剧已经结束，痊愈了的君炎也回到了修炼的正轨。

当日见识过君炎阴爻灵质化为弓箭的能力，雷泽便意识到君炎的阴爻之力有着巨大的塑形潜质。虽然君炎现在用阴爻凝成的弓箭还太过粗糙，连最蹩脚的猎户的手艺也比不上，但只要多见练习，这千变万化的阴爻之力将是君炎最大的依仗。

为了充分开发君炎的天赋，雷泽为君炎精心策划安排了修行计划，目前君炎的修行分为三个部分：磨炼意志、强化体质和加强对灵质的操控力。为此，雷泽为君炎“量身打造”修炼方式极其简单：挥刀！不挥到双臂麻痹、神志模糊不许停。

饭间的小事只是个小插曲，吃过早餐，君炎没有太多时间休息，立马投入到第二项修行之中。

挥刀！

满心埋怨的到了餐厅，瞅见大叔也在，君炎立马闭上了嘴——他可不敢让雷大叔听到自己的嘟囔。和众人打了招呼，君炎开始了早餐。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雷泽不许他用手拿勺筷，只能用阴爻之力来操控碗筷。

两股阴爻之力从君炎肋下延展而出，缠住汤勺的把手，颤颤巍巍地舀了一勺粥向君炎嘴巴送去。好不容易送到口中，勺子一倾，又有不少撒到了衣服上。

君炎便在重复枯燥无味的挥刀动作中磨炼心性，毕竟要知道这种乏味又劳累的挥刀练习到了最后，消耗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意志。除此之外，因为每次长时间挥刀后，君炎的双臂就如同被废掉一般酸痛，便不得不使用阴爻之力代替双手完成各种日常琐事，正好借此训练君炎去细致操控。

还记得这样修行的第一天，看着被自己的修炼方案折腾得不成人样的君炎，雷泽相当的满意，美其名曰“一箭三雕”。君炎听后不禁大翻白眼，生疏地用阴爻之力凝聚成一个手掌，缓缓地竖出了中指。

506！又是一刀劈下，但这次臧渺刀却没能再次抬起，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君炎终于是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双臂一软，瘫坐在草地上尽情地喘息着。

“又脱手了！还好雷大叔不在，不然的话又要挨骂了。”君炎耷拉着双手，看着摔在地上的臧渺刀无奈地笑道，“只比昨天多挥了六下啊……”

稍微恢复些体力，君炎起身回房。拾刀，开门，洗漱擦拭，一切都是由蔓延而出的阴爻之力充当“手臂”完成。好不容易打理完毕，君炎操控着阴爻之力为自己换上干净的衣裳，但黑色的灵质却犹如一双笨拙的手，怎么也扣不上衣扣。

“唉......我对灵质的操控还是太粗略了，远远不够精准......”君炎轻声叹道，看着被穿的歪歪扭扭的衣裳，想要用手整理却感到一阵酸麻，只得作罢。以前打斗时使用阴阳爻都是大开大合，只要大概控制住灵质的形状即可，像这样做细微的事，君炎还真是难以办到。

无奈地摇摇头，君炎君炎只得放弃，嘟囔道：“雷大叔，算你狠！”

晨曦微凉，绵延了半个多月的梅雨总算到了结尾，开始缓缓放晴。树梢叶末上雨露晶莹，在清风吹拂下不时滴落。在滴答的水声之间，却有一阵阵呼呼的破空声传来。

挥刀，砍！再挥刀，再砍......雏龙院的大槐树下，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孩，就这样举着一柄异常精美的长刀，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最简单的动作。男孩精壮的身体上早已汗如雨下，粗重的喘息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仍紧咬着牙关坚持，眼神中的坚毅不减。

“503、504、505......”君炎低声计数，挥刀的双臂似早已麻木，全凭一股子狠劲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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