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避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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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烈那么机敏的一个人,要想观摩他降敌,还是要准备周密一点。

上渊山上能藏那么多反贼还百剿不灭,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条山路直直往上,除此之外,崎岖峻岭,别无第二条道。

但每次一想起来,就觉得手心痒痒的。

他除了欠自己绝世武功没有教,他还欠她两个巴掌。

蝾螈窝强吻她,给她洗头的时候还强吻她。

这半年来,蒙羽已经强迫自己忘掉了给他解毒之事,但两次强吻,她一定会讨回来。

“将军,箭头已蘸桐油,现在就点火射箭吗?”

成大山等着袁烈发号施令。

袁烈没有穿盔甲,可能他认为今天的这些乌合之众不值得他严肃对待。

他身上穿着紫色长衣,在猎猎山风中,皮靴处的衣角被翻飞,露出里面白色的内里。

蒙羽一下子想起了他那件白色的亵衣,刻意被压制的记忆也翻涌了上来。

“就不该来这里。”

她恶狠狠地盯了一下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何刀,想着她就是心太软,才在这里自找没趣。

“不行,不能射箭。这里上下只有一条道,若他们成亡命之势,不管不顾地冲下来,我们的士兵也只会跟着一起滚下山去,九死一生。”

袁烈冲不远处望了一下,挥了一下手,立刻有几个大汉把几个大红箱子抬了上来。

箱子一打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文银。

袁烈跳上一旁高耸出去的嶙峋怪石,冲着寨子里的反民喊道:

“上渊山的大唐子民,我是镇国将军袁烈。听闻你们被贼人所惑,意图反叛。但经我多方探寻,知叛国并非尔等心之所愿。现在,我这里抬来了一千两文银,愿意放下戟械,领着文银下山好好过日子的,我袁烈在此和他保证,绝不会追究他之前做过的任何错事。如若一意孤行,执迷不悟,我也只好下令攻寨。给大家两个时辰考虑,孰轻孰重,愿尔等想想清楚。”

“不会吧,沙兄弟,他居然不出手攻寨?”

一旁的何刀很是气愤,这不是让他和藏沙白跑一趟吗?

“我让你别来的吧?好了,没啥戏看了,走吧。”

蒙羽刚想揪起何刀的领口飞身出去,远处的袁烈甩头看向他们:

“什么人?”

他的声音刚落,两个黑乎乎的身影就飞了过来,揪着蒙羽和何刀的衣领来到了袁烈面前。

蒙羽和何刀用来蒙面的黑布也被扯了去。

“还好还好,我的假脸还是很服帖的,他肯定认不出。”

蒙羽自我安慰着。

“将军,这两个肯定是寨子里派出来的细作,我把他们拉下去砍了。”

成大山见居然有人逃过了他的眼皮子,在那里偷看,脸色很差地跑了过来。

一旁的何刀早就吓地小腿肚直打摆,一边哭喊着说:“我们不是细作,我们是疾风镖局的。”

“将军,别听他们狡辩,我这就把他们拖下去。”

成大山说着,一挥手,让那两个黑影动手。

袁烈还瞄着远处的寨子里,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黑衣人,心头突然一紧。

“等一下。”

袁烈跳下了山石,走到了蒙羽边上。

“你是什么人?”

“藏沙,藏红花的藏,沙石的沙。”

蒙羽粗着嗓子,不去看他。

“将军,我们真的是疾风镖局的,今晚就是听百姓说你要攻打上渊山,我们才想着过来观仰一下将军神威。”

何刀在一旁,瑟瑟发抖,想着平日胆子颇大的藏沙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问你,你别说话。”

袁烈朝何刀一瞪,何刀吓地闭上了嘴。

“藏沙,有意思,来人,搜一下他的兵器。”

一旁的黑影上来就要搜蒙羽。

“我自己来。”

蒙羽粗着嗓子,从裤腿管里把蟒鞭拿了出来。

一旁的侍卫接了过去,递给了袁烈。

袁烈从柄到尾摸着鞭子,一边狐疑地望着蒙羽:

“他们不是细作,让他们走吧。”

袁烈把鞭子往蒙羽脚边一掷,便又重回旁边的那块高石,继续看着寨子里的情形。

“将军!”

成大山看到他们将军就因为看到一条鞭子就要把细作放了,很不服气。

他正要上前争辩,袁烈已经抬手阻止:

“有百姓出来了,像是要投诚,众将士做好准备。”

蒙羽赶紧拉着何刀下山,何刀的腿已经绵软了。

蒙羽没办法,只好背着他,飞身下去。

到了山下,蒙羽问何刀能自己骑马回去吧,何刀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你不一起走吗?”

“刚才来的路上,我发现一处温泉,我要去泡个澡。”

“今天小命差点玩完,你还有心情泡澡?”

何刀感觉不可思议。

“生命和泡澡同等重要,别废话了,你快先走吧,小心那个将军反悔。”

说着,蒙羽一拍何刀胯下的那匹马的屁股,让他先走了。

她刚才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有人跟踪她了。

本来镖局就是蒙羽暂时立命之所,既然现在被袁烈发现了,她万万不能再回镖局了。

只是还有些药罐不能丢,先甩了跟梢的去泡个澡,再回去拿药罐吧。

这样想着,蒙羽加快脚步,很快甩掉了那两个跟梢的。

银月如钩,照在宁静的山林间。

蒙羽到了温泉之地,还不放心,俯身贴地,听有没有追兵过来的声音。

确认了并没有人之后,蒙羽才放心地除掉身上的衣物和脸上的面具,钻进了温泉中。

连日来奔波的疲劳被温暖的泉水一泡,消失地无影无踪。

蒙羽把头上盘的发髻解下来,刚想把脑袋伸进温泉水中,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飘来:

“我来替你浇水吧。”

银色的月光洒在蒙羽的背上,那光洁如玉的美背在袁烈眼中,是那般无瑕,令他有些不敢近前。

刚鼓足勇气发出了声,蒙羽便运气于掌,猛击泉面。

一池子的温泉水立刻像是被人投进了炮仗一样,全部炸开。

袁烈刚伸出手去挡那些纷飞而来的水珠,蒙羽已经旋身而起。

一手捞过一边山石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一手提着足靴在月下飞奔而去。

袁烈愣在当下:

“半年了,气还没有消吗?竟是连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

袁烈心里有些懊恼。

想着还是不要把她追急的好,等她多跑出去一段,他再追吧。

半年前,袁烈让下属即刻准备了很多能从墨驼城买到的奇珍异宝,送到了蒙城主的府上。

不想,竟是连门都没有让进。

袁烈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蒙羽的师傅逍遥仙子过来,告诉他蒙羽已经出走江湖,也跟他说了蒙羽并没有把那件事当成重要的事,叫他也不要再来了。

袁烈虽然疑惑,但终究不好过多纠缠。

这半年来,袁烈一直到处征战,今天好不容易又碰见了她,她竟是如此避着自己。

蒙羽到了镖局驻扎的破庙,没有听闻往日震天响的呼噜声。

森然的月光下,她反而看到了有汩汩鲜血像蜿蜒的小溪从破庙的门槛中淌了出来。

“不好!”

蒙羽暗叫一声,疾步向内。

破庙的大厅内,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众多镖师都已身中数剑,汩汩鲜血正从剑伤处往外流。

“藏沙……”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蒙羽急忙奔过去:

“马镖头,你怎么样了?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

蒙羽急忙想把他直起身,好先给他运点气。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藏沙,你虽然来我这里时日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孩子。那个神龛后面,有托镖人给我们的定金,还有一个用蜡封好的竹筒。你到了京城,找到了‘疾风镖局’的店面,把这些都交给一个姓穆的掌柜的。记住,我们‘疾风镖局’一定要讲信用,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也要把镖给我运过去。”

蒙羽看着一汩汩从马镖头嘴里溢出来的鲜血,连忙点头:

“我记住了,马镖头,你不要说话了,我能治好你。”

那边,马镖头听了蒙羽的保证,欣慰地笑了笑,头便歪向一边,再没有动静。

被蒙羽一提醒,何刀想起了过来的主要目的,连忙揉了揉眼睛,朝不远处张望起来。

其实这半年来,蒙羽不是没想起过袁烈。

何刀望着底下空空的山涧,手脚都有些发抖。

“别说话了,没看见那里有人已经上来了吗?”

蒙羽怪何刀注意力不集中。

“那都是江湖传言,不足为信。要去你自己去,我要睡觉,明天还有好多山路要走呢。”

“机会多难得啊,兄弟,你就陪我去吧。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到他亲自杀敌,偷学个一招两招。”

蒙羽心里腹诽着那个人还欠她“日月浑天裂”没有教呢,杀敌的一招两招还是算了吧。

蒙羽拉着何刀的衣领,边飞边踏着山道旁的飞石,将他拽到了山顶的一颗落叶松间藏好。

“兄弟,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鞭子耍得威风,轻功还这么好?”

已经提醒过何刀喊她的时候把“沙”字去掉了,他还是经常“傻兄弟,傻兄弟”的喊。

蒙羽摇了摇头,让何刀去找了两身夜行衣。

何刀一直拽着蒙羽的胳膊摇晃着,黑黝黝的脸上的两只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蒙羽被他烦的没有办法:

见蒙羽终于相信他了,何刀很开心:

“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镇国大将军如何降敌,听说他人长得很俊,功夫又好,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实在可惜。”

“行,去就去,但是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干啥就干啥,答应的话我才陪你去。”

“行,沙兄弟,就听你的。”

蒙羽皱了皱眉,都怪当初取名的时候躲了个懒,用了木扎假名的头尾两字。

“何刀,道听途说的话,你就别瞎传了。镇国大将军那么忙,怎么有精力管这等小事?”

“反叛可不是小罪,要是形成燎原之势,再控制就难了。不过我也听说,他确实不是专门为这事来的,只是他和兵士正好经过这里,官府一直攻不下上渊山,这才求他顺便帮忙。”

“是这样啊,倒是有几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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