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于逆风凛然中毅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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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师父白圣朴会主动提出让他去替王府效力。

前些日子郡主大驾光临的时候,曾经私下里问过王靖仇有没有兴趣在西蜀军中任职,王靖仇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立刻推辞,只是说让他想想。

其实若他王靖仇只是王靖仇,那么他完全可以立刻就答应下来。

这也是王靖仇不大爱和天策城那些死读书的书呆子或者肚里只有半桶水便出来晃荡的酒囊饭袋打交道的原因之一,那些人要么是张口闭口便是一句子曰,要么就是动不动的显摆一下自己有文化,此情此景又想吟诗一首,和那些人待着太不爽利,太过难受。

但师傅白圣朴却亲自开口了,要他去王府报道。

而且给了个具体的原因。

具体而简单。

王靖仇本想开口问为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因为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想起了师傅前面的一句话,是啊,他王靖仇这脑袋都想得明白的粗浅道理,师傅没理由看不通透,那句话看似是在笑骂他王靖仇在那里拆台,实际上是为了在这里堵住他的口的。

王靖仇起身对着师傅白圣朴执弟子礼作揖,恭声道:“弟子谨遵师命。”

白圣朴坦然受之。

随后,白圣朴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老了,有些贪睡,时间也不早了,都会去睡了吧。”

包括阮子修的妹妹阮依宁,全都起身,对着那位慢慢走向门外的老人以弟子礼作揖。

待阿城和王靖仇也走了之后,阮依宁留下来将那盆炭火弄熄,而阮子修则转身道书房里屋里收拾那被小妹阮依宁弄得满地狼藉的清雅之地。

“哥哥,我还是不太懂。”

阮依宁将那盆炭火弄熄了之后又将那些小凳子整整齐齐的摆到了一边,随后走到书房里屋在梨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正在忙活的兄长阮子修,疑惑道:“为何咱们的先生要让王靖仇去王府当差?”

阮子修一边用拧干了的抹布擦拭地板上的墨迹,一边纠正着妹妹的说法,声音温润如玉,道:“不是去王府当差,而是去王府报道,在军中任职,说不定等你下次见到靖仇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呢。”

阮依宁将椅子用屁股挪了挪,双手小臂叠在桌上,尖尖的下巴轻轻枕在手笔上,说道:“那又怎么样,长安哥哥还掌握着武州的全部大军呢。”

阮子修笑道:“哎,你这丫头,还没到嫁人的时候呢,胳膊肘就如此外拐了,那以后还得了?”

阮依宁俏脸微红,而后说道:“哎呀,你别打岔,快给我说说,咱们先生到底为何那么做?”

“如果你真想听的话。”阮子修再次从那木盆里的乌漆嘛黑的水中捞出抹布拧干,一边擦拭,一边开口道:“那你保证下次练字的时候好好练,别再祸害我这可怜的书房了。”

阮子修的话音刚落,阮依宁便开口道:“好,我保证,你快说吧。”

阮子修看了一眼心直口快但是却没有半点诚意的妹妹,无奈一笑,道:“首先,正如先生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往而不来亦非礼也,西南王府对咱们师徒四人以诚相待,江湖中都讲求一个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咱们读书人呢?”

“其次,是郡主殿下,殿下可能在私下里邀请过靖仇师弟,被师父知晓了,师父是晓得靖仇师弟的秉性的,让他去也是人之常情。”

“然后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还记得我的师父你的先生今年共出游过几次吗?”

阮依宁想了想,回答道:“三次......不对,是四次。”

“对。”

阮子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老人家带着靖仇师弟与阿城在西蜀四州都看了看,虽然肯定是看不完的,但想必确实是在这里看到了一些我想要他老人家看到并且他老人家最想看到的画面,所以他老人家不希望这样的画面在战火中湮灭,之后便有了对靖仇师弟的那番话了。”

阮依宁闻言,大致懂了,但还是疑惑道:“可是,先生他不担心大唐那边的流言蜚语吗?”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阮依宁开口道:“君子慎独?”

阮子修微微颔首,道:“正是,能够在万千流言中坚守心中的初心,这是现在许多文人嘴中振振有词却又缺少的东西,师父是在以身作则,告诉我辈读书人这个知易行难的道理。”

阮子修说完,又将梨木桌面擦了擦,继续说道:“而且,师父他老人家若真是在乎虚名之人,便不会来这西蜀了。”

阮子修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于逆风凛然中毅然前行,在无尽黑暗中寻求光明,我辈读书人,当如此。

......

第二日,王靖仇早早的收拾好了行囊,从阮府的马厩里随便牵了匹灰白毛色的大马,一骑绝尘而去。

其实王靖仇没注意到,在他策马于山下官道上的时候,半山腰上,白圣朴目送弟子远走。

半个时辰的光景,王靖仇便到了锦官城城门外,在城门口报备了之后,便被放行。

又是刻钟的时间过后,王靖仇便到了王府,大管事老宋似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般,在王靖仇出现在王府外的道路上之际,便已然带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下人候在了那里。

王靖仇下马后,王府大管事老宋立刻迎上前来,右后边的手下立刻娴熟的从王靖仇手里接过缰绳,将马牵到了一旁。

老宋笑着开口道:“见过王公子,小人是王府的管事,公子叫小人老宋就好。”

王靖仇笑着抱拳还礼,笑道:“宋管事好。”

老宋说道:“王公子,郡主已经在王府等候了多时,不如咱们就进去?”

王靖仇点头道:“有劳带路。”

随后,王靖仇跟着王府管事老宋进了王府左侧的偏门。

说起来,这还是王靖仇头一回来到这西南王府。

白圣朴是谁,那是现今儒家南北双脉中的北脉祖师。

一旦王靖仇参与了西蜀政治的消息传回大唐,那么整个大唐的文坛都要炸了锅,本来便有南北相轻的现象,这下子一来,整个北方文人都要在南脉的唾沫之中抬不起头来,甚至有可能恼羞成怒,骂起师父来比南脉那些人更加凶狠。

从开春到西蜀至今,他们师徒四人的身份,便只是文人而已,没有丝毫的逾越。

但是一旦王靖仇接受了郡主的邀请而去西蜀军队中任职,那么一切就变了。

去的是王靖仇,但王靖仇不仅仅是王靖仇,所以去的是整个白圣朴一脉的态度。

王靖仇正是闲来无事,也参与了近来,一边对阮依宁竖起大拇指,一边笑道:“成为阮伯高?有志气,厉害的厉害的。”

“那当然了。”

阮依宁说完,笑着看向兄长阮子修的师傅,也算阮依宁的授业先生的白圣朴,说道:“先生,昨日王府的郡主殿下派人给我送来了一些糕点,可好吃了,您要不要尝尝?”

但王靖仇虽然惹是生非的事情做了不少,却也不是那只知道打架斗殴的憨子,别看他平时不拘一格的洒脱风格,其实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伶俐人。

王靖仇和师弟阿城跟着师父白圣朴从大唐天策城云游而来,本身便是以文人身份效仿数百年前孔夫子周游列国,顺道看看在西蜀开设书院传道的大师兄阮子修。

白圣朴看着王靖仇,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这千里路程还是没有改改你的性子,也罢,当下正值西蜀用人之际,咱们儒家子弟将求个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正好让你磨磨性子,你明儿便去王府报道吧。”

王靖仇闻言,愣在了那里。

“哦?”

白圣朴看着这个依旧活泼的小姑娘,兴致盎然,微笑道:“还是咱们小依宁懂得体谅我这老头子。”

要知道人家可是以书成圣的人物,在数百年前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稳稳当当的占据了‘书剑诗’三绝其一的位置。

阮依宁心中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应该是没可能了,但是知道归知道,气势上不能输。

王靖仇一听便不大乐意了,无奈道:“前日给您从镇子上买了些杏花酥,您还说甜的腻人,说不大喜欢吃这种东西,今儿这小丫头给您拿糕点您怎么就转了性子了?”

白圣朴没好气的白了这个一看就是故意挑事儿的二弟子,双手拢袖,道:“为师怎么说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小子来指指点点了?”

王靖仇一看架势不对,立刻满脸堆笑,道:“是弟子错了,师父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弟子方才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呵,不要。”

阮依宁故作傲娇,对兄长阮子修开口道:“本小姐在你的书房里练习书法是看得起你,万一以后本小姐成了个女子张伯高了呢,你就偷着乐去吧。”

虽然阮依宁嘴上说着要成为张伯高,实则内心也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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