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4：坦白，不一定从宽
杜勒。
他在心里暗自重复着这个名字。
若哈伦所说都是真的，那么元老会那些明里暗里与自己为敌，总是出言作梗的那些人，倒是在行为上，也都算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冀北森林的废墟，当时杜勒明明可以将毫无还手之意的自己除掉。
现在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恶趣味，而是杜勒一直在等，等作为人证，和这场戏里最为重要的一个角色，哈伦的到来。
虽然哈伦并不知道这些细节，可越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见那一幕，到时在元老会作证时，才能越发真实，且绘声绘色的描述出，他塔尔塔洛斯，是怎么和魔使勾结，并且差点儿杀了‘无辜’的杜勒阁下灭口的。
“呵……”
想到这些，塔洛斯忽然笑出声来。
哈伦见对方冷不丁的一笑，也不知其中有何深意，只是继续讲着，想尽办法的让塔洛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并且是可以毫无保留的站在塔洛斯这边的人。
“塔尔阁下，您就给我个机会吧……”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只是这件事，不是我单方面能够决定的。如果你所言属实，那就暂且等到明天，我带你去见了曼德阁下后，在做决断吧。”
说罢，塔洛斯已然缓缓起身，朝地牢之外走去。
“塔尔阁下！”
哈伦仍不死心，继续厉声唤着。
说到底，曼德阁下是个什么心性的人，元老会上下谁不知道。
若是被他知道，这一年间，元老会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可内里却有那么多人以杜勒为首，暗自算计着塔洛斯，并筹谋着怎么将曼德架空并从主理人的位子上推下去。
那曼德还不得当场就将他们生吞活剥，哪里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可就在哈伦拼命嘶喊着的时候，早已走到门外的塔洛斯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
哈伦一度以为自己有希望，当即脸上换做一副谄媚的模样，“塔尔少爷，只要您肯放我一条生路，我从账目上漏出的钱，全部都可以交给您……”
“哦？全都给我？”
“是！”
哈伦一副讨好的嘴脸。
“可是哈伦阁下，您之前还愿意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所言属实，声称愿意到元老会指正的，如今怎么为了躲避，不惜连产业都不要了？”
塔洛斯没有回头，他只是站在原地，背对着哈伦。
让人既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也无法从中琢磨出他的心理，和意图。
“哎呦我的塔尔阁下，那不是我怕您不相信，为了表忠心才那样说的吗……”这一刻，哈伦简直急的就要哭出来了。
“好，那我最后问你一句。若是我真把你交给元老会，你是会像刚才那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还是，会突然反咬我一口呢……嗯？”
塔洛斯回头，凌厉的眸子与哈伦唯唯诺诺的目光相交。
那是一种几乎是碾压般的气场。
只一眼，便让哈伦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般，当场愣住。
他目光闪避着，不知为什么，竟是不敢在与塔洛斯对视。
虽然，哈伦同样身为元老会的一员，但他却并不够资格坐进高层才能涉足的议会厅。
其实很多职位，说的好听些，他是元老会的财阁主事人。可若说的直白点儿，他的身份只不过是元老会内负责管钱的一个人罢了。
这位置看上去风光，并手握财库。
可实际上，他除了见多了银钱往来，和能够从中做些不为人知的小小动作外，便是连一点儿保命技能，和实际权利都没有。
所以，因不了解高层的元老，他对塔洛斯的手段一无所知。
但纵然没有直面接触过，可对于塔洛斯此人的能力，却也算是有所耳闻。
正因如此，他才不想得罪这样的人。
只不过，既然自己已然选择了杜勒阁下抛出的橄榄枝，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又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刻，哈伦沉默了。
原本，他只是认为塔洛斯自是凭借自己的出身，和恰巧继承下的「始祖」力量，才能一步步走上那个别人往而不及的高度。
如今这是短暂的交锋，他便已然察觉到，对方的危险，早已远超过杜勒。
如果说杜勒是藏在暗处的蛇，不知何时便会窜出来咬你一口。
那塔洛斯，悬崖上的狮子……
那种肉眼可见的危险，让所有试图靠近的人，都望而却步。且永远都不要妄想，能够从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或是试图加害于他。
“我的话，你有的是时间细想。但要怎么做，决定权全在你手里。”
说罢，塔洛斯便不再理会哈伦，任由他愣在原地，并在数十秒后如梦初醒一般，重新开始呼喊卖惨，都没有在回头。
……
离开地牢，塔洛斯望着外面已然暗下的天色，忽然开口道了句，“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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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又能想得到，就是这样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杜勒竟选择用它，来作为压倒塔洛斯最后的一击重击。
如今，那些原本毫无头绪，且无法关联在一起的事，在哈伦的一番叙述过后，才终于都各归各位，有了合理的解释。
其中有些人，甚至是那直至刚刚为止，被哈伦说出了姓名，他知道原来那些元老，也早已投靠了杜勒。
可就是这样一个原本精密的，只要花最够多的时间去逐渐掏空元老会，就能最终达成目地的计划，却因这次的议和，而被彻底打乱。
那些被哈伦暗中转移，如蚂蚁搬家一样掏走的钱财。早已达到了一个，足够养起一个小军队的数额了。
虽然此时他的情绪已经不似最初见到塔洛斯时那么激动，但那种激烈的，想要从这里脱身，甚至是保住性命的强烈意愿，却是没有半分减弱。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只是，为什么你要主动告诉我这些，我可是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问过你……”
塔洛斯斜倚在椅子，单手撑着下巴，不急不徐的说着。
只不过……
杜勒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为自己筹谋，暗通款曲了无数元老会重臣。
塔洛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听着哈伦的供述，撇清自己与杜勒的关系，为自己营造出一种无辜受害，被强行牵连的，可怜人的表象。
可虽然耳朵照常听着，但此时塔洛斯的思绪，却早已深远飘飞……
对于审讯犯人一事，他向来没什么耐心，更不愿意染指这种‘脏东西’。
可比起那些一张铁嘴咬死不认的囚犯来说，哈伦这种招的过于痛快，且把所有事情都一并抖的人，却是更加让人怀疑。
“塔尔阁下，您相信我啊，我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您，您若不信的话，我可以去见曼德阁下，请他一一查实此事。”
牢房内，哈伦的一双手早已因用力过猛而攥的关节泛白。
“我，我只是不想死啊……如今杜勒阁下不知去向，我又落在阁下您的手中，与其受皮肉之苦最后因撑不住了而招供，不如我现在全说了，只求塔尔阁下留我一条命。”
哈伦说的声泪俱下，哪里还有半分身为元老会财阁主事人的形象。
安静的牢房，偶尔有蜡烛燃至尽头时，迸发出的火苗脆裂声隐隐传出。
是，没错！”
哈伦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可塔洛斯见他回答的如此干脆，却转而换做一副怀疑的神情，上下打量着对于策反一事太过于坦诚的哈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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