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9：最温和的最危险
曼德转头看向塔洛斯，眉眼间含着几缕笑意道，“这样看来，那巴克恐怕是因阻挠过度，才遭到塔尔阁下处理的，‘无辜’者咯？”
“曼德阁下这么说，是怀疑巴克到我家宅内闹事的真实性了？”
“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曼德随口应了句，同时手指轻轻揉捏着那只白文鸟的下巴，好似抖弄一般。
“所以，曼德阁下您对此事的态度，又是什么呢？”
兜兜转转间，塔洛斯又将话绕了回来了。颇有些势必要在今天，要在此时，得到他想要答案的意味。
“我年纪大了，经历过的战争多，所听所见的人或事，也太多……”
曼德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听上去好像并没有在回答塔洛斯的问题，但言语间却又有些许的微妙。
“你想要做的事，绝非易事。而我之所以想要让你承继下这元老会，一来，是你身上流淌着的，源自夜壬「始祖」的力量。二来，便是你的生长环境，经历的事情，都与这夜壬城中的人，不一样。”
“嗯？”
听到这里，塔洛斯有些许疑惑。
他不能理解，此刻曼德嘴上说的，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却还是选择默默的听着，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在这元老会里，当个主理人容易，可若想要让所有人信服，力量是一方面，能力则又是另一方面了。”
此时，已完全信任了曼德，又被抚摸舒服的那只白文鸟，已经完全卸下防备，跳进曼德掌心中，任由他如何抚摸，搓揉，都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曼德转身，将手中的鸟儿展示在塔洛斯眼前。
突然，他猛的将手掌攥起，将那只毫无防备的白文鸟捏在手中。
鸟儿慌了，开始挣扎，嘶叫。
“塔尔阁下，只有看清楚元老们想要的，需要的，你才能真正的将其掌控。而这力量，不过是实现真正掌控的一记附属品罢了。”
曼德微笑，此时他手里脑儿白文鸟已经快要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曼德阁下您，想要什么？”话已至此，塔洛斯已然明白过来，对面此人兜兜转转了半天，想要对自己说的话。
“我没什么想要的，诚如我刚才所说。我年纪大了，既然选了你做这元老会的接任者，很多事情自然会放手让你去做。只不过，你怎么做，又能做到什么程度，那便是你的本事了。”
说话间，曼德忽然微笑了下，竟是松开了握着白文鸟的那只手。
鸟儿重获自由，忙不迭的振翅欲飞。
可碍于刚才被揉捏的力气过大，那白文鸟明显有些受了伤的样子。还没扑腾两下，身体便倾斜着掉落下来。
曼德看着那只受伤的鸟儿，只是摇了摇头，“机会只有一次，给了你可翱翔的天空，自己却使不上力，那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塔洛斯在一旁听着，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很多事情，或许也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了。
“既然曼德阁下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他朝曼德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嗯。”
“那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曼德见他要走，倒也没有阻拦。只是目光明显带着几分嫌恶的，看向那只受了伤的白文鸟，不带一丝情感的呢喃了句，“这受了伤的小东西，看上去人畜无害，可一旦起了反击之心，或许要比直接露出獠牙的野兽，还要凶险也不一定……”
塔洛斯此时尚未走远，只是听到这些仿佛自言自语的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只白文鸟。
果然，那只鸟此时早已不复之前的欢快可爱。
虽然依旧没有放弃振翅而起，但那双眼睛，却明显多了几分戾色的，死死盯着曼德。
“塔尔阁下忽然驻足，是觉得我残忍么？”忽然，曼德开口。
“没有，只是被它的叫声吸引了而已。”
“呵，这白文鸟看似乖顺，但生性喜欢破坏农务，故而被称之为——害鸟。”曼德笑了笑，一副饶有意味的模样。
可这一次，塔洛斯却只是沉默，然后转身离开。
……
恍惚间，思绪被拉回到现在。
陪同塔洛斯一起到元老会来的近卫，轻声唤了句，“塔尔少爷”后，他这才回过神来。
那些由曼德所说，别有用意的话，如今回想起来，倒确实值得推敲。
没错，这几次会议下来，曼德的确如同一个旁观者，对一切事情都秉持着一种不闻不问的态度。
似乎只要不损害自己利益，无论是议和还是交战，他都无所谓。
至于元老会的其他人……
忽然，塔洛斯抬头，自大院儿外望向那目光所示，位于高层的会议室。
只见会议室窗边，一个小脑袋瓜儿此刻正探出头来，双手拖着下巴略带几分玩味的低眸看向正站在楼下大院儿内的塔洛斯。
察觉自己被发现后，窗边那人倒也不慌，反而是朝塔洛斯挥了挥手。
“害鸟……”
看着窗边宛若窥探般的杜勒，不知不觉中，塔洛斯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两个字，并脱口而出。
直到塔洛斯离开，杜勒才从窗边抽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此时的会议室内，仅剩下寥寥几人尚未离开。
而这些人除了杜勒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外，剩下的，便都是不赞同这次议和举动的元老们了。
“曼德阁下，如今我方形势大好。就算是军需方面有些吃紧，但也不是完全过不去的坎儿。况且这塔尔阁下本就与魔使有这撇不开的关联，这万一……”
“万一什么？”
还不等曼德开口，杜勒就已率先插嘴问道。
“万一他根本就是在给我们下套儿，岂不是让我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时，杜勒脸上的表情明显转做一副浮夸的惊讶模样。
这样做作的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总让人觉得这家伙像是在愚弄自己一般，让人感到不爽。
“杜勒阁下，请您适可而止！”
“诶，我怎么了吗？”杜勒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懂的样子。
“你……”
那人气急，刚要开口继续在杜勒身上撒气，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凌厉的目光，正从旁边的主位上如刀刃般投来。
曼德目光如刃的撇了他一眼，那人便果断闭嘴，当即转换成一副讪讪的模样，笑了笑。
“曼德阁下，停战一事还需慎重，而且刚刚又传来了有可疑人物出城的事情，这防人之心，终究不可无啊。”
那人的言论比刚刚稍稍温和了些，却还是不改反对之意。
“开了这么久的会，你们也都累了，都先回去吧。”
曼德开口，依旧是没有对议和一事表现出任何明确的态度，只让人猜不透，也摸不着头脑。
见曼德这么，那人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便只是纷纷退去。
那些人走后，曼德看了一眼依旧在座位上的杜勒，“你不走？”
“这就要赶我走了嘛，我可还没听到答案呢。”杜勒扁了扁嘴，颇有一副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架势。
“你想要什么答案？”
“当然是这次议和，曼德阁下您究竟怎么看，又有什么打算的，答案……毕竟您一直持中不言的话，难免让人怀疑，您是否也有什么事情隐瞒，或是参与其中呢……”
杜勒斜倚在椅子上，双眸微眯，无声的与曼德目光相交，全然没有半分畏惧。
一阵沉默过后，只见曼德起身，朝会议室大门外走去。
只不过在走到门口时，曼德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了句，“自己亲选的主理人，又岂能给别人打我脸的机会，你说是不是呢，杜勒阁下……”
说罢，曼德便关门离开。
杜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先是愣了一下。
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唇畔微扬，竟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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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既是上位者，也是有着必须要实现目标的，目地达成者。
“也是，巴克确实是无用。”
“以巴克的处事能力，他能留在元老会内这么久，已经是过于厚待了。如果曼德阁下真的怀疑我有心坑害他，在会议上便直说了，又何必在此时试探。”
塔洛斯的声音平缓，他既不想在对此事做出任何多余的解释，更不会心虚于，自己真的是狠狠的坑了巴克一把。
正所谓，上位者不拘小节。
“重要。”
“哦？那我到要听听，塔尔阁下所谓的重要，指的是需要我的支持，还是想让我帮你打压掉一些什么人呢？”
曼德一副有些许吃惊的样子。
说话间，一只通体雪白的白文鸟，忽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也不知是被这花园里的花儿所吸引，还是也想要凑过来，听上一听这二人的谈话，便是落在了曼德拨弄着花朵的手边。
傍晚的风夹带着些许凉爽，让原本有些闷热，且烧灼囤积了一整天热量的空气，有些许降下温度。
但在给人感觉舒服之余，却又透出一丝寒凉。
“重要在，您的态度。”
“态度？”
“我的意见和看法，很重要么？”
曼德随手拨弄了下身侧藤蔓上，那朵开得正好的花儿，随口道。
“如果您的态度一直是中立不言，那我便不好判断，是否该把您也放在阻挠者的位置上，加以处理……”
仿佛是玩笑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其中却是明显流露着几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般不讲道理的意味。
此时，一阵风轻然抚过。
原本以为，那一日曼德邀塔洛斯见面，是对议和一事有所异议，或是想要另行询问其中细节。
可当塔洛斯到达曼德的私宅后，他却只是与其喝茶，并在花园逛了逛。
直到傍晚准备离开时，塔洛斯才带着一直挂心的疑惑，主动开口问了句，“无论是在元老会议上，还是现在，曼德阁下似乎对议和一事，似乎都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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