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8：笨蛋，为什么救我
因为过去的事，他早已对自己除了‘恨’之外，便没有其他感情了才对，又怎么可能会涉险救自己呢。
或许，自己真的是在海上待了太久，在加上浪涛汹涌，才让她脑子进了水吧。
凛凛苦涩的笑了下，然后便抬手胡乱的擦拭着还顺着发丝不断滑落的水珠，心道，现在可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胡思乱想的时候了。
一系列问题在凛凛的脑子里盘旋，并逐渐汇集成一条绳索，将她的心脏骤然收紧……
塔洛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完全呆住的凛凛。
这一刻，他甚至猜得到此时的凛凛在想些什么，一定是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救她。
别说是凛凛了，就连塔洛斯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不假思索的举动。他只是在见到桅杆朝凛凛砸下去的那一瞬，身体便本能的冲了过去。
“出去。”
塔洛斯忽然开口，可目光却迟迟没有从凛凛身上移开。
那双异色的眸子里，仿佛沁满了冰霜，让人畏惧的同时，又不断的传达着‘生人勿近’的信息。
纤长的睫毛上，水珠晶莹的挂在上面，闪动着、折射出他眸中的光彩，却是始终迟迟未能落下。
凛凛望着这双眼睛，曾经有多熟悉，如今便有多陌生。
“听不到我的话吗？快出去！”塔洛斯见凛凛只是傻傻愣住，不做任何反应的样子，心下叹了口气，又冷声催促道。
被这么厉声一呵，凛凛才如梦初醒般，忽然回过神来。
看着塔洛斯颤抖的手臂，显然是快要到抵不住这个船桅杆的重量了。而且海水还在翻涌，整个游轮摇晃不止，他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全程扛下，而没让自己伤到半分，已经很难了。
凛凛无暇多想，忙从桅杆下出来。
可就在这时，整艘游轮斜斜的朝着一侧倾倒过去，大半个船身都几乎没入那冰冷的深海之中！
显然，灵印的爆炸引发的船体损坏，已然是要达到了这艘船所能承受的极限。
凛凛的身体因此失去平衡，竟是随着船身一并倒了下去。
船身的倾斜，加上甲板的湿滑，也让塔洛斯一时间重心不稳，而被那沉重的桅杆再次压下了几分。
桅杆的边缘压住了凛凛的脚踝，她吃痛的强行向外拽了拽。却是怎样都无法从这份重量中脱身。
塔洛斯皱眉，眼下的状况，就算是他恐怕也撑不了太久。若仅仅是他自己想要脱身，其实并不难。
可是，凛凛……
随着游轮愈发倾斜，陷的越来越深，塔洛斯再来不及思考其他。当即，只见他忽然将灵力悉数凝聚至脚下，竟是硬扛着那沉重的桅杆，缓缓站起身来。
凛凛被压住的脚终于有了些许空间，至少足以让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走，从这里，离开……”
塔洛斯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显然是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说话了。
然而，就在凛凛抽出脚准备从这里离开，塔洛斯也能在她离开后一并脱身之际，一把由海水混入灵力后凝聚而成的锋利长剑，却不知从何处飞刺过来，直中塔洛斯的胸侧！
瞬间，猩红的血液染透了塔洛斯灰白色的礼服。
‘轰——！’
一声巨响传来后，只见那船桅杆因塔洛斯的受伤脱力，而骤然砸下。
整个甲板瞬间被砸的碎裂，并在海水的迅速涌入下，给这艘早已残破不堪的游轮留下了加速摧毁的重重一击！
而塔洛斯和凛凛则无一幸免的，纷纷倒下的桅杆砸下，在不见踪影。
原本豪华的游轮，此时早已残破不堪。
只不过，伴随着两人被大海淹没一样的消失过后。只见那柄「水刃长剑」袭来的地方，竟是赫然出现千月的身影。
夜壬一族的家眷们聚集离开的地方，千月披着暗紫色的斗篷，此时正颤抖着双手，缩在一处不起眼儿的角落。
此时，她的手上还残存着尚未消散的灵力，一双眼睛写满了惊恐，和紧张。
甲板上发生的一切都被她悉数看在眼里，只是她一直躲在人群中，以不为人察觉的姿态和速度，缓缓靠近。
但她只是看着，无声的看着。
从最初的惊惧恐慌，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到最后下定决心，并选中了一个最佳时机，以水凝聚成剑刃，混在这满是飞溅的海浪之中，飞刺进塔洛斯的胸口。
这一切顺利的，甚至超出了她原本的想象。
可看着凛凛一并被那粗壮、沉重的船桅杆砸下，并消失在眼前后，千月却只剩下了颤抖……
“凛凛姐，对不起……对不起……塔尔塔洛斯不是我们能轻易对付得了的。这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是真的恨夜壬，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剩……”
千月的声音，和她的身体一样，持续不断的颤抖。
她只是不停的道着歉，然后重新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了戴好后，便再次混入夜壬一族撤离的家眷之中，与他们一起登上救生艇离开……
……
这一整艘游轮，除了外部首舱和艉舱外，船底共分为五层。
驾驶舱，非客用休息舱，杂物舱，救生舱，以及一处接待室。
桅杆砸下后，塔洛斯与凛凛便是一路下沉，从最顶端的甲板坠入早已破损严重，且积存了大量积水，并已然有水在不断涌入的，杂物藏内……
“嘶……”
凛凛只觉脚踝传来一阵疼痛，身体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后，忽然醒来。
由于是突然惊醒，她几乎出于应激反应的猛的起身，可头却是因此毫无防备的，撞在了位于头顶上的不知名硬物上。
抬头，只见头顶竟被一层厚厚的结界所笼罩。
整个结界呈半圆形，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其中。就连涌入的水流滑下，也如同小瀑布一样被阻隔开来，流入船舱。
凛凛撞的脑瓜吃痛，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揉一揉，可方才稍稍一动，她便感到一股力量正牵制着自己。
低眸，只见一双大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腕，而那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一同落下的，塔洛斯。
此时，凛凛正以跨坐的姿势，坐在塔洛斯小腹上。
回忆起不久前才发生的的那一幕，倒塌的桅杆，被压住的脚踝，和莫名袭来的「水灵刀刃」……
掉到这里之前的记忆悉数涌入，也让凛凛如醍醐灌顶般想起了之前在游轮甲板上发生，和经历的种种。
“塔洛斯，你，你怎么样！”
看着胸口那片殷红的血迹，不和不知何时已然消散无踪的剑刃，凛凛只觉自己胸口一阵闷堵的难受。
脑海中，从甲板上一路落下的情景清晰浮现。
是塔洛斯，一直将自己紧抱在怀里，并用手护着她的头，才让她几乎完全没有受伤。
但反观塔洛斯自己，却是被凸起的木板杂物等尖锐的东西，划的满身都是伤痕。
“笨蛋，为什么要救我……我们，我们是敌人啊……”凛凛的声音很小，小的仿佛只是在对自己悄声呢喃，生怕被其他人听见一样。
而伴随着这些喃喃细语一并而来的，则是控制不住的眼泪，正滴答滴答的，从脸颊滑落下来。
凛凛抽泣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塔洛斯简单的做了包扎处理。
忽然，一声东西落下的沉闷响声骤然传来，并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溅起了一个不小的水花。
看样子，这个地方就算是有塔洛斯的结界撑着，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这样想着，凛凛本想起身，试图去找从这里离开的方法和路。可还在昏迷中尚未醒来的塔洛斯，却是紧紧的抓着自己，无论她怎么试图抽离，换来的都只是被抓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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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为什么要保护她？
可当眼前的人如此清晰的浮现眼前时，她竟不敢相信。
“塔洛斯，你……”
看着塔洛斯用手臂撑着倒下来的船桅杆，保护着自己的样子，她只觉心猛的一颤。
只不过……
自己明明应该被断裂的桅杆击中，可是为什么身体除了呛水的感觉外，竟是哪儿都不觉得疼？
凛凛满心疑惑的同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直到视线恢复时，她却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或是危急时，记忆中残留下的本能意识，会想起的人。
“塔洛斯……”
这个名字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也只是局限于这么想。
眼前因发丝被海水打湿，而一片朦胧景象。除了水汽缭绕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是，影影绰绰间，她似看到自己身前，仿佛有一个人的身影迷糊不清的，正将手臂举过头顶，保护着她……
凛凛呛了几口水，猛烈的咳嗽着。
同时桅杆倒下的那声巨响，也还在耳边依稀尚存的回荡，盘旋，震的整个鼓膜都如同受了惊吓的心脏一样，狂躁鼓动。
那人单膝跪地，似与自己贴的很近，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而那感觉，就好像……
好像……
随着船桅杆倒下后的一声巨响过后，甲板破碎，零落一地残片碎木。
烟尘尚未扬起，便被又一浪波涛掩盖。
可就是这一浪接着一浪的汹涌后，周遭的一切却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开关一样，骤然陷入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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