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叮!您的一堆烂摊子已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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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乙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是啊,但凡王爷能花一点心思,现在这位正牌的王妃也不至于躺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无人问津了。

陆仁乙一双手紧握成拳头,见莫凌风已经出了门口。

陆仁乙毫不畏惧,和莫凌风目光对视。

“王府里藏着的那一位,外面人尽皆知,想必陛下也已经有所耳闻。”

“你想说什么?”

陆仁乙冷笑,“王妃一死,王爷身边的那位必将取而代之,后院的那些事,陛下恐怕比谁都清楚,倘若陛下真的要追究起这件事,到时候王爷和新的王妃恐怕不会长久。”

“你倒是真敢说!”莫凌风不怒反笑,他堂堂的一个王爷,什么时候轮到被一个大夫这么教训,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不敢跟他这么说话,更何况只是外面一个小有名气的平民大夫。

莫凌风倒是有些佩服他的胆量了。

“人是本王府里的,是生是死一切由本王承担,陆大夫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草民不敢。”

话虽这么说,但陆仁乙脸上并没有半分示弱的意思,挺直了腰板跪在地上,与莫凌风对视。

“你说这些,想要做什么?”

陆仁乙正色道:“既然王爷不打算救王妃,草民恳请把王妃带走。”

“凭什么?”莫凌风头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要求,走到陆仁乙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凌风长相随了皇帝莫怀煜,虽然五官绝对算不上凶神恶煞,但他生气的时候,自然带了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陆仁乙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眼前这位,于是也不由自主地有点发怵。

他不得不躬下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才能让自己不倒下去,但又强行挺直腰板,想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卑微,乍一看上去,有些怪异。

“草民,草民……只是个大夫,大夫治病救人,悬壶济……济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莫凌风冷哼一声,“你当初私闯王府,又不经过本王的允许给这个女人医治,对本王的家事指手画脚,这种种罪行,本王念着你也是一片好心,并没有跟你计较,想来你是为此忘记了你的身份,妄图安排王府中的事情了?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这个权力?”

“草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不过是一个……”

“王爷!”

莫凌风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女声。

莫凌风与陆仁乙回头,外面一个瘦弱的姑娘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莫凌风的脚下,抬头,只见一张高高肿起的脸,几乎看不清楚容貌。

陆仁乙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不就是当初找上他求他救人的小姑娘吗?当时也是一身的伤痕,看样子是摔出来的,但她顾不得自己,只一个劲地让他救救她家小姐,他这才自请给这位王妃治病。

深宅大院的事情,他原本不愿意插手,只是这实在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看着她这般模样,陆仁乙也叹了口气,心下想着就算王妃救不回来了,这姑娘他是一定要带出去的。

莫凌风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女人的陪嫁丫鬟。

那女人虽然难缠,但到底端着个大家闺秀的架子,不会明面上撕破脸,这丫鬟就不同了,像只打不死的苍蝇,整日里给他添堵。

竟然还敢直接翻墙出府,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果然那女人手下的人,也都跟她是一个德行。

莫凌风后退了一步,预备绕过去,却被人一把抱住了腿。

“王爷!”

青瑛刚刚才被前面年轻力壮的小厮打了一顿,这会连说话都用不上力气,于是只能整个人扑上去,才能拦住莫凌风。

莫凌风脸色一愣,直接一脚踹开。

“滚开!”

青瑛觉得喉头一阵甜腥涌上来,仍旧死死地抱住不松手。

“求……求王爷开恩,放小姐,一条生路……”

莫凌风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光了。

“你叫本王如何放?”

青瑛抬头,目光中带着祈求,“请求王爷放小姐出府,出了王府,是生是死,都与王爷无关。”

青瑛一句三喘地说完这句话,抬头望着莫凌风,见他脸上一片漠然,便知道事情没什么希望了。

她咬紧了下唇,都咬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而莫凌风也没心情在这里看他们主仆情深了,这女人瘦得豆芽菜似的,他想摆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他不想这人死在自己的王府里,徒增晦气罢了。

“让开,别让本王说第二次。”

“王爷可放我们小姐出府?”

“不放。”虽然那女人不招他待见,但她占着一个王妃的位置,他丢不起这个人。

地上的人身子微微颤抖,艰难地点了点头,“那好。”

青瑛从地上撑着站起来,还未站稳,就已经吐出两口血。

“王爷,一命抵一命,青瑛这条命给了您,求您放小姐一条生路!”

莫凌风愣住了,旁边的陆仁乙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青瑛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二话没说就冲着自己的心窝子捅了过去。

“别!”

陆仁乙虽然岁数不算大,但到底是个大夫,看到这个场面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一刀子就要捅进去。

突然“当”的一声,匕首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当当地插进了门框里。

莫凌风看着那浑身抖若筛糠却没有半点犹豫的人,觉得一阵阵的头疼。

“够了!”

莫凌风看了看惊魂未定的两个人,脸色很是难看。

这亲他原本就成得不情不愿的,所以也没怎么管偏院的事情,底下的人做什么手脚,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也完全可以说这个女人的死跟他没关系。

如果这个丫鬟当着他的面自尽,那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杀孽算在他的头上……

莫凌风心里开始犹豫。

若是真放他们走,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死,这丫鬟如此忠心,性子又随了这个女人,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他要是真的松口了,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当他好欺负,个个都来威胁他?

但不放的话,这丫头还真能死给他看?

莫凌风沉着脸盯了两个人半天,盯得两个人后背发毛,终于是开口,声音中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件事情若是走漏风声,本王会把你们两个都碎尸万段!趁着本王没改主意,赶紧把人带走。”

青瑛一瞬间失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惊愕地张大了嘴,连回话都忘记了,旁边的陆仁乙都跟着着急,赶紧小声提醒了一句。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青瑛这才回过神来,冲着莫凌风弯了弯腰算是道谢,便匆忙来到床上,看着床上已经了无生气的人,青瑛又忍不住落泪。

“小姐,你受苦了,是青瑛没用,青瑛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青瑛就准备把人拉起来,结果刚刚握住胳膊,还没等用力,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姐?”

“嘶,别动!落枕了!”

“……”

莫凌风和陆仁乙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掩饰不住震惊,这声音中气十足的,哪里像一个快要死的人发出来的?

陆仁乙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人是他亲手诊断的,确实中毒已深,能够救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他也是实在看不过眼,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请求一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自己……活了?

莫凌风心里百转千回的,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她服的是断肠草,底下的人亲眼看见她喝下去的,不存在作假的可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人早应该进棺材了,能挺到现在他已经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还活过来了?

莫凌风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看了看那女人的方向,莫凌风决定再在这里多停留一会,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小姐,你,你没事吧?”

青瑛吓得声音都颤抖了,刚才那一声,她不相信真的是小姐发出来的,小姐可是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啊,正因为如此,她才怕,怕是回光返照什么的。

因此青瑛跟捧着瓷娃娃似,小心翼翼地等着回答,只见床上的人先是紧皱着眉头,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看清楚眼前的景象的时候,丁蔚蓝气得想骂娘。

这原主也太坑爹了,自己窝囊嫁过来不受宠,好好的王妃过得还比不过要饭的,府里人人可欺,只能跟个小丫鬟相依为命。

她倒是眼一闭腿一蹬痛快了,偏偏挑中了她又来到这具身体。

她就说怎么在这看了一年多的苦情剧还没死透,敢情在这里等着她呢!她能说她不干吗?

丁蔚蓝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的人肿着一张脸,眼睛更是哭得跟桃子似的,还在不要钱地往下掉眼泪。

好吧,不能。

现在是木已成舟,骑虎难下,她就算想罢工,哪来的老板给她批呀?

丁蔚蓝长舒了一口气,准备不太愉快地接受这个设定,结果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旁边就传来一阵更大的,惊天动地的哭声。

“追查什么?”

莫凌风猛然回头,眼里透出一丝危险。

毕竟是御赐的婚事,王爷就算深得陛下的宠爱,也不可能敢如此放肆,对皇上亲赐的王妃见死不救吧。

莫凌风长出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道:“父皇问起,本王自会请罪。”

“请罪,请罪……王爷以为,王爷亲自过去请罪皇上便不会追查吗?”

莫凌风回头,面上有些不耐。

“怎么了?”

要不是今天他说偏院里这女人不行了,这种晦气的地方,他是来都不愿意来的。看看那满院子杂草荒芜,檐下挂着蛛网,屋子里半点人气没有不说,药味更是呛人,他巴不得早点走,哪有心思听一位大夫在这里打哑谜?

“王爷!”

陆仁乙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敢问王爷,如果王妃真的就这么去了,王爷可怎么向皇上交代?”

莫凌风打断了他。

“就算你有办法,你觉得本王会花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吗?”

陆仁乙懊恼自己忘记了这位的脾气,赶忙长话短说。

“人没死,还能抢救一下……”

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哎王爷您等等!”大夫赶忙上前拦着。

“抢救?”莫凌风不免冷笑,“服过断肠草整整一天的人,你拿什么抢,拿什么救?”

陆仁乙有些磕巴,“这,古籍上曾经有记载……而且听说有……有名医已经制出了能解百毒的药,只要快马加鞭……”

“够了。”

中年大夫给床上的人把完了脉,回头,目光对上屋子中央雕像般立着的男人,面色凝重。

男人沉默了一会。

“既然人已经死了,大夫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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