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

“事物都有两面性，龙王生前善大于恶，死后就诞生了恶魂。”韩忠寻说道。

“恶魂？我是不太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你若跟我说那是个妖类，我倒是相信。”

柳初摇了摇头，即使自己亲身面对过，他还是不相信那是什么鬼神。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要出人命了！”这时候，一名捕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咳咳，什么事这么慌张？”韩忠寻咳嗽了两声，身子显然还很虚弱。

同时心里想着难道是那恶魂又出来吃人了？这不应该啊，现在大白天的，它修为不够，应该不敢出来。

“王道人带着一群人到处抓小孩，说要抓够十个，今夜亥时二刻到陶泽湖去进行祭祀！”捕快急急忙忙的说道。

“马援呢？”韩忠寻强撑着支起了身子，柳初见状连忙上前帮扶。

“县丞大人已经带人去阻止了，可我们人手严重不够，那群抓人者，多达千人。”捕快汇报状况。

“马上带我去！”韩忠寻稍一用力，后背上的绷带就出现了血印子。

“韩大人，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去看看。”柳初将韩忠寻按了回去。

“你去找大夫过来，重新清理下伤口。”柳初又对另一名捕快说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韩忠寻还在坚持。

“命重要！”柳初瞪了他一眼，虽然韩忠寻精神可嘉，但也不能胡乱逞强。

最终，韩忠寻被柳初劝了回去，乖乖的躺在床上。

那名捕快带着柳初往大街上跑去，柳初看到大街上的正常秩序都被破坏了，那些小摊位前的人都跑去凑热闹了。

最前面，一群民众正气势汹汹的和十几个带刀捕快对峙。

“夜游神大人发怒了，我们必须进行祭祀来平息它的怒火，你们这些当官的，应该帮助我们！”

民众的最前方，站着一名老道，看上去六十上下，大概就是那所谓的王道人了。

在王道人的手中拉着几根麻绳，柳初顺着麻绳往后看去，瞳孔皱缩。

这几根麻绳的后面，牵着一群被绑起来的小孩，其中年龄大的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年龄小的恐怕尚不足三岁。

“住手！把孩子都放了！”柳初立刻箭步上前，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是谁？这些孩子，是要献祭给夜游神大人的，不能放！”王道人一挥手拒绝道。

“夜游神？只不过是个恶魂，你把它叫神？”柳初冷笑。

“我知道夜游神大人前两日发怒吞食了五人，为了平息它的怒火，必须得给它献祭十个孩子！”王道人说道。

“它和你说的？给它十个孩子，它就不发怒了？”柳初冷着脸，眼神冰冷。

“是啊！它给我托梦的，怎么了？”王道人理直气壮的说道。

柳初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一大群人，就被这么个玩意给煽动情绪给骗了？

“大家伙，把人放了吧，那是个恶魂，我和韩大人会想办法消灭它的。”柳初对着后面的民众说道。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群众的力量，只要他们能够同意把孩子放了，那么就没这王道人什么事了。

一大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表态。

“大人！大人！救救我家小毛啊！”这时候，一名老头在一男一女的搀扶下，从远处跑来。

“胡大爷？”流程愣了一下，正是将他们摆渡到东山城的胡天。

“大人，我家小毛……小毛被他们捉去了。”胡天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着人群中的那些被绑起来的孩子。

“爷爷！爹！娘！”那名看上去年龄最小的孩子，朝着这边大喊，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

小毛想要跑过来，可却被那王道人拉住麻绳往后一扯，又给拉了回去，并且一个屁墩跌倒在了地上。

“小毛！”胡天和那一男一女同时惊呼一声。

“妖道！赶紧把人放了！”柳初怒不可歇。

“放个屁！把人放了，拿你去祭祀夜游神吗？”王道人呸了一声。

“就是！如果不祭祀，万一那夜游神再出来，把我们给吃了怎么办？”

“是啊！只要进行了祭祀，那么我们东山城就能平安无事了！”

不少人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坚决支持拿孩子来祭祀，拿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他们当然乐意。

“我向大家承诺，我和韩大人一定会抓住那恶灵，用孩子们进行献祭是没用的。”柳初大声喊道。

“别听他放屁！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当官的，哪会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整整五年，夜游神一直作恶，你看官府有半毛钱用处没？”王道人再次呸了一声。

“是啊！夜游神托梦给王大人，让我们献上十个孩子，就能永不再犯我们东山城，这是一劳永逸的事啊，牺牲小部分人又有什么关系？”有人说道。

“他们只是孩子啊！你们就没儿子没女儿吗？”胡天哭诉道。

不少人沉默，他们的确也是当爸爸、妈妈和当爷爷、奶奶的人，孩子就是他们的命，失去孩子的心情，他们多少会有些体会。

但如果不祭祀，那夜游神就可能出来吃他们的孩子，在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间，他们肯定是选择牺牲别人的孩子、保全自己的孩子啊。

“儿啊！”

“女儿啊！”

此时，又有几对父母跑了过来，他们刚才都是被打晕过去，被硬生生的抢走了孩子，现在才醒过来。

“大家伙上！别和他们废话了，也别耽搁时间了，一会如果赶不上祭祀，夜游神大人会发怒的。”王道人怂恿道。

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冲上来，和这边的十几个带刀捕快产生了直接冲突，由捕快们组成的人墙“摇摇欲坠”。

“抽刀！”柳初愤然下令。

唰唰唰……

十几把刀同时出鞘。

见到捕快抽刀，前边的人都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由于退的急了些，后面的人来不及退，于是发生了冲撞，人群一排一排的向后跌倒，场面更加乱哄哄了。

“大魏的刀，从来都是对着外族的，我也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这把刀会对着自己人。”柳初眯了眯眼，察觉到一丝悲哀。

未入江湖之前，他觉得大魏处处是美好，可是入了江湖后，他发现大魏实际上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真有些“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的意味，任何事物往细处看了，总归会有瑕疵。

但这正可能是魏帝让他入江湖的目的所在吧，将魏帝不曾发现的瑕疵，都给修补好。

王道人皱眉，没想到跳出来个柳初，但是今晚的祭祀他是一定要进行的，不然谋划许久的东西都将失去意义。

“你这么说，意思就是龙王在死后，人们对他念念不忘，由此产生了恶魂？”柳初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些说法。

韩忠寻点了点头。

“仙是否存在是两说，但神的确有可能存在。神是死授，仙是生修。”韩忠寻说出了自己曾经听闻过的一种说法。

神，可能是一些强大的人物在死后被人念叨，由此凝聚出来的特殊生命体，它可以是永生不灭的，也可以是有生命限制的。

仙，则是由修炼者修炼到永生境界是为仙，但似乎当世无人能突破桎梏，半步仙门已是人间极限。

“在陶泽湖里，曾经住过一条龙，自封龙王。”韩忠寻娓娓道来。

柳初大感震惊，陶泽湖里，竟然真的有龙啊！这不是个传说！

“那一定是条恶龙了，后来被收服了吗？”柳初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信这地方志的记载，但我与这恶龙之魂化成的龙气纠缠了五年之久，我确信它不是任何一种妖类，而是真正的鬼魂！”韩忠寻极为肯定的说道。

柳初皱眉，还是不愿意相信。

在韩忠寻看来，那龙王，顶多算是龙族的顶尖高手罢了。甚至连施云布雨的神通都是被人们夸大杜撰出来的。

“既然是一条好龙，那么为什么会有恶龙之气？”柳初问道。

“不，龙王深受人们爱戴，它入主陶泽湖后，陶泽湖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出过渔船被大浪吞没的事。”

“而一旦有人落水，落水之人会被龙王救起送到岸边。”

“韩大人，那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恶龙之气？啥玩意？”柳初现在是满脑袋问号。

他是来调查东山城水果减产的事的，怎么又卷入了这么奇怪的事件中。

“东山城若逢干旱，龙王也会施展神通兴云布雨，降下润泽大地的甘霖。”

“所以，人们还曾为其立下一座龙王庙，据说龙王也借助众生的信仰之力飞升天界。”

韩忠寻所说的，都是在地方志的一些野史中记载的，韩忠寻一开始也只是当一个神话故事来听，若真有神仙鬼怪存在，当世为何不可见？

韩忠寻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来，当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这两天里有没有人被那怪物吃掉。

“韩大人，这两日没人来官府报失踪案，说明那怪物没有再出来害人了。”柳初示意韩忠寻放心。

“那就好，不过，迟早还是要出事的。”韩忠寻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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