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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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大夫,医者仁心!”苏立舟道。

靳丰年摇摇头,“苏大人这话就错了,我这人没什么仁心,此事纯粹是冲着我闺女。王家的案子不破,我闺女大半夜的还得东奔西跑,你让我这当爹的,心里怎么想?”

这么一说,苏立舟顿时面露尴尬之色,扭头瞧了靳月一眼,“这……倒也是!”

“那到底是什么?”苏立舟也跟着发问,“不是鹤顶红也不是砒霜,慢性剧毒……以后该如何防备呢?”

“听过余味吗?”靳丰年问。

苏立舟的眉心狠狠一皱,倒是……好像在哪听过。

霜枝发现,明珠的脸色瞬间变了,那一刹的目光狠戾,连袖中的拳都握得轻微作响,可见明珠是知道这东西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了,是、是多年前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苏立舟只觉得话到了嘴边,就差那么一星半点,怎么都吐不出来。

“离魂阁!”靳丰年坐在了木板床上,重新去给王铎搭脉,“离魂阁的毒都是极为诡异的,这毒……我也是很多年没遇见过了。来得缓,去得快,所以只要救治及时,就没什么大碍!”

苏立舟面色凝重,尤其是听到了“离魂阁”三个字,在当年可谓是闻风丧胆般的存在。

“余味!”靳月眉峰微挑,“名儿倒是起得很雅致!”

靳丰年继续说,“一开始江湖人心惊胆战,后来就找到了法子,直接可破这毒,离魂阁便掀不起大浪来了!”

所以他才会说,好多年没见着这毒了!

“离魂阁的东西,怎么会冒出来呢?”苏立舟沉思,“断骨手,余味,离魂阁,莫非这王陌跟当年的离魂阁有什么关系?”

若真的如此,那这事可就闹大了!

“王陌……会断骨手?!”靳月双手环胸,摸着自个的下巴,思虑颇深,“爹,你说离魂阁会不会有余孽犹存?所以现在,又冒出来了?”

靳丰年愣了愣,“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止,离魂阁向来秉承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处事风格,这要是再冒出来,那还得了?不知要死多少人。

众人面面相觑,靳月的视线蓦地停留在霜枝脸上,小丫头一个劲的盯着明珠看。顺着霜枝的目光望去,靳月也瞧明白了缘由。

明珠的脸色不太好,青中泛白,额角略有薄汗,整个人绷得很紧,以至于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虽然不是太明显,但……足见其内心波澜。

离魂阁?

明珠?

靳月抿唇,敛了眸没再说话。

须臾,风吹烛影摇动,王铎终于睁开眼,睡得久了难免脑子糊涂,一时半会的没回过神来,不知自己身处何地,隔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

“大人!”王铎慌忙行礼,“我这是……”

“是靳捕头和靳大夫救了你一命。”苏立舟松了一口气,“你中毒至深,若不是这两位,此刻你便是在阎王殿前,跟阎王爷行礼了!”

王铎骇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难怪自己浑身无力。

记忆快速倒灌,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痛楚,那种抓心挠肺,浑身酸痛无力的痛苦,他想叫救命,可是……嗓子里如同含了炭似的,灼痛如火烧,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我中毒了!”王铎惊呼,“是他!一定是王陌,是王陌!”

“你是如何中毒的?”苏立舟忙问。

靳月急了,“苏大人,现在该问的是后院地道。”

“哦,对对对!”苏立舟急忙改口,“王铎,本府问你,你可知道你王家后院地道的入口在哪?”

王铎先是一愣,俄而好似想到了什么,“你们找地道作甚?那是我爹留下的,以防万一所用。”

“少废话,想不想抓住王陌?”靳月问,“王陌可能在地道里躲着。”

一听“王陌”这两个字,王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吃力的扶墙站立,“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抓住王陌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犊子。”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苏立舟咂吧着嘴,“王家的人,除了王初雨母女,都被王陌杀完了。大夫人现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其余的人……尸体都在府衙的停尸房里。”

王铎原就受了伤,面色苍白,这会更是白得脱了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娘……”

“我最后问一次,入口在哪?”靳月音色冰凉。

…………

王家。

靳丰年在王家大院里待着,闺女来抓穷凶极恶之徒,他自然不放心,死活要跟着,若是待会真的要交手,他也能拽着她,第一时间跑出门。

管他劳什子的缉拿归案,谁的命能有她金贵?

王铎还是亲自来了,指了指后院的参天大树,“看到树根地下的那块石头了吗?掀开它,入口就在这个位置。不过,我没下去过,爹就是这么一说,所以底下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交给我!”罗捕头命人掀开了石块,底下露出黑黝黝的入口,拾阶而下才是地道,“做得还真隐蔽!拿火把来,后面的人跟上!”

这大概就是艺高人胆大,罗捕头率先入了地道,衙役紧随其后。 安康生瞧着站在回廊里的二房母女,眉眼间带着些许冷戾。

靳月正好侧目,心下微微一惊,她甚少看到安康生用这样凉薄的眼神看人,可今儿是怎么了?除非他发现了什么?二房母女做了什么吗?

二姨娘瑟瑟发抖,王初雨低头呜咽。

瞧着,似乎没什么异常吧?

不对!

靳月狠狠皱了眉,凑到靳丰年耳畔低声道,“爹,你能不能隔空诊脉啊?”

“你爹是开医馆的,不是街头算命的。”靳丰年翻个白眼。

“不是啊,爹!”靳月扯了扯他的衣袖,“喝保胎药的可能是有孕,也可能没有身孕,你说呢?”

靳丰年原本还要训两句,然则话进了耳朵,忽然拐了个弯,将脑子给拐清醒了些。冷风擦着脸,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他顺着闺女的视线望去,瞧见了回廊里的王初雨,“那个?”

“对!”靳月抿唇。

靳丰年眼睛毒,趁着王初雨没注意,上下一打量,眉心便皱了起来,“月份小,瞧不出来也有可能,不过,我看她颧骨青赤,身上可能有伤!”

“伤?”靳月眨了眨眼睛,“我之前没发现她身上有伤。”

“废话,都让你瞧见了,你这急性子还不得马上冲过去扑人?”靳丰年想了想,“不如这样,你带我过去看看?如何?”

靳月点头,“那你机灵点,别砸我场子!”

靳丰年嗤之以鼻,闺女让爹机灵点……这像什么话?

“王姑娘?”靳月笑了笑,“你身上不舒服,这里风大,要不要回屋休息?”

王初雨眼眶红红的,但没有眼泪,瞧着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

靳丰年一看,哎呦我的心肝哦,这不就是第二个顾若离吗?果然,坏心之人都生得一般无二,活脱脱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表情,见识了一个便足够!

“多谢靳捕头,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大哥他……”王初雨呜咽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一个家,眨眼间都没了。”

靳月扭头冲着明珠使了个眼色,再叹口气冲王初雨道,“你别站着了,赶紧坐下。”

王初雨以帕拭泪,“我……”

明珠指尖轻弹,一枚小石子快速脱手,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

天色黑,任谁都不会看见。

然则……

王初雨徐徐坐下,面不改色,安然无恙。

一旁的灌木丛“嗖”的摇晃了一下,靳月的心旋即揪起,所有的表情都凝结在脸上。

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地道里传来衙役的高喊,“找到王陌了!”

靳丰年一把扣住靳月的手,一溜烟的窜回院子里,回到安康生边上,此处衙役最多,最是安全不过。何况,明珠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冷剑,随时准备出鞘。

安康生瞧着面色发青的靳月,低声叮嘱,“稍安勿躁!”

靳月回了他两个字,“知道!”

“这孙子……”罗捕头骂骂咧咧的从地道里出来,之前是肩膀挂了彩,这会额头上顶着斗大的包,瞧着就跟长了角似的,“要不是老子本事好,今儿我这罗家的九代单传,就断送在你手上了!”

“怎么样?”安康生迎上去。

罗捕头摸了摸疼痛难忍的额头,“没事,被这孙子一脚踹得,磕在了墙角。”

“王陌!”安康生冷着脸,“你也有今天!带走!”

重镣加身,重犯便是这样的待遇。

“你上次不是说王陌很厉害吗?怎么这次,如此轻易就束手就缚了?”靳月不解。

罗捕头洋洋得意,“那还不是老子功夫好?!”

“说人话!”安康生沉着脸。

“这小子不知什么缘故,好像有些手脚发软,没用全力。”罗捕头一扫方才的洋洋得意,咬着后槽牙瞪着王陌的背影,“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天爷都没放过他。”

可靳月却不这么想,在王陌被带走,穿过回廊的时候,他扭头望着吓得瑟瑟发抖,满脸是泪的王初雨,眼神极为复杂。

“二姨娘,王姑娘,眼下王家能主事的就只有你们了,烦劳两位同我们回去一趟。”安康生说得委婉,砌词很是温和,未有任何异样。

二房母女对视一眼,王家的案子要结,她们不去也得去。

所有人走在前面,靳丰年死死拽着靳月的手,拖着她在后面慢慢走,“死丫头,慢点!别走太快,别逞强知道吗?”

“爹都瞧出来了,我难道还没明白吗?”靳月压着嗓门低声语,“爹,你是不是也会功夫,怎么……”

靳丰年白了她一眼,“你爹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你跟明珠一对眼,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偏偏,明珠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就知道不对劲了!”

“王初雨,可能会功夫!”靳月望着明珠。

明珠颔首,“奴婢没有失手,是王姑娘躲开了。天色那么黑,奴婢的速度又快,而且奴婢自认为下手很准,就算是凑巧,也不至如此这般。”

这点,靳月深信不疑。

明珠的身手,她是亲眼所见,王初雨瞧着柔弱,可……

“爹方才说过,王初雨身上可能有伤,所以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靳月抿唇一笑,“爹,你闺女是不是特别厉害?没给你丢脸。”

如此,靳丰年松了手,长长吐出一口气,差点没把他吓死。

“知道就好,我就怕你贸贸然冲上去,万一被人拿捏住当了人质,可怎么得了?”靳丰年叹口气,“不行,我还得跟着你去衙门,万一那女人撕破脸,爹还能带着你躲一躲。”

靳月眉心突突的跳,“爹,你带我躲哪儿去?”

“没心肝的东西!”

靳丰年和靳月刚上马车,谁曾想安康生也挤了进来,父女两个齐刷刷抬头,不约而同的发怔,动作整齐至极,乍一眼,极是父女相。

安康生面色有些尴尬,“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我就知道你有话说。”靳月笑了笑,“坐吧!”

安康生颔首,温雅坐下,“你如何知道我会过来。”

“之前你看王初雨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有事,但当时不好直说,又来你让我别乱来,我就明白了……安师爷,藏着掖着可不是君子所为!”靳月笑着调侃。

安康生拱了拱手,“抱歉抱歉,未能即使周知,两位见谅!”

“现在可以说了?”靳丰年有些不高兴,藏着掖着,让靳月去出头,他这当爹很不高兴,一不高兴他就想怼人。若不是靳月冲他皱眉,凭着他这副唇舌,必定要让安康生下不来台。

安康生点头,“之前你们说是保胎药,我就派人走访了所有的药铺,终于找到了,医馆里的人说,她们就抓了一贴保胎药,我便觉得不太对。后来又问是否抓过别的药,伙计说有,但只要了两味药!”

“两味药?”靳月不解。

安康生从怀里取出一张方子,“靳捕头可能瞧不明白,但我相信靳大夫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心下狐疑,靳丰年快速接过,打眼一瞧,便明白了安康生的意思,“我就说嘛,这女人身上有伤,看吧,这都是治伤的伤药!”

“是的!”安康生解释,“我又亲自去问了所有的医馆,每个医馆都只要两味药,根本没有引起他人注意,后来咱们去搜王家的时候,她们才拿了那保胎药煎煮,误导了咱们。”

“我觉得吧……”靳月摇摇头,“那帖保胎药不是用来误导我们的,毕竟她们未必知道,我能闻出来,应该是用来误导王陌的。”

她这么一说,安康生瞬时眼前一亮,宛若醍醐灌顶,“你……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

“王陌被带走的时候,他看了王初雨一眼,那眼神很是奇怪。”靳月细细的回想,“所以王陌被抓,这里头可能有王初雨的缘故。”

安康生颔首,“问题,可能就出在王初雨身上。”

“毒妇!”靳丰年咬牙切齿。

靳月扭头看他,“爹,你这么义愤填膺作甚,人家又没把你怎么了。”

“我……”靳丰年张了张嘴,盯着靳月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别开头。

这一番折腾,东方撕开了一道口子,泛起了鱼肚白。

京都城的百姓听说抓住了,杀死王家众人的凶手,紧赶着都围拢在大堂外头,就等着知府大人升堂问案。

靳月有些困,在厢房的桌上趴着眯了一会。

“别让她累着!”靳丰年叮嘱,“我先回医馆里交代一声,待会就回来,还有还有,千万别让她靠近那个坏东西,别让人伤着她!”

明珠和霜枝连连点头。

“你们两个在,我能放心,毕竟都是她相公亲手挑的。”靳丰年交代完了,拢了拢衣襟往外走,“对了,晨起天亮,她起来的时候让她先喝碗汤,暖了身子再出门。”

“是!”霜枝俯首。

靳丰年抬步就走,真是操碎了心。

只不过……

案子到了这儿,瞧着是雨后天晴,其实……难关才刚刚开始,王初雨不会承认任何事情,而王陌则会揽了所有的罪责,所以就算知府大人升堂审案,这案子还得僵持一阵子,至少不会现在就结束。

靳月没想到自己这一眯眼,竟然已经是午后,还是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的。伸个懒腰,走出门,外头那张熟悉的冷脸,让她面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靳捕头!”程南站在院子里。

靳月的视线快速绕过他,环顾四周。

“小王爷正在休养,没有过来!”程南手一挥,身后的丫鬟快速将几个托盘送上,“这些都是小王爷为您准备的。”

靳月挑眉,“傅家不缺东西。”

这是拒绝。

“傅家不缺,但是入宫不是小事,怕是傅家不知规矩,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咱们提前准备为好。”程南垂首,“东西已经送到了,告辞!”

明珠和霜枝面面相觑,各自黑着脸。

东西被摆在台阶上,齐刷刷的铺开。

苏立舟和安康生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这东西你最好先带回去,等事情结束再送回王府不迟,小王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小王爷的性子我不知道,但是傅九卿的性子我却是明白,若是我拿了这些东西回去,他一定会不高兴!”靳月翻个白眼。

他一不高兴,就会拿她下手,她可不想被他折腾!

夜晚,是用来睡觉的,可不是用来相互折磨的。

“那你打算如何?”安康生忙问。

靳月想了想,“不如暂时留在府衙里吧!待我出了宫,再送回王府不迟。”

“哎哎哎,你这烫手的山芋自己拿回去,不要搁在本府这儿,回头本府吃不了兜着走,那可如何是好?”苏立舟直摆手,“拿走拿走,快点拿走!再不拿走,本府亲自给你送傅家去!”

“那你送罢了!”靳月抬步就走,“反正不是我拿回去的,相公就不会生气。”

“你这女人……”苏立舟气得跺脚,奈何他堂堂知府大人,怎么可能同一个女人撕扯?何况这些东西……虽然不知道布下覆着什么东西,但燕王府送的,能是便宜货色?

安康生笑了笑,“大人,怎么办?”

“会下雨吗?”苏立舟问。

安康生低头,“暂时不会。”

“下雨再说!”苏立舟背着手,哼哧哼哧的离开。

“师爷,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衙役凑上来,瞧着摆在台阶上的东西。

安康生瞧了瞧今儿的天色,“我夜观星象,这几日应该都不会下雨,找两个人轮流看守,不要丢了东西便是!莫要移动,否则死路一条,知道吗?”

衙役心惊,连连点头。

还没见过燕王府送东西,结果被人拒收,还摆在台阶上风吹日晒的。

挠挠头,真是活见鬼!

案子搁置,靳月回了傅家。

没想到一进门就瞧见了桌案上摆放着的衣裳,款式与料子,与她平素所穿大相径庭,瞧着很是暗沉,极为老气。

等等,这料子怎么这样熟悉?

“哎哎哎,霜枝,你说这个是不是、是不是……”靳月舌头打结,“是不是那个……”

霜枝一拍脑袋,“少夫人,这不就是上次顾侧妃送来的,然后被您用茶水打湿了,搁在库房里的那些东西吗?怎么都摆出来了?”

君山在门外行礼,“少夫人!”

“进来!”靳月正好想问个缘由。

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没有傅九卿的允许,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东西是傅九卿拿出来的?且瞧着这衣裳的尺寸,倒是和她挺合适。

“少夫人,公子今儿不回来了,明儿晌午时分,会有人送您入宫。”君山躬身转述,“这些东西都是燕王府送的,您且将就着用,公子说这便是您的护身符,到时候您别客气就是。”

客气?

靳月皱眉,“我不喜欢燕王府的东西。”

“公子知道您不喜欢,可公子说了,您会有意外收获,一定会身心顺畅。”君山笑得温和,“少夫人,您信不信公子?”

靳月点头。

没千年的道行,成不了这样的狐狸精。

信,打破砂锅信到底!

“所以您放心的去!”君山笑道,“宫里有很多您喜欢吃的小食,您到时候多吃点。”

靳月咂吧着嘴,“这倒是极好的!”

“可奴婢不放心!”霜枝撇撇嘴,“那燕王府的人,时刻盯着少夫人,万一入了宫,她们使坏怎么办?”

君山轻叹,冲着桌案上那些东西努努嘴,“不是说了吗?这些东西就是少夫人的护身符。”

靳月摸了摸鼻尖,“他……为何不回来?是不是生气了?”

“最近布庄那头出了点事儿,所以公子和老爷得出京都城一趟,暂时不会在城内。”君山解释,“少夫人,您莫要担心。”

提起布庄,靳月便想起了林氏绣庄。

不过……

“罢了,你赶紧去追他,我这里会自己打点。”靳月深吸一口气,将衣衫披在身上,“尺寸正合适!”

“是。”君山俯首,“少夫人的尺寸,公子闭着眼睛都能……”

咽了口口水,君山干笑两声,慌忙行了礼退出去。

靳月抿唇,眉心突突的跳,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傅九卿你个臭流氓!

夜里,傅九卿委实没回来。

翌日一早,靳月便穿上了灰突突的衣裳,只觉得这一身暗沉,将发髻上的木槿玉簪都给掩得没了光泽,心里对这样的装束,愈发生出厌恶的心思。

靳月有些烦闷,坐在院子里剥花生吃,一直到了晌午时分,管家来请她入宫,她才站起身,黑着脸跟着管家往外走。

明珠面色铁青的盯着前方的靳月,仿佛连魂都丢了大半。

“你怎么了?”霜枝低声问。

霜枝想不明白,明珠这是怎么了?

一大早就是这般神色,跟见了鬼似的,瞧着挺吓人的。

明珠摇摇头,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

像……

不,就是她!

就是她!

这要是入了宫,见到了皇上和太后,那还得了?!

宋宴早就等在了宫门口,心内极是激动,他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她,如今满心满肺都是期待。

“主子?”琥珀低唤。

顾若离摇摇头,“我们先进去!”

这种场面,她若留下来只能自取其辱,交给宋宴是再好不过的。

宋宴,一定会把靳月带进宫的。

待进了宫,那就是羊入虎口,再想脱身……难如登天!

“靳月”车外一声唤。

靳月心下咯噔,坏了,又是那个讨厌鬼!明知道在宫里定会遇见,可早早的遇见,早早的被恶心,真是让人浑身都不痛快。

她在车内僵持了很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走出马车。

早晚是要见的,不是吗?

然则她一出来,宋宴瞬时如同五雷轰顶,僵在当场!

“是!”靳月连连点头,一副乖乖女的好姿态,“哎,爹,你说他中的是什么毒?”

问起这个的时候,靳丰年面色一紧,“江湖上的一些旁门左道罢了!”

“爹?”靳月拽着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声音细弱而轻缓,“爹……”

闺女撒娇服软,当爹的还能有什么法子?自然是有求必应。

“行了!”靳丰年轻叹,“再忙,也得当心身体。”

罗捕头就不一样了,平地一声吼,“王陌何在?再不把人交出来,我就把你们都带回衙门好好审问!”

一听这话,二姨娘和王初雨又开始了之前的戏码,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罗捕头是个钢铁汉子,听得直皱眉,一把拽过安康生,“你说怎么办吗?”

“爹,这大半夜的还把你叫来,你莫生气。”靳月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回头我再给你送点今年的新茶,上好的嫩芽尖!”

靳丰年瞪她一眼,“姑娘家家的,没日没夜的往府衙跑,整日跟这些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大牢内。

靳丰年拔出银针,“等着吧,最多一盏茶的时间,立马能醒!这毒虽然诡异,但还不到枯等的地步,这一日日的吃药排余毒,得等到什么时候?早点找我不就没事了?”

“你急什么?”安康生满脸嫌弃的掸落他的手,“靳月不是去找她爹了吗?等王铎醒过来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就在这儿守着吧!”

罗捕头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

王初雨摇头,二姨娘也是摇头。

安康生是个君子,不会对付两个妇人,何况王初雨还怀着身孕。

安康生优雅落座,瞧着哭声暂歇的母女两个,唇角扬起温和的笑,“你们继续哭,不用管我们。”

二姨娘白了一张脸,扭头望着同样面色惨白的王初雨,可见……这两人心知肚明,故意隐瞒。

不过,都不重要了。

府衙的人第一时间包围了王家,大批的衙役涌入后院,罗捕头和安康生冲进了二房的院子里。

大概是没料到衙门的人会去而复返,二姨娘和王初雨愣是没反应过来,直到安康生指了指,一旁还在咕咚咕咚冒气泡的药罐子,二房母女骤然变了脸色。

“人在哪?”安康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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