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末世

谯果儿不知道谯艺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甚至没有认真去听，更没有费神去分析，他愣愣的看着对方，等了半分钟，突然问：“你整容了？”

谯艺洁被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很恼火，是的，她割了双眼皮、开了眼角、垫了鼻梁、磨了下颚骨……因为价格因素和人脉关系，找的是二三流名医，都是正规医院的正规大夫，安全性相当不低，审美也符合大众口味，于是在自然度上就必定要差一点儿和谐，也就是说，稍微有点儿经验有点儿分辨力的都能看出她整过容。好吧，谯艺洁对着镜子的时候看得最清楚，可整容是很时尚的知道伐，是很高消费的知道伐，所以，每每看着自己经过斧正的容颜，她都是很自得，也很心痛钞票的。从二十年前割眼皮的第一刀开始，当面询问的也不是没有，熟人问得多，问价的多，完全陌生的人，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就问这个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你迟到就算了，居然还一脸震惊地问自己整容了么？谯艺洁很不高兴，她看都没看对方，看着手机上秒数跳动，漠然提示：“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每月五千，付三押一。”

这话让谯果儿搞清楚了当前的情况，对方应该将自己当成了租房子的了。他伸头朝敞开的门里看了一眼，这是记忆里自家曾经的小教室，是家教给孩子上课的地方，那间卧室被改造成了琴房。

电梯在四楼停下，抱狗的男人走了出去。

谯艺洁觉得今天有点儿邪门儿，又不是年节，又不是高峰期，不可能连续约车都没人接单呀！难道是老天爷为这一次的相亲特意设置的磨难？好事多磨，反过来因该也适用，既然有磨难就必定是好事。谯艺洁心中火热，她可不再有闲情搭理租客，对谯果儿支应道：“钥匙应该在屋里，你自己找一下，找不到就换锁芯好了。”也不等对方回答，谯艺洁就径自会自己房子里拿了包出来，关门，按电梯下行键。

谯果儿抠了抠头皮，苦笑着拔下就插在门上的钥匙，顺手将门关上。

电梯门开，在两人出来的同时，谯艺洁就抢进了电梯，非快按下一楼的按键，然后用力按住关门键。

在那俩跨出电梯门的瞬间，谯果儿已经确定他们才是谯艺洁等待的租客，他可兴趣跟他们搭话，他在这里可没有多的房子出租，于是飘身从他们之间穿过，抢在电梯门合拢之前跨进电梯轿厢。

电梯门关上，谯艺洁继续约车，发单依然没人接，纳闷儿间，顺手点开手机报的新消息推送：下午外滩狂犬伤人，一条突然发狂的吉娃娃咬伤三十余人，警察到现场后将其击毙，伤者分送多家医院，已得到妥善安置。谯艺洁不觉得这跟自己约不到车有什么关系，但为什么约不到车呢？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街边也一辆空的出租车都没有。谯艺洁翻了下手包，看车钥匙和驾照都在，松了口气，不行就开车去，拼着最后三分不要了也要相亲成功。

一直走到自己车边，谯艺洁一直都在约车也一直没有约到车，她无奈地掏出钥匙，按了下按键，车子一点儿动静没有。疑惑地看了看脏乎乎的标致车，谯艺洁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用钥匙打开车门，抽几张纸巾搽了搽座椅和方向盘，坐进车里，插上钥匙，一扭——车子一点儿反应没给。谯果儿在旁边提醒道：“应该是电瓶没电了。”

谯艺洁这下着急了，难道自己的跑着去相亲？那可真是要了老命喽！她绝望地抬头望天，却看到自己的新租客正站在自己车边，于是顺口问道：“你是开车来的吗？”

“是的，”谯果儿很主动地邀约，“车就在那儿，要我送你么？”

“太好了！”谯艺洁算是抓住救命稻草了，赶紧拔钥匙下车。坐进宝马城市越野，立马用自己手机设置好导航递过去，等车子上了路，她才想起解释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一直没约到车，想开自己的车又没电了，幸好有你帮忙。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会车钱按照出租车来算好的啦。”

“嘿嘿，”谯果儿驾车在拥挤地车河中游弋，不断超越加塞儿。“这个世界的钞票对我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对你也没几天吸引力啦！”

谯艺洁立刻将这话归档到无意义吐槽，根本没有往脑子里去，按自己的套路客套道：“还来得及请教先生贵姓呢？”

“你叫我小牛好了，当牛做马的牛。”谯果儿又超了一辆特斯拉。

谯艺洁看时间还充裕，自己不至于迟到，紧张地情绪放松了少许，挤了个笑容，恭维道：“诶，是大牛市的牛耶，你应该要炒股的喽，你炒股肯定赚的。”

谯果儿没有答话认真的开车，他在想：‘是不是应该马上向老妈汇报一下呢？’，可是，考虑到这个世界强大的时间流速比，又觉得汇报真的没啥意义。

车到四季酒店，谯果儿并没有按照谯艺洁的要求将车停在街边而是直接停进了酒店地下车库。

“我在这里等你。”谯果儿停好了车，将座椅靠背放低，似乎有在这里小睡一会儿的意思。

谯艺洁第一时间做出的直观反映是这里停车费很贵，但她忍住了没有说出来，计算了一下，如果只是喝一杯咖啡然后换一个地方吃饭，应该要不到一个小时，贵一点儿也不是太大问题，毕竟只是单价感觉贵而已，一点儿没有支付上的问题，是哦，跟成功相亲比，这点点小钱钱算得了什么哦。她谢了一声，下车直奔电梯。

谯果儿掏出战术平板，切入酒店的监控系统，将谯艺洁出现的画面都录制下来，他抠着头皮思索着，回去一趟肯定是不合算的，即使不计算路途的能量消耗，时间上也来不及，在那边稍微耽搁半天，这边就是好几个月，在末世之中，要想活过这几个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么就只能传一段信息回去，估计也只能这样了。

战术平板上有讯息图标在跳跃，谯果儿把监控视频缩小，点开跳动着的战队信息汇报图标，这是牛骞支队外勤大队主管余哲发送的实时情况汇报，也就是说是外勤大队的流水账。按规定，这东西主管必须及时通报，也就是说，在行动计划制定时要通报一次，开始行动前要通报一次，结束时通报一次，行动中如果遇到多少次突发情况就得通报多少次，但支队所有者没义务及时回复。

谯果儿点头答应，心里却打定了不予理会的主意，拖过这两天，病毒爆发以后，谁还会在意身份证复印件这种问题。

谯艺洁一边继续约车，一边摸钥匙，车一直没有约上，没司机接她的单，钥匙身上口袋翻遍也没找到钥匙。

电梯停在了一楼。开门，三人进入轿厢。

谯果儿把手揣进口袋，借机从储物法宝里取出电子作弊器，对谯艺洁说：“我租下来，转两万给你，对吧？”

谯艺洁立刻将手机界面转到收付款上，先将两万块钱入了帐，才抬眼看了谯果儿一下，然后吩咐道：“身份证复印件给我一份，有几人入住就要交几份，每个人的身份证复印件都要。”

家在这里，却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事情了，即使在另一个世界，家也已经搬迁，只有记忆中……。

谯果儿下了车，在单元门前犹豫了一下。他知道现在的举动纯粹是冒傻气，毫无实际意义，可是他就想去看一看，只是看一看。

单元门是钢框玻璃密码门，门是关着的，四周寂静空落，一个人影也没有。谯果儿伸出右手食指，在数字键盘上依次按下另一个世界的业主密码。他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密码是否开得了这个世界的门，他想着，如果能够打开，那就上去看一下，如果不能，也就没必要过于眷恋，掉头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才是正理。

谯艺洁低头在手机上约车，她的驾照在五月就只剩三分了，所以约车是最好最安全的。

电梯下行，谯果儿‘看’到抱狗儿的男人立在一楼电梯口前，他身侧还有两个人，这两位是一起的，谯果儿觉得他们俩应该才是谯艺洁等的租客。谯果儿本来没打算租房子的，可从目前的情形看，似乎把这套小单元租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要在这个魔都停留上一段时间，也许几十天也许一两年，与其在别的地方找住处，还不如租下这里做落脚点呢。

刚迈出电梯门的谯果儿一抬眼就看到了迎出来的谯艺洁，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

“你迟到了。”谯艺洁绷着脸，房子需要租出去，相亲更是不能耽搁，尤其是今天的这一次。这一次必然成功，是的，必须要成功，也一定会成功的。“我赶时间，只能给你五分钟，租不租你爽利点儿。”

可是，就在六位数密码输入到第五位时，电梯门开了，一个抱着小狗的老头儿急匆匆走来，在谯果儿微楞中，他已经按下了开门键。嗒，单元门自动弹开，老头儿裹着一阵风从谯果儿身边冲过，小跑着朝小区外去了。

在轻微的咯咯吱吱声中，钢框玻璃门在电控闭门器地引领下缓慢地合拢。

将咖啡厅的收银条和停车卡一起递给保安，凭收银条可以免费停车两小时。中年保安晃了一眼就放行了，并没有质疑才进来十分钟的车子这么快就离去咖啡时怎么喝的，这不关他的事儿，他关注的是手机上播放的美剧。

这个世界的魔都与谯果儿曾经生活过的那个魔都相似度非常高，在这里，谯果儿也可以算作是本地人，不用看地图，不用开导航。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谯果儿恍惚中好像沉浸到自己的记忆中，肌肉记忆支配着行动，停车时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将车子开到了自家的楼下。

等门关上重试一次密码么？谯果儿觉得那样似乎有些傻气，他伸手抵住就要合拢的单元门，轻轻推开，跨了进去，不等门再次合拢，走向电梯，按下上行键。

电梯跟谯果儿记忆里的没有本质差别，只是广告不一样，对不上号，应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

谯艺洁在出租房里转了好圈儿，除了发现几处不显著的损坏，并没有找到让她担心的异物，垃圾倒是不少，但她没有出手清理，她不想弄花自己的妆容。听到电梯响，谯艺洁快步走向门口。

谯果儿从咖啡店走向停车场的时候，街面上传来警笛声，两种调子一起呼啸而过。

“三辆警车一辆救护车。”凭着耳力，谯果儿轻轻松松就分辨出声源的类型和数量，也判断出了其去向。“小狗狗终于发威了么，还真是让我好等呀！毕竟只是初期的病毒，嘿嘿，传播得够慢的喽。”谯果儿脚步丝毫没有停顿，从安全楼梯走入到地下一层，按下遥控器，不远处一辆混合动力的宝马城市越野车立即应声。车子不是谯果儿的，他不可能随身带着这种防御力低攻击力基本无的古董车，在他储物法宝里面都是真正的末世战车，现在却还不到拿出来用的时候。在用手机支付的时候——谯果儿用的其实不是手机，是电子作弊器，当然，如果非要当手机用也不是不行——从正进门的一个嚣张青年包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钥匙过来。那个倒霉蛋儿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从谯果儿身边走过时举着电话，音量高亢地嚎叫着，让咖啡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他的宣言：他是魔都人，他有本地户口，他家每个人都是本地户口，每人都有几套房，都不用做甚事儿就能过得舒舒服服的。对于这样招摇着拉仇恨的家伙，谯果儿觉得放过他简直就是犯罪。

坐进车里，谯果儿一眼就看见放在仪表盘上的停车卡，他嘿嘿一笑，启动车子，开向了地下车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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