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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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胖胖的小手抱住万澈脖子,在他耳边奶声奶气的说“谢谢爹爹。”

“朝云不用羡慕你三姐姐,爹爹的考绩是同僚里最好的,过不了几年,等朝云长大,爹爹也有银子给朝云买吊坠,好不好?”他轻轻说,虽然藏得很好,但还是有丝丝无奈漏了出来。

一个父亲,不能让女儿过得比别人好,是最无奈的吧。

温氏下学回来,万朝云穿着新衣又在母亲面前秀了场,“娘,你看,爹爹给朝云买的衣裳,爹爹给朝云买衣裳了。”小孩行径虽是学出来的,但开心是真,有爹娘疼的孩子,就算清苦些,也是无比幸福。

“你啊,就晓得胡闹,明日开始跟娘去私塾念书,好好学学规矩。”她戳了戳万朝云额头,顺手理顺她头上略有些乱的秀发,然后是衣裳,“爹爹疼你才给你买新衣,可你年纪小,长得快,过几个月这衣裳就不能穿了,朝云乖,等你长大,娘给你做好多新衣,好不好?”

她是心疼夫君,每个月不到三两银子的俸禄,却花二两给女儿买新衣。

万朝云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偏头对旁边的万澈道“娘不用长个,爹爹下回给娘买,等朝云长大了,再给朝云买。”

温氏闻言噗呲一笑,心里却是暖暖的。

万朝云虽然也没干什么,但她年纪小,容易困,不多会便趴在温氏怀里睡着了,看着女儿沉静的睡颜,夫妻两对视一笑,“我刚才进门碰到大嫂了。”温氏轻声道。

“她和你说什么了吗?”万澈神色有些紧张的问,“可是为难你了?”

温氏笑着摇摇头,夫君关心,女儿贴心,她觉得日子已是期盼的那样水月静好,偶尔被奚落两句,也没什么,外人而已,“大嫂只是让我不要什么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还讲二嫂被朝云气得不轻。”

“她胡说!”万澈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愤怒丝毫不减,“二嫂那性子,是朝云气的?她哪天不气?咱们家朝云随你,性子好,聪明伶俐,怎么会气二嫂?”

护短的同时又夸了媳妇,温氏心中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她笑道“若让二嫂听到你这么说她,该得恼你了。”

万澈却不在意,她将温氏揽入怀里,抱着媳妇和女儿,脸上无尽温柔,“为夫说的是事实,只是娘子你,总是在大嫂和二嫂面前低头,她们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你出气,日后可莫要如此了,你看,你退让没得到她们的礼待,现在还得寸进尺,什么帽子都往咱们朝云头上扣。”

姿势不舒服,万朝云中途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老爹一本正经的教育母亲,为难要不要醒来,可不醒姿势实在难受……

不过,老爹,你都不打听一下就这么无原则的维护自己女儿,好吗?

对于万朝云而言,答案是好!

但,她的目的还是没达到,万家没有任何人怀疑万全,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是亲人,谁又会以恶意去揣测家里唯一大腿呢?不过没关系,万朝云还有下计。

“毕竟都是长嫂。”温氏低低道,她心里是极暖的,嫁入万家十年,膝下只朝云一女,换别人家,夫君早妾室通房数不胜数了,然而万澈却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长嫂就能欺负人?下次大嫂和二嫂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找大哥和二哥。”万澈见自己娘子的性子实在软绵,无奈道。

其实,以前温氏性子也并不软绵,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自己又生不出儿子,才渐渐变了。

万朝云心中跟着叹了声,她也是在后来的婚姻中渐渐变了,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才导致余生都不幸福,日子不从容,痛苦不堪。

“对了,可有找到合适的嬷嬷?”温氏突然问。

面对父亲满怀期待的眼神,她说不出不喜欢的话,生怕打击他满腔慈爱,“爹爹买的衣裳真好看,朝云好喜欢。”她欢喜道,其实,只要是父亲买的,她都喜欢。

万澈见女儿喜欢,才松口气,他第一次去成衣铺买衣裳,还怕挑不中女儿喜欢的样式,好生忐忑了会。

“朝云真乖。”万澈轻拍女儿后背,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要更加努力,争取早日远超同僚,才能有机会升迁。

万澈买的这套新衣,在用料上虽远远比不上万朝英身上穿的,但胜在精致,杜鹃红底色折枝丹桂花叶纹栩栩如生,袖襕也处理得很好,穿在粉雕玉琢的万朝云身上,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仙童般。

她看着衣上的桂花刺绣,沉默良久,过去太久,她倒是忘了,万澈也喜欢桂花,尤爱桂花酒。

而眼下的万澈,丰神俊逸,神采飞扬,生机勃勃,站在海棠之下,仿佛海棠仙下凡,气质卓绝。

一切还来得及,真好。

“爹爹。”她走过去糯糯的唤了声。

此时的万澈,如同许许多多的年轻奶爸,为了给女儿买更好的奶粉而无比努力,充满干劲,可惜,很快他就要被连累丢官,妻离子散。

“朝云不羡慕,因为爹爹给朝云买的都是朝云最喜欢的。”她坚定的道。

“喜欢。”她眼眶湿润,仿佛干涸的心重新被溪流浸润,心里暖暖的,饶是活了三世,她也还是期盼着有父亲护持母亲疼爱。

万澈把万朝云抱起来,“走,爹爹带朝云去换新衣。”

万澈然后蹲下与她对视,宠溺的摸摸她脑袋,温柔问“朝云想穿新衣吗?”

万朝云不知他是不是听了什么,但她对穿着并不在意,不过看到万澈一只手放在身后,像是藏着什么,且他眼中映有开心和期盼,想来是给女儿买了新衣心里开心,也期盼着女儿开心吧。

万澈,她的父亲,在府衙做掾佐,也就是衙门的普通办公人员,正八品。

当年林见深登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她为贵妃,第二件则是给万澈升官,那时万澈已在矿山挖了十多年矿,早已不见年少时的俊逸出尘,被劳累磨得苍老不堪,高大挺拔的身姿也佝偻了,脸上都是风霜,双手布满老茧。

她重重点头,“想要。”

“看,爹爹给朝云买了什么?”万澈献宝般把新衣亮出来,“朝云喜不喜欢?”

还没穿到大周时,万朝云在孤儿院长大,并不知什么是父亲,什么是母亲,后来穿到大周,六岁便家变被迫流离,等同孤儿,可就在此刻,她感觉自己是明珠,父亲的掌上明珠。

为了让老夫人觉得自己收回责罚温氏的决定是值得的,万朝云又殷勤的捶腿捏肩卖萌讨巧,惹得老太太几次开怀大笑,才回她住的长喜阁。

刚踏进院门,便被叫住了,“朝云。”

万朝云回头,却见海桐旁,海棠下,一袭青衫的万澈正笑着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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