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纸扎店

哑巴女孩半低着头，长头发遮住了脸的大部分，隐约看她脸上好像有一片黑，这女孩难不成还画了一个烟熏妆？

我一时好奇，不免多盯着女孩看了两眼。

耀哥赶紧拍了我一下，道：“有点礼貌，你这样太失礼了。”

不过已经到这里了，我也只能司马当活马医了，反正也是个希望，要不总不能让城隍爷天天晚上给我放恐怖电影吧，万一哪天我意识一迷，估计那恐怖镜头就能变成真的，要了我的小命。

我跟吴婆婆说：“那您先帮我问问吧，我也知道这事儿比较麻烦，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还请您老人家帮我多费费心。”

吴婆婆道：“这个自然，你的事情我要么不接，只要接了，我就肯定会尽我最大努力，给你把这件事情处理清楚，我们祖传的手艺，几百年的招牌，肯定是不糊弄人的。

不过小伙子，有件事情，我需要提前跟你说清楚，我走阴的价码，小耀应该也跟你说过了，是一千块。不过这个一千块不是说把你这个事情解决完了，一共一千块，是下去送一趟信，传一趟话，需要一千块。

如果是寻常小事，应该来回两三趟就能解决好，但是你这个事情比较麻烦，可能需要多跑几趟。

不过你放心，我每次来回，都会把两边的话完完整整的都复述出来，比录音机差不了多少，也都会让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下一步要怎么跟下面谈，肯定不会故意拖延，不停来回跑，让你多花钱的。”

我心道：反正我们又不能跟着你过去，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耍滑头多跑几趟，毕竟一趟一千块钱呢。

但是这话也就是心里吐槽一下而已，我肯定是不敢直接这么说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谁让我惹上事儿了，谁让我杀了人家鬼差了呢，谁让我巴巴的来求人家救命了呢。

所以我立马端正态度，跟吴婆婆说：“婆婆您说笑了，我来找您自然就是信得过您，毕竟您在下面走的次数多，对下面的事情比较了解，我一会儿有什么想得到想不到的，还要靠婆婆提点呢。”

吴婆婆听我这么说自然开心，点头笑道：“好说，好说，下午咱们先好好商量商量，看怎么跟下面谈比较合适，今天晚上天一黑，我就下去帮你问。”

吃完饭，哑巴女孩收拾桌子，耀哥也过去帮忙，哑巴女孩也没跟他客气，甚至我感觉这俩人一起收拾的还很有默契。

正收拾着，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哑巴女孩刚要去开门，耀哥擦了擦手，说：“我去吧，可能也是找婆婆看事儿的人吧。”

哑巴女孩笑了一下表示同意，耀哥就出去了。

感觉耀哥和这个吴婆婆还有哑巴女孩不是一般的熟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呢。等这边的事儿完了，我一定得好好问问耀哥，跟这吴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院不大，门口的说话声屋里多少也能听到点，来的应该是个女人，耀哥好像还跟门口的女人吵起来了。

哑巴女孩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看，然后很快就和耀哥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一起进院里来了。

我一看这个中年妇女，也就知道刚才他们为什么吵了，这女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在瞎子的卦摊前看到的那个大婶。

当时万鹏跟她说话那么不客气，她想来是记了仇了，耀哥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肯定俩人就吵起来了呗。

哑巴女孩连话都不会说，居然出去就把两个人劝解进来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劝的，不过看耀哥和那个大婶的样子，俩人也只是暂时熄火而已，还是看彼此不顺眼的。

我下意识的想看一下现在万鹏是什么表情，一抬头才发现，万鹏根本就没有看那个大婶，而是从大婶进了院子开始，就一直盯着大婶的影子看，我也看了一下那个大婶的影子，这次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那只没有壳的乌龟并没有跟着她。

大婶自然也没有打算搭理我和万鹏，直接过去跟吴婆婆说：“婆婆，我是从外地来的，早就听说您的大名，所以一遇上事儿，立马就想到来您这了，您千万得帮我这个忙。”

我心中暗道：你这人改口可真够快的，上午的时候，我们遇见你，你还说是大老远的来找瞎子，想求瞎子救命，还说往瞎子的卦摊跑了好几趟没有找到人，四处打听瞎子住处，这才几个小时，就变成专门奔着吴婆婆来了，你还真是会说话啊。

吴婆婆估计是听习惯了这种，当下也没有太大的表示，只是平静的道：“你具体遇到什么事情了，先说来听听吧，我只是个走阴的，你的事能不能解决，还得看咱们有没有缘分。”

我忐忑的看着吴婆婆，还好吴婆婆并没有拒绝，只是说：“老婆子我就是个在阴阳两界传话的，没有什么大能耐，在地府也没有什么面子，你这事儿我只能说是下去给你问问，但人家具体是什么意思，具体要开什么条件，以及后续你们如何讨价还价，还都需要你们自己决定，我只是负责传个话而已。”

一听这话，我心里又凉了半截，这怎么跟耀哥说的不一样，感觉按耀哥的说法，应该是找到这个吴婆婆后，我的事情就能搞定了啊。

见女孩脸是这个样子的，我一时尴尬无比，现在继续盯着看不是，马上转头也不是，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刚才不是有意的，但是感觉自己也只能越解释越尴尬。

还好女孩并不介意，还对我笑了一下，表示她并不没有在意，然后就又去厨房端菜了。

吃饭的时候，我简单跟吴婆婆描述了一下我的问题，吴婆婆听我说我杀了牛头马面的时候，明显皱了下眉，看来她也觉得这事情不好解决。

也就是说，这个家族里，女孩负责传承技术，而男人负责生女孩，这样就能保证走阴的技能一直在吴家子孙中传承，这在过去几百年的岁月里，是这个家族能保持延续的关键。

在早些年的时候，吴氏家族里，当家姑姑的地位是非常尊贵的，在这个家里基本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居住在家族最当中的宅子里，而其他的兄弟子侄则住在旁边。

只不过是到了现代社会，挣钱的法子多了，家里孩子大部分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不再依赖走阴婆婆，当家姑姑的地位也开始一步一步下降了。

我一愣，这时女孩也正好抬头看了我一下，四目相对我才看清楚，原来女孩脸上是有一片青黑色的大胎记。

想想这个女孩还真是够惨的，爹死娘嫁人，成了没人管的娃，而且自己非但哑巴脸还长成了这样，有些人真是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要比别人经历更多的磨难。

因为耀哥提前给吴婆婆打了电话，所以到吴婆婆家的时候，她连饭菜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吴婆婆招呼我们进屋，然后哑巴女孩开始收拾饭菜。

后来连周围的几个宅子，也都陆续的被卖了出去，现在就剩当家姑姑住的这个小院了。

到了这一代，更是已经没有女孩愿意继承走阴婆婆这个职位，有的甚至大学就直接到国外去念，然后就不回来了。

不过具体会是什么灾难，耀哥说他也不知道。

不要因为这差事只能由不婚女子来办，他们的本领就要传承到外人手中，人家吴家有自己的办法，每代走阴婆婆老去的时候，都要在自己的侄女中选一个自己的继承人。

据说以前的当家姑姑身边，都是有四五个甚至十来个备选小姑娘伺候着的，但是现在这个吴婆婆身边，只有一个哑巴女孩。

哑巴女孩确实是吴婆婆的亲侄女，不过女孩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且母亲再嫁，已经又有了家庭，也不愿意再管她，她无处投奔，也只有来伺候走阴婆婆。

想想这个家族几百年来的兴衰成败，也够得上一本书了，耀哥一直给我讲了一路，到吴婆婆家时，耀哥还有点没有说过瘾的样子。

虽然吴婆婆和瞎子是在同一个村子里，但是吴婆婆家的情况比瞎子家要好的多，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虽然那个院子也是小的可怜，但是在这密集到透不过气来的房子阵中，这小院也算是难得的一点开阔空间，院子里还种着一棵老槐树，这更是难得中的难得了，现在在城市里，能有一棵属于自己的，种在地上的树，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据耀哥说，这个吴婆婆走阴的本事是家传的，连那个小院也是祖上留下来的，据说从明朝的时候，她们家就在这地方居住，虽然动荡年代，也有几次被迫离开，但后来又是通过各种方式，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居住。

走阴的本领只能由女孩来继承，但是这个走阴的女孩一生不得婚配，必须到死都是完璧，否则这个家族就等于是背弃了跟地府的约定，整个家族都会遭遇巨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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