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不孤

巴勒干只是咧嘴一笑，盯着外面的情况，在操作台上按动了几个按钮，调整了一下马力跟航速，然后握紧了舵，“第一次在海上经历暴风雨的时候我才15岁，本来去船上找刚刚当上大副的父亲玩，结果经历永生难忘的事情，也让我切身体会了什么是不屈！什么是勇敢！”

“能够直接与大自然的力量对抗，是非常伟大的意志！”老张说了一句。

白起点头，“无边无际的大海，无边无际的风浪，仿佛能够吞噬一切，人类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太渺小了，可怕，真的可怕。”

“抓稳了！这才刚刚开始！”巴勒干对他喊了一句。

白起终于明白，为什么船上所有的桌椅几乎都是固定的了，赶紧重新坐回自己的凳子上，死死抓牢。

外面的海浪已经有数米高，他们所在的船在海浪上继续前行，时不时被举到数米高空，然后重新跌落在海面上，这种情况其实非常危险，一般来说，巴勒干手动掌舵，主要就是控制船能够一直贴着海绵，就算被浪托起，也要随着它一同落下，如果凌空落在海面上，撞击力是非常大的，而且如果失去平衡，头尾朝下扎进海里，就会直接倾覆、沉没……

“估计得有10级狂风了……”老张默默看着外面，说道。

白起想了一下，似乎对10级狂风根本没有概念。

老张继续解释道，“你看，外面猛浪翻腾波峰高耸，浪花白沫堆集，海面一片白浪，能见度很低，这都是10级狂风应有的表现，10级风的风速在24.5米/秒-28.4米/秒，相当于89公里/小时-102公里/小时，如果在陆地上，大树都会被连根拔起，一些不坚固的建筑也会房倒屋塌，造成的损害不可估量，这样的力量下，小汽车都会被吹的满处乱飞，想想是不是很可怕。”

“我靠！确实有点猛！原来只是看过电视上一些报道，哪里有多少级的风，受了什么样的灾害，当初还觉得有点夸张，现在看来，都是毛毛雨啊……”白起感慨。

巴勒干扭过头，说道，“现在差不多是10级，不过看势头还会增长，云的变化不会骗人，这只是此次暴风雨的中期而已……咱们的船抗风能力是10级，已经算是非常高的了，因为一般出现大风的情况谁也不会出海，就算有突发的暴风雨，也会被检测卫星发现，通报给对应区域的船只，提前避难，真正去对抗风浪的情况其实很少。我担心的是，如果风力继续加大，远超出我们的承受范围，那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谁都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在驾驶室的众人听着外面呼啸的狂风，巨大的雨点跟浪花不停拍打着船身，玻璃上的水渍让视线更加模糊。

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忽然变得更黑……

“巨浪！大家小心！”巴勒干提醒了一下众人。

白起隐约间从窗户看到，就在船正前方，一道高耸的水墙涌现，他的视角看不见它有多高，但是绝对远远超出他内心的预想，这是海浪？白起心中疑问。

巴勒干状若疯狂，伸出一只手死死握住推进器，就在快要与这个巨大海浪接触的瞬间，猛然推了让去，涡轮快速转动，瞬间达到了最大的马力，推着船体顺着海浪攀爬了上去……

“加油！宝贝！加油！你能行！”巴勒干口中念叨着。

作为一个在海上多年的老船长，巴勒干能够在任何时候用正确的方式应对突发情况。

之前的浪涛虽然很强，但是在他的操控之下，一直用船头迎着一道道浪头，流线型的船头能够在与海浪相撞直时将海水分流两侧，保证船身的安全，这是最常规的应对海浪的方式，现在眼前的这个巨浪，就根本无法这般操作，想要用船头去迎击海浪，都无从下手。

巴勒干的选择没有错，他必须找准时机，迎浪而上，在这道巨浪没有拍下来的时候，登顶，然后顺着它的去势重新落回海面。

如果失败，没有在巨浪拍下来的之前攀爬到顶端，就会被这道巨浪杂碎，包裹着，卷入大海深处。

所有人的非常紧张，分别向不同的神明祈求着庇佑。

不知道是祈祷的作用，还是船本身给力，在巴勒干的操作下，船体终于顺利的攀爬到了巨浪的顶端……

片刻的平静之后，船体跟随着巨浪的去势，快速倒退着，巴勒干把推进器拉到最低，避免与海浪的力量对抗，单是手没有离开握把。

有惊无险的落在海面之后，巴勒干重新把推进器推到了中断，让船超前继续行进，撞开了几道迎头的海浪以后，一切平静了下来。

透过玻璃船，看到阳光重新照耀在船体上，众人发出欢呼！

“Yes！”

“太棒了！”

“终于过去了！”

巴勒干把脸贴在玻璃上，调整着视角，看着天空，阳光明媚，海面平静，一切都好像是梦一场……

“巴勒干！你太猛了！刚才爬上巨浪的那一下绝对是神操作！”白起走到巴勒干身边，兴奋的拍着他的肩膀。

就在所有人都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时，巴勒干却忽然大吼，“赶紧坐好！快！”

听到他的话，都有点不明所以，巴勒干焦急的继续说道，“这他妈是风眼！咱们在风眼里！”

刚刚还在庆祝的船员们满上变得满脸震惊，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身处暴风眼的情况，但是对于风眼这个词还是清楚的，简单来说，就是风暴气旋的中心位置，只有强度超过一定范畴的风暴才有较为清晰的划分，一般风暴的风眼区域都是比较模糊的，现在这里有阳光有少量云朵，跟刚刚经历的风暴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可见他们经历的风暴有多么强烈。

所处风眼中，就意味着，刚才经历的一切，还要在经历一次！或者接下来要经历的会更加凶险！

不等大家理清思绪，天空再一次陷入黑暗，刚刚从心头拿走的大石头再一次压了上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正在大海中搅动风雨的神明。

又是高松入云的巨浪……又是迎面袭来……

巴勒干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前方，找准时机，把推进器狠狠的推到了顶端，“冲！我要回家！我要重返祖国的土地！给我冲！”

渔船似乎感受到了巴勒干的情绪，陡然加速，朝着巨浪顶端攀爬了上去。

发动机疯狂的运转，连续两次的最大功率远转，让这艘已经年岁不小的渔船有些吃不消，在驾驶室里都能听见那刺耳的轰鸣声，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马上就会宕机。

烟囱喷出浓郁的黑烟，此刻并不显眼，因为海天之间全是昏暗，黑烟刚刚钻出来，就融入到大环境的色彩当中。

“啊！！！！！！”

在巴勒干的怒吼中，终于成功登顶，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情跌落到谷底，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意愿！

他们看到，远方，一道道高耸的涌动，正排着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袭来……

他觉得曾经小看这些人，他们没有过人的异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技术，但是这种对抗天地的勇气，是从没有感受过的，这就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这就是水手。

感受到船被什么托了起来，不等白起明白过来，又快速的下坠，没有准备的他从凳子上跌落，“哎呦！”

“来吧！”

“冲啊！”

几个海员跟着大声呼喊，一时间白起感觉自己从心里冒出了一股暖流，被深深的鼓舞。

瞬间白天变黑夜，风也刮了起来，感受着被吹动的衣襟，白起打了一个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那种来自于自然的压迫感，让他的灵魂颤抖。

海天相接之处，黑云翻腾，是不是一缕电光闪过，想要打破束缚。

“啪嗒。”

“今天咱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就会再一次冲破大自然的阻碍，只要我们有顽强的意志，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哈哈，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给浮躁的人生，加点猛料！”巴勒干等着双眼，似乎这可怕的风浪并不能让他恐惧，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啊！”

现在外面已经狂风肆起，暗无天日，翻涌的海浪此起彼伏。

“可真他妈吓人……”白起不自觉的说了一句。

雨滴打在白起的脸上，让他回过神来，刚要转身跑回船舱，暴雨就已经倾泻而下，几秒钟，就把他淋了个透。

所有人忙碌了起来，把所有物品固定起来，避免过于强烈的晃动使它们散落，能用绳子捆绑的东西全部捆绑起来，不能的就全都塞进柜子里。

接着，它们越来越散，最终好像化作白色的灰尘，洒满天空，本来清澈无比的蓝天，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纱。

颜色也在渐渐变化，几乎转眼之间，太阳就不见了，仿佛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事情，顾不得洒下余晖，仓促的消失在已经乌黑的云层里。

最重要的地方是储藏室，里面储备着航行所需的燃料，保险起见，巴勒干发动异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把里面的东西都给冻在了地板上。

感觉这样的效果还不错，巴勒干就开始满船跑，所有固定不住，或者重要的地方，全都冻上，这样最稳妥。

当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以后，大家齐聚在驾驶室，这里空间还算宽敞，能够容纳下他们，主要是这里视野好，有几个比较大的玻璃窗，都是特殊防撞击材料制成的，能够看清海面的情况。

巴勒干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嗅出什么异样的味道。

“似乎不会太小。现在没有观测卫星给我们提供实时的情况反馈，只能硬扛了！”说完，转身走回了船舱，应该是去给其船员们安排任务。

白起盯着远处的云朵，它们变换着形态，刚才还是一条条铁链似的样子，现在就已经完全散开，如同被打散的棉絮，一片一片的散落在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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