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这家伙！”
屋中的女子背向着我跪坐在案前，饰傅玑之珥，戴宛珠之簪，淡绿色的罗裙裹束着她曼妙的身姿。真同传闻中一般，即便看不见容貌，依她的气质也当是出身名门的闺秀，颜如玉砌，只可惜……可我又有何资格去惋惜她呢，我也只不过是个俾子罢了……
“你觉得这个女人可以打几分？我觉得可以打......九分……要不还是九分半吧。你说呢？嗯？……她这是在做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拂开男子托在我小臂上的手。他也不再坚持，道了别我便拄着木杖一点点慢慢往回走……
推了门，还未迈进门栏厅堂里的灯骤然亮起，我抬手去遮刺目的灯光，后膝却是毫无防备。那人似使了浑身解数的一脚，正中我无防备之处。我重心不稳，身子向前倾去，下意识的去用左手撑地，却忘记了伤口，“嘶……”我微微皱眉。
“呦~我还寻思是谁呢，十四啊，真不好意思竟是将你认作了不速之客，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娇柔魅惑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轻蔑，妫媚摆弄着手中的花绣纨扇，身上呛人的脂粉令我有些头疼。
“十四！今日是怎的了，为何又扮作男子的模样？！”昀黛至妫媚身后向前一步顺势蹲在我面前，“难不成……”昀黛挑起我的下颚迫使我与她对视，“你又去同那些男子厮混？！主上曾也告诫过你，难道你听不进去吗？！你……”
昀黛还欲继续发难被妫媚手中的纨扇制止，“十四十四，人如其名，昀黛，你还与这般不幸之人计较……就不怕沾得满身晦气？”听罢此话昀黛如触电般抽回了手，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有余，面色青灰，“我，我……我碰到她了……”
见她前一刻还嚣张跋扈，而此刻却神情落魄，我不由得嗤笑，真是有趣，竟有人会相信这种事。
“你！”昀黛有些气不过被妫媚拦下，“诶，不妨让她先养好了伤，反正过几日她便要去将军府，倘若你再同她争论，到那时她要是因伤的缘故无法复命，你掂量着主上再会派谁接替她的位置？”
“哼！算你走运！若不是看在你凭借些许姿色，能为我们挡祸事的份上定不会轻饶你！”昀黛将一口皓齿咬得咯吱作响。众人这才算浩浩荡荡地离开，堂里的气氛又变得冷清凝重。
将军又为府上招募仆役，主上自然是会敛人去应付这档子差事，但又听闻将军秉性暴戾，傔隶惨死又是常有的事，她们这班自诩花季貌美的女子定当互相推脱，不难想象最后会拖到我这儿的因由。
一来将军府邸的仆从要容貌姣好，行事又不能愚钝，二来我命数不好，本就恐牵累了这里的一厢人等，起初也只是主上怜悯才将我收下，此次便成了遣我离开的好契机，做为人选，我再好不过。
昱日晌午方过，主上提及此事，我欣然应允，许是因为我是他捡回来的，心中多有不忍，便亲自挑了几身素净的罗裳，另承我一个心愿，以此作为饯别。而我一时也想不出有何所求，故心愿之事便暂且赊欠下来。
“没有啊。”我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走啊，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他俯身将我扶起。
“她......虽然生的美，但落在姬无夜的手里，结局都一样。”
“活着就是活着，想那么多干嘛？”男子无所谓地拍拍白凤的肩膀。
“喂，小子？是不是太无趣，见你都快要睡着了。”他走过来揉了揉我松散的长发。
“喂，我说你每次都要来这里看，难道不觉得无聊？”白凤靠在窗边，双臂相互交叠。
“每次都这么一针见血，怎么，你不觉得无聊？”男子调侃。
每次？我心中竟凭生无名之感。
“她......在弹琴？弹一架看不见的琴。”白凤怔怔地看着女子手中轻微地拨动。
“喂，看呆了？怎么样，很美吧？”
“看就看吧，你竟是还笑……”白凤更加埋怨地撇了我一眼。
“是不是害怕啊，那不如来证明一下。”男子亦不理会地将他拖走。
“我心里有个问题想问你。是我一直想问你，又不敢问的。”他慢慢凑近白凤。
“你问啊。”
“嗯。”
男子转身跃上雀阁荧绿的琉璃瓦。我环顾四下，虽说身之所在属实略无可观，但却是个看戏的好去处。正对面便是雀阁肆敞的侧窗，阁内陈设清晰可见……
“你......是不是天生害怕女人？”男子一把揽住白凤。
白凤嗔怪地将头敝向一旁“你，你说什么啊......”
“噗……哈哈，抱歉抱歉，我实在是没忍住，哈哈。”我禁不住笑出声，向他们挥了挥手，“我不打搅你们了，继续，继续！”
少顷，雀阁雍容之色如同卷轴铺张，展现在眼前。“对了，小子，你叫什么？”男子陡然间开口询问。
“啊……我？我叫十四。”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我倒是有些无措。
“十四？……瞧你如此单薄，往后危险之地还是少去为好。”男子将我置于雀阁对面的屋顶，“雀阁内暗藏玄机，你不便一同前去，稍待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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