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婚

辛宝婷看着一愣一愣的程治，乐得不行。

薛琼也十分惊讶辛宝婷的语言天赋，能在两种不同的语言之间自由转换，还真是一种本事。薛琼就算是从小在汉藏两种语言中熏陶，也没有像辛宝婷这么轻松过。

辛宝婷却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我们在学音乐的时候，难道还要分音乐是什么民族的？”

三个人都能说一点藏语，虽然中间夹杂着薛琼凌乱的解释。但是这让程治觉得她们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而自己还在世界之外。

还好，对如何能够赚钱心怀执念的彭毛一直关心着如何才能让康马镇剩下来的人，在施工队走后，煤矿开不起来时，生活水平不至于下降太快。

彭毛一直询问关于旅游的事情。

薛琼是个浪漫主义者，她天马行空的想法总以为只要肯努力，都会获得成功。所以多半都是薛琼在介绍四川甘孜一代的旅游做法。

她刻意汉藏语言夹杂在一起说，所以程治也能听懂，也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当然更加多的是接收两个人对话中的一些知识点。

辛宝婷觉得这两个人都是白痴，荒无人烟的地方搞旅游？那也要等到路修通，而且也不能太把它当回事，要是考它发财，你一定得饿死。

程治看到了辛宝婷翻的白眼，觉得很有意思。辛宝婷还有隐藏天赋，那就是遗传她母亲的商人思维。就算是她很讨厌那种生活，但是对这种利益的感知敏感程度，几乎是本能的。

康马发展旅游，几乎是不太现实的事情。沿着河谷走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偶尔能够听见远远的藏人的歌声传来，但是却看不到人。

所以说藏人们能歌善舞也许是天赋，但是更多的恐怕是环境逼出来的。

不学音乐的薛琼对歌声很好奇，让彭毛也和对方唱几句。

学音乐的辛宝婷却毫无兴趣，她看着那么艰难，还努力在学习的程治，觉得还是自己先学好藏语为好。

翻过了全是矮小灌木的山梁，就看见雪山下巨大的草场和草场中的湖。湖并不大，湖上的冰还没有融化，只有湖中心有一小片蓝色水面。整个湖就像草场上睁开的佛眼。

几条蜿蜒的，结冰的白色河流从湖中间向四周的雪山延伸。

湖边上，一座厚实的灰黄色帐篷坐落在一圈石头围起来的羊圈旁边，羊圈里能够看得出来有生小羊羔的暖房，一座高高的干草垛位于羊圈旁边，矮的应该是羊粪堆。

一条应该是卡车走过的路通向帐篷，这应该是彭日吉半固定的家。

就在大帐篷旁边，更加靠近湖的地方，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帐篷。

一路上的草长得还算丰茂，只是春天还没有来临，到处都是一片枯黄。

整个草场只是远远地能够看见雪线下，有些黑点在移动，却不能分辨是野生动物，还是人在放羊。

远远的，能够听到藏獒雄壮的吼声。

彭毛的马就冲出了出去。而薛琼哈哈大笑。

马很快就冲下山坡，而从湖边也有一个黑点跑了过来。

薛琼笑道：“应该是哪个坏小子求婚失败了。”

大概是看到有人拦截，一个追出来的獒犬又回去了。

被追赶堵截的人并没有改变逃跑的方向，就这样，两匹马交错而过，彭毛扬起的马鞭就狠狠地抽在低伏的人影身上。

彭毛没有再追，而是站在那里冲着人影笑骂。

一个衣服都被抽歪了的年轻小伙子快马从旁边跑过，居然还冲慢慢行走的人吹了一个口哨。

薛琼不知道向那个小伙子骂了一句什么，那个小伙子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彭毛卷起鞭子走过来：“这是老久美家的小子，没出息的家伙。”

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辛宝婷莫名其妙地看着薛琼。

薛琼道：“彭毛大哥应该有一个侄女待嫁，就住在白帐篷里面。这小子应该是干了坏事，不仅求婚失败，还被人赶了出来。”

彭毛笑道：“不是侄女，是妹子。”

辛宝婷见彭毛没有真的生气，知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过那小子居然调戏我们，真是不想活了。”薛琼笑得很开心。

两头体型巨大的藏獒阻止着陌生人的到来。

一个三十七八岁，梳着长辫子的女子走出帐篷，把藏獒叫了回去。藏獒就躺在了帐篷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拿着一块饼走出来就坐在了藏獒旁边，一边吃，一边和藏獒玩耍，完全没有管来的客人。

彭毛下马就走过去，把小孩子跑了起来，很亲热地挨脸。但是很显然，被小孩子嫌弃了。

长辫子的彭日吉不明白来了这么多客人是为了什么，一边把客人迎进帐篷，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薛琼用藏语解释着来历。程治完全没有听懂，就是辛宝婷歪着头在仔细分辨。

发现程治还在专心沉浸在自己的小本子中。

好吧，这两个人都是奇葩。

辛宝婷问：“学拿东西干嘛？”

薛琼觉得很无语，这个女子简直是几百年都没见过的奇葩啊。

她转头看程治。

辛宝婷不会骑马，所以彭毛为他牵了很长时间的马，才让她在草甸上缓缓而行。程治的马背上带了彭毛送的一个很漂亮的皮背包，背包里都是资料。他就跟在辛宝婷的后面，任马慢悠悠地走。

薛琼却是骑马高手，她对再次骑马非常兴奋，让马在路上往返地跑来跑去。这还是那个在城市里端庄的知识女性？放飞自己也不是这么放飞的。

不过最初的兴奋劲头过后，她也跟在了辛宝婷的后面。

如果说程治是理科生，满脑子都是数字的线性思维，一时半会扭过来。那薛琼就是标准的文科生，她拥有汉藏两种语言文学的学士学位，还有汉语言文学硕士学位。但是和辛宝婷这个师范生比，她也不得不说，这玩意是天赋，比这个会伤自尊。

“你学英语应该很厉害。”薛琼是甘拜下风。

藏语和汉语一样，也是有方言的。薛琼教的，算是标准藏语。

辛宝婷很快就能够讲简单的藏语，而程治还在自己的小本子里的词语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状态中懵圈了再懵圈了。

她看着僵硬着身体，生怕马跑起来的辛宝婷哈哈大笑。

彭毛给辛宝婷选的马是一批脾气很好的老马。老马有老马自己的行为规则，没有受到这个蹩脚骑手的干扰，自顾自地向前行走。

前往牧场的路上，只有薛琼跟着，其他人就留在康马镇和那里的民工家属沟通和拍摄，那才是摄制组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而程治的选择，就纯属个人行为。

程治没想到薛琼会选择跟上来，她不是有着很重要的工作吗？而且因为路途遥远，摄制组携带的装备有限，所以薛琼只带了手机，充电器和笔记本电脑就出发了。这意味着她只能用文字和照片记载所看到的东西。

倒是程治骑的马被勾引得不停地抗议。

为了缓解辛宝婷的紧张，程治就向彭毛请教藏语，然后就发现，相对于辛宝婷来讲，自己的语言天赋简直烂到了极限。不得已，程治只好拿出了小笔记本，一个词一个词的记录。好在程治的记忆力不算差，应该能够混得不是太丢脸。

彭毛藏语是母语，但是要把藏语翻译成汉语，就显得坑坑巴巴地讲不出来。于是薛琼就接手了教两个人藏语的活儿。

有了希望，兴奋的彭毛忘了什么紧张，张罗着准备亲自送程治一行上山。

不过彭毛已经不是正经的牧民了。

老扎西家里还在放牧的是小女儿彭日吉。而为了避开施工人群，彭日吉住在很远的牧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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