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小玩偶

“你说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守墓？难道墓里面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伊芙问道。

小白思索了一下，说道：“她说那座坟墓会给我一个标记，应该就是指它吧。我很好奇那标记有什么作用，更好奇那是谁的墓。”

伊芙看了看几乎没有落脚点的光滑岩壁，不由皱眉问道：“可是你要怎么上去？”

“好吧，试试看……”

小白取出螳螂钩爪，锋利的钩子的确可以嵌入岩石之中，只要耐心一些总可以找到略微平整的地方供他攀爬，但不知怎的，小白折腾了几次都因为失误而摔回地上前功尽弃，进度最高的一次还只是往上爬了二十米不到。下面的伊芙和老黑脖子都看酸了，直接躺在地上看小白的表演。

“小白，算了吧，休息一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嗯，想想办法。”小白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哭嚎的山壁发呆。

伊芙默默看了小白一会，突然问道：“小白，你真的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大黄蜂就在上面守墓，可你到底为什么要上去见她。真的只是因为她让你去所以你就去么？”

伊芙可以看出他的敷衍他的心不在焉。虽然这个山谷的确很难攀爬，但凭着自己对小白的了解，伊芙可以肯定，小白现在的能力足够让其攀登而上。不说别的，光是借助那零星的突出岩石的树根，也足以让自己在岩壁上站稳脚跟了，但他却始终没有那么做。小白此刻的内心一定十分纠结，他还在犹豫，他还在等待着什么。

小白沉默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迈步往哭嚎山谷出口处走去。

“伊芙，你说的对，我其实，我其实一点都没有做好准备。”

老黑爬起身来想要跟上去，却被伊芙叫住。

“老黑。”

“喵？”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别去打扰他。”

伊芙或多或少可以体会小白现在的心情，这段时间她也饱受着这种纠结情绪的折磨。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亲人，一边是自己肩负的使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当初她选择了站在亲人朋友这一边而拒绝了乌恩，看上去十分坚定决绝，可自己这么多年的信仰又岂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次交谈就能够轻易改变的？即使在她眼中乌恩并没有尽到一个神灵该有的责任，但换个角度来看，如果自己是乌恩，未必能够做得更好。当然，神的思维和想法始终不是自己这一介凡人能够揣测的。

静下来的时候，伊芙脑中总是会浮现出那一天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审问自己的内心，她真的就这样抛弃信仰，选择自我终结了么？陪着伙伴们一同随着这个世界灭亡到底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她也明白小白的苦衷。一边是她们这群伙伴，一边是与生俱来的使命。他留恋人世间，不愿意因为瘟疫而死去。想要离开这里却又被使命所束缚在原地。

对于小白这种看上去有点自私的行为，伊芙没有半点不理解，自己的选择和他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小白心中总想着事情的发展会有一点点转机，想要在命运和自由的夹缝之中找到一线生机，所以不断尝试着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但残酷的真相却又一次次让他认清现实。

自己又何尝不是想着等到最后一刻，当一切再也无法改变，再决定是否跟着眷者团前往另一个世界？

大黄蜂和守梦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所有人看上去都是如此纠结，如此做作，本质上还不是因为期待奇迹的发生吗？

然而现在已经快要到最后时刻了，大黄蜂已经作出了选择，小白还没有真正鼓起勇气，而她自己……

“唉……”伊芙叹了口气，望着小白模糊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小白感觉此时的自己无比的迷茫。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始终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随波逐流，看上去每件事情都是自己主动去做的，但实际上他却没有其它选项可以选择。

也许是本能之中的那种不愿意坐着等死的不甘以及求生欲驱使着他做出这些举动，但本质上他还是一个没有真正想法和主见的人，或者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或多或少是在为了解决瘟疫而努力。

他在努力寻找到一种解决瘟疫而自己不用牺牲的方法，但现实却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而归。

现在他站在了这个地方，但他还是有点迷茫。真的要上去见大黄蜂？难道自己潜意识中还是打算执行自己的使命，不以任何不确定因素而转移，即使发现左特的实力并不符合自己的预期？

现在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再这么自欺欺人说不定最后就要弄假成真了。刚才伊芙的问题点醒了他，让他再一次沉浸下来审视自己的内心，只有深深的迷茫和无助。为什么这该死的事情会落到自己身上，世界上真的没有别的容器了吗？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唉，我还能怎么办嘛……”

小白叹了口气，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空虚和无力。躺在地上望着上方的岩层发了会呆，他将格林之子装上，将它唤出来透透气。

之前因为需要战斗和辨别方向，所以护符槽的分配一直十分紧张。现在在竞技场里撸了两个护符，缓解了很大的压力，也有空余位置来装佩一些不常用但却比较关键的护符了。

看着从虚空之中钻出，在空中悠闲飞翔的小格林，小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羡慕：

“要是能够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只要找到了一朵火焰就能开心好几天。”

“喵呜。”

“你还有多少火焰没有收集呢？为什么你们的亲族分散得这么开？”

“喵呜。”

自己现在诸事缠身，收集火焰的事情怕是要随缘了。虽然对于小格林有所戒备，但相处的时间长了，小白反倒觉得这小家伙还是挺可爱的。

平时安安静静，战斗时还能提供不俗的火力支援，就是老黑特别烦它学猫叫，总是追在它屁股后面打闹，倒也让枯燥乏味的漫长旅程多了不少乐趣。相互比较之下，小格林总是喜欢给自己惹出点麻烦这一缺点反而不怎么重要了。

“你在看什么？”

小白见小格林突然盯着山谷不动，第一反应是这里存在火焰精华。但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小格林能够在很远的地方就锁定火焰的位置，如果这里存在格林亲族，那么小格林早就应该做出提示。它到现在才做出这种反应，应该是其他和梦境相关的东西存在于附近。

就像自己可以看见属于格林一族的梦境精华，那么小格林自然也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的梦境。

在小格林的指引下，小白重新走回了山谷，伊芙看着去而复返的小白，见他步履稳健，以为他已经作出了决定。

“小白，你……你还好么？”

“啊？我好得很啊，小格林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个梦境，我进来寻找一下。”

“喵呜。”

“汪汪！”

不出小白意料，吸引小格林目光的又是一株结满了精华果实的梦境树，生长于山谷内的苍白树根之间。将散落在哭嚎山谷中的鲜红精华全部收集，梦境树生长成为一株茁壮的树根，焕发着如梦似幻的气息。

“叮！~~”

“……神圣的坟墓……”

“……灰烬之地域……”

“……国王的诞生……”

温柔的低语道出尘封于此的历史，这里是神圣的坟墓，牵涉着国王的诞生。

国王？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当得上这样一个称号，那就是圣巢的国王——苍白之王。

难道苍白之王是从这里诞生的？

从灵魂大师的梦境当中，小白得知了苍白之王死去的消息，大黄蜂身为圣巢的守护者，在这个地方守墓，苍白之王最后又将自己埋葬于此？

“这树根都说了些什么？”伊芙问小白道。

她有尝试过催发能力来去和这些树根沟通，但却没有得到半点反馈，仿佛没有灵智一般。

若不是能够从这些树根上面感受到浓郁的几乎和灵性融为一体的生命气息，伊芙甚至会以为这些苍白树根以及这低语之根都是死物。

小白扭头对伊芙说道：“低语之根说，这里是一个神圣的坟墓，还和国王的诞生有关。我猜测这里可能是苍白之王的坟墓，他诞生和死亡的地方。”

“苍白之王？在这里？难道他就是这断了无数截的大虫子？”伊芙又问道。

“当然不是！时间上明显对不上。这位神灵早在圣巢诞生前就死了。”

“说的也是……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为什么不葬在圣巢里头？”

“嗯……可能是担心有人盗墓？或者是为了向人民隐瞒自己死亡的消息？”小白猜测道。

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上许多。而且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封锁得十分成功。要不是灵魂大师，他也不会知道国王真的已经死去。

就连专门研究王国历史的里姆都对苍白之王不甚了解，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也不能确定苍白之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不见的。

只是苍白之王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为了维持圣巢的稳定？还是说他的死亡存在着某些隐情？

“现在我们去哪？还要上去吗？”

“嗯……还是先去蜂巢看看吧。”小白抬头望天，纠结地说道。

————

ps：这章也写得我好纠结啊……

伊芙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老半天才缓过劲来。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小白你是要笑死我。”伊芙揉着肚子说道，“你还是试着老老实实往上爬吧，别想着走捷径了。”

哭嚎山谷内当真是狂风呼啸，山谷两侧复杂的岩石形状使得气流在经过的时候发出类似哭嚎的声响，还顺便改变了气流的流向。

富含水晶能量的脚气喷涌而出的小白一迎上变化多端的气流，就仿佛充满了气的气球被放了气一般在空中狂魔乱舞，连续几次尝试都以狠狠撞在山壁上的失败而告终。

“该死，得想个办法上去才行啊……”小白摸了摸面具上的裂缝，仰着头怀疑人生。

米拉……

小白颓然地叹了口气，老黑将前爪搭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不要难过，小白打起精神，决定继续探索下去。

他心中又隐约有了一个想法，既然自己和前辈一样身为容器，可以容纳瘟疫，那么首先得弄清楚封印到底为何破碎。

山谷顶端不算高，仅有百米不到，再往上便是长满了苍白树根的岩层。山谷整体呈现出下宽上窄的金字塔结构，想要通过正常途径攀登而上难度极大，除非能够像大黄蜂那样自己射出丝线，不然小白绝对不会考虑使用这个方案。

他本想着凭借水晶之心直接冲上去，这样一个不算高的山谷应该很容易就能够飞上顶端，但很快他便发现了水晶之心的另外一个弊端：自己的身体太轻，一旦遇上其他方向的阻力之后，便很容易陷入失控的状态。

经过一番搜索，他们有了可喜的收获。山谷当中的确存在大黄蜂的痕迹，小白敏锐地发现山谷两侧的石壁上零散存在着一些大小相同，形状规则的孔洞，老黑还在荒草堆中发现了一截断裂的丝线。

想必红衣就是通过长针和丝线在两侧山壁来回飞舞，最终登上山谷顶端。

其次前辈明显还保留着一丝神志，而且坚持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化身为容器封印瘟疫并不会导致自身死亡？

到底是不是这样，小白也不能确定，还得等见到了大黄蜂之后才能求证。

这是何等的矛盾和混乱！

米拉在内心之中喊出的这句话，口气听起来与那场梦境中的前辈何等相似，难道前辈的思维可以顺着瘟疫进入米拉的脑中？那为什么后来米拉又在心中唱起了那首动听的歌儿……

打起精神，他们出了安戈营地，前往哭嚎山谷寻找大黄蜂。

……

穿过一群原始阿司匹德的领地，他们来到了地图所标记的地点——哭嚎山谷。

奎若的消失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小白不知道下一次再遇见他时会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奎若有着自己的使命，一直陪着他们冒险闯荡只会让他一事无成，能够在清醒的时候相聚在一起就行了，习惯了这种状况的小白早已将此事看淡，只是伊芙看上去还有些闷闷不乐。

关于瘟疫和前辈，他还有更多的猜测和疑惑没有提出。比如前辈的思维为何可以传到那么远的地方？那些被感染而复活的躯壳中所具备的简单意识到底是属于谁？

有些疯狂虫子的梦语是“黑暗是最安全的”、“光明是危险的”，仿佛本能就会对光明产生畏惧，而有些虫子的梦语则直接是崇拜光芒，而米拉的却是“杀死那空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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