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世界的异客

“从此以后，每次交欢都会想起她么.....啧.....”徐义心中不禁苦笑了起来，这句话，自己似乎真的无可反驳......

可惜了，要是自己真的不是人类，也没有故乡的话，那他估计就会因为刚刚那一战萌生在这里定居的想法，精灵女王的夫君，若要是唯一的话，倒还也不错......

徐义想到这里，不禁暗骂自己一句，难道真是月神湖的水起了作用？自己竟然还会被这区区身体之愉悦给动摇了判断，可笑啊可笑，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我徐义已经可笑了几回了？

人一旦有了方向，就如同有了灵魂；有了灵魂，就不担心肉体会迷失在道路上，就可以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迈出每一步。

今晚不必赶路，留在森林的角落里小憩一会儿，点燃一团小小的篝火，用有限的光明和温暖驱散黑暗和寒意，魔力总会吸引魔物们前来看个究竟的，所以这里还是用最普通的方式生火，晚餐便是随处可见的野果野菜，放在火上稍稍一烤就可以吃了。

艾琳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大精灵，她知道哪些食物可以吃，哪些食物不能吃。她也习惯于吃这些食物，虽然只是稍稍用火烤了一下，没有来自外界运来的调味料，甚至连基本的海盐也没有，但是这是象征着她离开前的最后一顿在俄尔夫之森的晚餐，它入口的味道也早已不是原来的味道了，混合着一丝离别的苦涩和自由的甜美，混和着舍弃许多的落寞和对新生活的期待，这来源于心灵和生活的调味料使得这野草野果也变得百味杂陈，含在口中舍不得咽下，即使咽了下去，也会化作一股热流用上眼眶。

不知用它为原料酿造的泪水，是酸？是甜？是苦？是辣？或是咸？

“我们明天要去哪里？”艾琳看着篝火内噼啪燃烧着的木柴，看着徐义随手将身旁的树枝丢了进去，她的眼神就和这团不断摇曳的篝火一般，迷茫也使得她目中的光芒摇摆不定。

“向南，去幽冥大坟墓。”徐义淡淡道：“去找巫妖，去找龙族，去一切人类可能去过的地方，找一切他可能接触过的魔物。”

“巫妖，龙族......”艾琳的目光中的动摇更甚：“他们都是世界上，力量数一数二的种族，或许巫妖一族还很友善，但是龙族可就不一样了，我听说他们以前还有抓走过精灵带回去囚禁交配的事情，那些精灵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的数量很少，因此每一位年轻龙族都是长辈的心头肉，一旦打了一个就会引来一片，就连女王大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而巫妖一族性格即使不好斗，但是幽冥大坟墓也是世界上的五大禁地之一，太危险了。”

“还有四大禁地呢？”徐义问道。

“北冰洋，满月山地，龙之谷，无归沙漠。”艾琳似乎很了解外界的知识，或许这也归功于她也有着一颗向往冒险的心，而且甚至有勇气把它付诸于实践，不然她就不可能敢独自北上。

“北冰洋，连你这只瘦弱的精灵都能越过了，可见五大禁地也并非有死无生。”徐义再一次丢了根柴火进去：“北地魔物早就习惯在这片禁地内营生了。对于他们而言，看海，是把目光托付给大海；出海，是把生命托付给大海。他们也对北冰洋有着一份信任，可见禁地和魔物之间，并非水火不容。”

“北冰洋是五大禁地最末。”艾琳摇了摇头：“其次就是幽冥大坟墓，再者是满月山地，接着是龙之谷，而无归沙漠是为首的禁地，哪怕是沙漠魔物，也只敢在外围生存，据说前往其内部的魔物，全都有去无回。”

“嗯，若不是这样，我反而会失望。”徐义点了点头，可见那位人类还是挺过了五大禁地，既然他能够挺过，就说明徐义也能，而第五大禁地只不过是个未知数而已，生死未卜之下并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知道前四个禁地并非不可到达之地，便可以安心了。

“你要去冒险吗？”艾琳问道。

“人的一生，何尝不是一场冒险。”徐义看向了艾琳那对漂亮的碧绿色大眼睛，真像一对清澈的宝石，它们是那么地纯洁无瑕，让自己都不禁想要让它们永远就这样维持着纯净：“魔物的一生也应该差不多。”

“我曾经也很渴望冒险。”艾琳坐在徐义身旁，低声道：“现在我却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冒险没有书中写的那么美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一个安静美丽的地方，最好靠近河流，然后我来搭一个小木屋，开垦一片田园，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买两只牛羊养着，在那里平静地和爱人生活下去。”

“无欲无求，自给自足，也是一个很好的梦想。”徐义看了看天上的星辰，这个世界的星辰明亮繁多，跟人类的世界似乎不同。

不同吗？也许是一样的吧，只是自己第一次看见，所以才会觉得新奇罢了。

在人类的世界，徐义从来就没有一个晚上会想到抬起头，做出看看天生星星的无聊举动，也不会有时间静静地坐在地上点起一团篝火，看着跃动的火光映照出的回忆，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心如此的平静，在人类的世界，自己心最平静的时候，也许就是被心魔最后的一击击中的时候了吧。

明明已经认为自己要死了，可是却意外的平静，平静到让他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平静到让他想要永远地留在那一瞬。或许对自己而言，真正的梦想就是回到人类的世界，然后拥抱这份平静吧，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很累了，心魔的那一击恰好给了自己一个休息的理由。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你的衣服，暂时脱下来，借我一下吗？”艾琳看着徐义的侧脸，小声问道，她知道徐义对他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很看重，就算是睡觉也绝不会放下任何一件，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去问了，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勇气去面对一些违背常理之事物的精灵。

徐义的目光从星空转移到了她那对依旧清澈的双眸上，看了她很久，很久......

————

第二天清晨，艾琳靠在徐义的腿上，呼吸匀称，笑容香甜，她一定在做一个好梦吧，虽说自己这个人类做不了好梦，但还是不要打扰魔物的梦境了罢，或许魔物就该和人类不同，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该做些好梦才对，不要落得和自己一样，在自己的世界没能享受到好梦，然后再也享受不到了，只能看着魔物们眼馋。

徐义依旧穿着他那两件不变的衣袍。

而那对衣袍上的大洞，却被一个精致的补丁缝补上了。

那是一朵用植物丝和白色细线构成的美丽花朵图案，比起一个补丁，它更像是一个衣服上本来就有的装饰的花纹，没有一丝突兀的意味。

这朵花，是一种艾琳只见过一眼的花，可她依旧绣的活灵活现，绣的无可挑剔。

那是一朵只在极寒的北地才会完全绽放，也是唯一会在那里绽放的花朵——凌雪花。

徐义，摸了摸胸口的绣花，他本想也本该微微一笑的，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还真是......无法拒绝的适合啊......

也许是冥冥之中决定了世界的形成，幽冥大坟墓这处至阴至寒之地却位于世界至阳至热的正中心，阳气抑制了死气的扩散蔓延，为这座坟墓添上了一层向着外界的保护罩，使得它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不必担心会对外界造成危害的大墓地，也为巫妖这一特殊魔物种族提供了最好的居住地。

这里先不介绍巫妖一族的特性和构成，这些姑且是后话，徐义下一站的目标虽说是巫妖一族所在的幽冥大坟墓，不过贸然前去此等对生着而言是寸步难行的险地是鲁莽不过了，他打算去收集些情报，既然那个人类在历史记录中找了巫妖和龙族，他也许也到过沿途的城市，只不过由于历史变迁，或者城市居住的种族不那么出名，又或者被消息封锁了，就如同他去过俄尔夫之森却不被人知晓一般，徐义还是打算一路慢慢探索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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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一族的居住地位于幽冥大坟墓，而幽冥大坟墓位于世界的中央之地，它是一个集死气与阴气最盛的地域，传说中是一座魔物世界的古战场，埋葬着无数魔物充满怨气的尸体，这虽说是一个传说，但世界上所有魔物都愿意将他们默默无名的族人尸体安葬在那个地方，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瘟疫传染，一方面是图个方便，尸体下葬总需要墓地，墓地要钱，那没有钱或者没有地方建立坟墓的魔物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见得让他们暴尸荒野吧？所以这座无底洞一般的墓地，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巫妖一族并不好斗，也并非总喜欢把尸体变成亡灵傀儡，据说她们只用了一些古魔物的尸体做成了亡灵，用来帮忙挖墓守墓，所以若是信得过她们，那尸体埋葬在幽冥大坟墓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没有魔物敢于偷那里的坟墓，巫妖一族是最好的亡灵法师，也是最好的守墓人。

“要是人类一族都像你这样.......”艾斯菲亚软倒在地，呼吸急促，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着起身着衣的徐义柔声说道：“那绝对是所有魔物娘都渴望得到的至宝......”

“要是人类都像我这样。”徐义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缓步打开了大门，回头对着地上微微抽搐的艾斯菲亚平静地说道：“那这个世界，怕不是要换了主人。你应该庆幸你的假设是错误的，我是人类中，最强的一个。”

他离开了智慧古树的树洞，由于身体挡住了门缝，在外面焦急等待的艾琳也没看见里面的女王和流了一地的不洁之物，她看着徐义走了出来，还带上了门后，急忙冲上去抱住了他：“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还是早点回去罢，不然这可笑之事要再多几件不小心泄露出去的，给那位人类先驱者亲手创造出的人类历史，增添上一笔“人类是可笑的”的污点，那自己可就愧对徐义的名声了，要传了回去，简直会被人笑掉大牙，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竟然和可笑一词搭上了边，估计以后提起徐义，人们的畏惧之中也难免会带上一丝嘲弄。

这对徐义而言，可一点也笑不出，所以可见，还是早点回去，少在这世界上留下些可笑之事吧。

一方面是与女王立了约定，从此分道扬镳；一方面是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能白白增添麻烦；

而最后一方面么......徐义承认，魔物娘的技巧的确能够“说服”哪怕不愿与之结婚的雄性魔物，刚刚那一战简直是自己平生未见之凶险，不禁让他现在都回忆起艾斯菲亚的那句话。

唔......徐义不知为何，莫名有种奇怪的负罪感，但是也想不出原因，也许是自己不了解这个异世的缘故，也许是这个世界对自己刚刚话语产生的敌意，诱使自己去胡思乱想也罢，总之，和俄尔夫之森的一切都结束了，除了这个多了出来的大精灵艾琳以外。

“精灵女王想要在内休息，在她反悔之前，我们可以离开了。”徐义淡淡道。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艾斯菲亚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选择了拖延战。但是她却依旧低估了徐义的战术，徐义虽说不乐于常在战场，但岁月总会带给他经验，何况他也曾是一代名将，交战过的敌人千姿百态，精灵一族好歹也算是“类人种”，徐义一番逐步试探，哪怕艾斯菲亚声东击西，摆空城计，也都被徐义一一识破，发现弱点后则毫不犹豫地强攻直入。

最终艾斯菲亚还是输了一筹，当水源命脉被徐义掌控于股掌之间的时候，全军溃散也不过是朝夕之事，纵使她还想固守顽抗，但徐义只需要多管齐下，一鼓作气，积蓄洪水滔天之势于源头，而放闸爆发于一瞬。艾斯菲亚最后的小城便也给水淹了七军，只得缴械投降。

“真的吗？”艾琳有些不敢相信。

“你就当是我们逃了罢。”徐义点了点头，轻轻托住艾琳的腰，将她公主抱起后，身形飞快地跃上枝头，然后朝着来时的反方向窜出，若是旁人见了，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一团绿色的影子窜过树梢，速度快得看不真切。

他是一刻都不想留在这片森林了。

请恕我用不严谨的话语，不符合气氛的胡言乱语来草草描述一下这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由于精灵一族的身材问题，白白少了几种技巧，就像是生来没有太行、王屋两座大山，就不会有愚公移山的典故，平添几分遗憾，但有失有得之理在此也适用，艾斯菲亚的握定乾坤，气吞山河之势炉火纯青，足以弥补无山之憾，徐义自有其功底军力，面对鲸吞之势的艾斯菲亚，也没有立刻溃不成军，算是荡平前路尽了艾斯菲亚的力后才奔流而下。第一回合的交锋双方势均力敌。

之后便是双方正式交锋，身为男性的徐义从不居于人下，即使对手是魔物也一定要抢占上风，而艾斯菲亚心怀水之包容温和之势，善居于下而润万物，或许是她身为女王高高在上，找不出一位比她更强者的寂寞作祟，或许是她其实压抑已久，其本质想要成为被攻克的一方，所以她百般退让，诱敌深入，虽看似节节败退，但其旗帜不倒，步步退得稳健扎实，让徐义不得不以寸未进，无法使之一溃千里。有体力则不败，有毅力则不懈，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拉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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