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惊变再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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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在手中打了一圈,安大人眯着凤眼,说的漫不经心,“乐衷交友是好事,就是别和不该打交道的过于亲密,伤了别人不说。”

手指将玉箫盈盈一握,“把自己也折进去就不好了。”

唐云芽觉得凄惨,抬头看向墙垣,果然是惨烈无比。

她话里面带着威胁,“今日你若敢伤金春风半分,那我也敢死给你看。你们那个皇帝不是喜欢我吗?你要是有种,就把我的尸体带回去给他!”

“好啊。”

安云沉抬眼,不受制于她,眼里尽是不屑,“要死何难?我现在就能成全你。到时回复陛下,你不愿屈从,自己失足掉下墙头,与我何干?”

站久脚酸,安大人换了个站姿,“就是你死了,我可不敢保证…曾经意气满长安的金家少爷,身上缺的该是哪一块了。”

惊蛰眦目,“安云沉!你卑劣!”

安云沉波澜不惊,“那姑娘要不要现在就瞧瞧,金少爷身上该掉下的肉到底是哪里的呢?”

听着惊蛰的咒骂,唐云芽心惊后怕。相处了久了,她竟然忘了安云沉,是大祁侵权朝野的安首辅。

是边塞胡人最畏惧的魔鬼。

“呵~多年不见,没想到我的弟弟还是这般惹人讨厌的紧。”

锁着惊蛰之人声音尖细悠扬。

云芽浑身一震,拉回了心神。她擦擦汗,仰头看着说话的人。那人黑巾蒙面,夜黑她看得并不真切,隐约只能看到陌生眉眼。

只是,蹙眉不解。为何声音却有些熟悉…

这个人唐云芽生疏,可是却是安云沉的老相识。

安大人手中玉箫被他捏出了裂纹,忍住心中欲将此人抽筋剥皮的恨意,噙笑尽力稳住声音,“长安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还以为你变成了一只蝇虫飞出了大祁。到底是高看了你,拿着长安布防图竟然也逃不掉。”

“那弟弟为何不换个角度想~”

黑衣人风情万种,明明遮着面,却下意识掩嘴嫣然。女子在高墙之上如于鼓上舞,一举一动皆为魅惑。

点住惊蛰哑穴,她侧着身子手轻抚着惊蛰的脸边,描绘着惊蛰的轮廓,话语里显得委屈,“姐姐会不会因为太过于想念弟弟,还念着再来一次金风玉露,不知天地为何物。”

与安云沉如出一辙的凤眼高吊,说出的话香艳奔放,眸眼悠悠,话音宛转。

“所以特地留在这长安城,等着弟弟呢?”

李安宁吹了声口哨,声音刚好够大家都听到,“想不到原来安大人不仅有个未婚妻,原来还有个旧情人。”撞撞呆愣住的唐云芽肩膀,“怎么样,早给你说安大人是个情种,这下信了吧。”

唐云芽撇了眼幸灾乐祸的安宁小侯爷,气得龇牙,“少说话又死不了人,闭嘴吧你!”

玩笑开过,反正今晚上已经扳回了一句,李安宁乐得不与唐云芽计较,继续兴致昂扬的看着好戏。

安云沉继续端着好脾气,看似温和嘴里跟带着暗箭一样。

“长姐还是去治一治眼盲的毛病,和你颠鸾的人那么多,我可没兴趣碰别人不要的东西。”

他笑语,恭敬拱手间一排银针悄悄出现在他指缝之间。

偷鸡不成蚀把米,扮成影卫模样的女子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安云沉恶言。

她冷哼一声,看着被自己挟持的惊蛰,声音凛冽,“这小丫头刚才说的一句不错,当狗当习惯了,只喜欢嚼人家剩下的骨头,连吃肉都不会。我看你来这在这个破地方别的没长进,嘴巴功夫倒是比以前好不少。”

女子绕着惊蛰轻巧转着,不知是否是故意,她扭身时特意冲着唐云芽眨了眨眼睛。

唐云芽哑然,自己和她…认识吗?还没等自己想个明白,事态突然生变。

就在黑衣女子扭头瞬间,安云沉敛眉,指尖上的针骤然朝着她齐齐飞去,三根银针瞬发,根根淬着毒液射向女子脑后。

生死刹那,那女子偏头,她腰间一转,手掌留后,指尖铜莲花拂开银针,针碰铜莲,滑过即掉转方向,直直朝着唐云芽方向袭过。

这事可不在云芽意料之内,她瞪大眼睛,眼瞧着银针飞向自己。

生死关头,脑子里只有要躲开一个念头。那银针朝着自己越来越近,唐云芽几乎是本能作祟,她侧头,愣是直直地扑倒在了地上。

就在唐云芽躺地同一刹那,又是三根银针飞来,击落离唐云芽不到半寸的淬毒的暗器。

三根银针落在了唐云芽腿边,后飞出的三根则死死钉入了墙壁里面。

安云沉收回手看向那名女子原先站着地方。

黑衣女子早就带着惊蛰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句,“安云沉,你要是想要这女人活命,就让狗皇帝把长安真正的布防图给我!不然,就等着收到她身上一片一片肉吧!”

安云沉若有所思,倒是不急。

那女子离去不久,黑暗中亦有一道身影跟随着闪过夜空。等李安宁察觉,只有不远处一棵大树晃动着枝叶。

收回眼神,李安宁眼底深沉,高深莫测。

高墙之上的金春风好不容易回神,悠悠转醒却听到这么一句话,睁眼不见惊蛰,他本聪慧自然知道是心头之人遇难。

慌叫了句“惊蛰”,不顾脖间刀尖,他撕裂着嗓音高叫着“惊蛰”挣扎向前。

金春风身后黑衣人接到的命令不过是只要女子,男人随意处置。

他们立于高墙之上,金春风向前一步就会摔于面前矮地上,或死或残。主上不在意,黑衣人自然不在乎,干脆松手让自生自灭。

彻底没了束缚,金春风向前一步,唐云芽见人要落下,顾不上揉自己撞得发疼的脑袋。她张大嘴,爬起来张开双手还想去接,得亏一旁的李安宁眼疾手快。

下落之际,小侯爷脚尖点地,借力腾空将金春风抱起。

这些年金春风应该受了不少罪。

明明人从高处掉落在自己怀里,应该具有冲击,但自己双臂中的人估计不足一百斤,轻飘飘还没唐云芽重。

金春风忧心冲心,一口心头血从嘴里吐出,晕厥前嘴里还不忘“惊蛰。”

把怀中人放到地面上,李安宁忙伏身把脉。

他看着唐云芽,正肃:“急火攻心,他底子薄,若不立刻医治可能会死。”

唐云芽着急:“那咱们快去找郎中。”

李安宁封住金春风筋脉,将他抱起。他冲唐云芽点了点头,倆人双双打算先把金春风给安置好。

“我说,小侯爷这是要带着试图拐带礼部尚书府的嫡女的恶徒去哪?”

在李安宁不解的眼神中,安云沉转着玉箫上前,走到他面前,将玉箫箫口搭在安宁侯爷怀中金春风的身上。

“忘记了,侯爷不知。”指尖青白,安大人脸上得意之色,昭然若知,“前几日,礼部的尚书大人,也就是小侯爷父亲,刚认惊蛰小姐。”

凤眼灼灼,安云沉笑得灿烂,“为干女儿。”

怀中人落在了地面上,金春风头撞的生疼,又吐了好几口血。

惊蛰看得更为焦心,再踏长安,为得不过是能再寻她的金郎。至于什么皇权富贵,她压根不屑。

她昂首,看着不远处的安云沉,心里恨绝,亦没了之前那般温婉模样,“卑躬屈膝宛如我们漠北的一条狗,别人叫你做甚么便做甚么。你愿意做狗,我可不愿!”

“金郎…”

见金春风受伤,惊蛰恨不得自己是被刀子架脖之人,是自己被刀尖戳破脖子,是自己是自己,金春风所受的一切苦楚全是由自己来承担。

金春风自火灾后身体就不大好,刚为救惊蛰伤腿再断。旧伤新痛,脖间血流,他早就奄奄一息,没了气力。

那些人面蒙黑巾,着夜行衣腰间别一把弯月旋刀,纵然一个个都持着火把,但身上散着的是,常年不见温暖的寒冷,以及暮色中鲜血淋漓的肃杀之气。

天家死士,大祁立朝来各代帝王的王牌影卫。

小侯爷冷笑。

其实也能猜测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一个瘸子,怎么可能跑得出职业杀手的追捕。

院子里本该逃跑的二人被倆黑衣人牢牢束在怀中,金春风的脖颈处还不停的有鲜血渗出,顺着刀尖缓缓流下,滴在墙头,混入泥土里。

“那看来小侯爷做游戏时候喜欢成群结队。”安云沉看惯了李安宁二皮脸的样子,不怒不气,语气平常,“只是不得不劝告侯爷一句…”

身后墙垣上蓦然站了排黑衣影卫。

姐夫真是够情种,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和一个全家被灭的瘸子,派出一个墨染还不算,竟然将自己的近卫也分散出来寻找。

想起自己每每去瞧姐姐,姐姐独自一人处于硕大的宫殿里,那孤寂凄然的身姿他便对将心思全然放于其他女人身上的李牧阳及他的党羽,更恨。

想着院子里的倆人再傻再慢,也应该反应过来早早离开。李安宁把手中的夜明珠挂在腰间,推了推唐云芽,给自己留了块地上使得自己能站起。

安云沉背后站着的不单单是牧青王府的府兵。

他铁性死猪不怕开水烫,吊儿郎当反驳,“钻狗洞又怎样?佳人想了解小爷幼年趣事,小爷便带着佳人来瞧瞧,博佳人欢心有何不可。”揽过站在一旁唐云芽肩膀,“唐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云芽怎么敢点头,但也万万不敢摇头。说到底这倒霉差事也是自己给拦下的,此时要是摇头就是致小侯爷于水火,自己为不义;点头则代表今晚上自己回了安宅,一定死路一条。

见唐云芽又怂了,小侯爷暗地里骂了句没出息,脸上却是笑嘻嘻,亲昵地拍拍云芽肩膀,打着圆场,“本爷愿意为佳人一掷千金,区区幼时游戏小爷有什么不敢做的。”

钻狗洞。

三个字再怎么着墨重写,也不过是上不了大雅的笑话之词,不知为何从安云沉嘴巴里讲出,就带着“杀人放火”穷凶之恶的意思。

唐云芽害怕,他李安宁却不惧安云沉冷得掉冰渣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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